“十三福晋到!”拂衣扶着我到了德妃的永和宫前,那太监眼尖得让我不得不佩服,不像太**里那个太监那样仓促,而是淡定地扫射了我一把,淡定朝我打了个千儿,又淡定地扯着嗓子禀报。
一进屋里,便看到中间榻上穿着秋色美宫装一身端庄秀丽打扮的德妃,右侧是身着玫红色旗装的四福晋,而她的对面却是身着桃粉色骑装的李氏,她手里还抱着不大的弘时。“给德妃娘娘,四福晋、侧福晋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新娘子来了啊。”德妃带着雍和的笑意朝我扬了扬手,我又不禁暗想,当时将我放在小船上的到底是德妃还是四阿哥?为什么看起来最大受益者的确是德妃,可那划船的太监却又是苏培盛?
“妹妹不必多礼!照理该是我给你请安!”李氏抱着个娃,似端庄得体地福要行礼,可是又难为情地看向我,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弘时。
我暗自冷笑,却又不敢太过于表露,只是微微一笑道:“姐姐客气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向你请安的。”
不等李氏发话,四福晋端庄地走了过来,拉着我的手问道:“你辛苦了!成婚本就不容易,但它在女人生命里却只有这一次,再苦再累都是幸福的,你说对不对?”
看着四福晋友好的笑脸,我终究忍不住愧疚起来,她是这么一个开明端庄高贵的妻子,可她的丈夫却……我扬起一笑打趣道:“再加个百来斤我也得顶到十三爷府里啊,我这辈子只打算嫁一个人自然是得忍啊,就怕忍得内伤!”
“咯咯!”一屋子的女人都笑了起来,包括德妃。“怪不得你这丫头能将太后哄的那么开心,终是有理由的!咯咯……”德妃用秋色的帕子轻轻地站着下唇,边不住地笑。
“都坐下吧!”德妃摆摆手示意我们都坐下,我想了想终究坐在四福晋身边,侍女十分讨巧地快速上茶,德妃抚着手中的帕子道:“十三那孩子我曾问过他为何喜欢喝明前龙井……”
我顿了顿,放下手中的明前龙井看向德妃,德妃莞尔一笑:“他说因为他喜欢的女子喜欢喝这种茶,他便想琢磨这女子为何喜欢喝。可他后来又换了金骏眉,又说比起明前龙井,那女子喝金骏眉更多!”
李氏和四福晋都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我难为情地微微低下头,心里却忍不住地荡起浪花,爱喝明前龙井是因为歌舒喜欢,我便陪着喝,金骏眉的味道比较香浓,口感又较为柔滑,值得品味。况且红茶素来有降脂的功效,我一心又想着减肥,后来便都喝成金骏眉了。
“那女子,可是温玉你?”四福晋温和地开口,平顺的脸上是温和的笑意,可眼里却止不住地涌出波涛汹涌的妒忌与怨恨,我顿时吓了一跳,她也好像明白我怎么了,急忙抿嘴调整了下表情。方才的那个表情顿时看不见任何踪迹。
平顺的眉眼,一张质朴却又端庄的脸并不是多么出众,可是却有种与生俱来的端庄气质与近人的气息,一双眼睛十分的清澈,仿佛能看透很多的东西。
四福晋,能做的起四阿哥的嫡福晋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德妃在我发烧那时对四阿哥说的那番话仿佛仍旧充斥在耳边,德妃如此疼爱四福晋的理由免不了的一条便是她们是亲属关系,都是那拉氏的人,可除了这身份之外,四福晋还有一点和德妃很像,笑容。
“十三弟妹?”四福晋白葱般的玉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回过神,她轻轻笑道:“十三弟喜欢的人总归不会差,可是做福晋可不能时时地分神啊?到时候家里乱了可怎么是好。”
“玉儿谨记四嫂教诲。”四福晋笑着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我的后方,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是在宴会上见到的钮祜禄氏。
“给十三福晋请安,妾身是钮祜禄楚尘。”楚尘?这名字很男性的感觉呢。看着一张苍白的小脸胆怯地看向李氏那边,我看向李氏,她也是一副嫌恶的模样。
“格格不必多礼,初次见到格格,温玉便觉十分的亲切,格格可不可以坐在温玉旁边?”我上前扶起她,笑着温和看她。她看向李氏又看向四福晋,四福晋微蹙眉头,看到我的目光,又展开一笑,点点头。
“这样便是了!自家的姐妹便是自家的姐妹,李韵……”德妃笑着看了看我,又敛眉表情略带严肃地看向李氏,应该说李韵。
只见李韵一个激灵抱着手里的‘保险’跪倒在德妃面前,顿时满脸梨花带雨又满月复歉意地说道:“娘娘,妾身知错了,妾身也是着急小阿哥,方才他哭的那么厉害,妾身一急便错以为是楚尘妹妹暗中不小心伤了小阿哥!妾身初为人母难免事事敏感,弘时他哭的我心慌我才……”
“行了行了!知错便是了!今后在府里切勿发生同样的事情,一家人就该和和睦睦共同为爷绵延后嗣,让皇上同样高兴高兴!”德妃居高临下地瞅着下方的李韵,伸出带着护甲的双手,李韵识趣地将怀里的孩子捧上去。
“你看,小弘时多乖巧,我看着也是喜欢得紧,何况楚尘她比你们都年幼,自然是喜欢孩子,孩子哭的原因很多!十四小时候就喜欢哭,我还以为十四饿了,却不料是因为四阿哥站在旁边所以他才哭!只要四阿哥一走他便会静下来,小孩子就是这样……”
看着德妃双眼似乎又飘向记忆中,看着弘时的双眼逗着弘时的双手,顿时仿佛不再像一个女乃女乃逗着孙子,反而是母亲逗着儿子。我知道,她此刻的怀里,是十四阿哥。
小孩子心计有那么深?十四阿哥小时候就会用小手段了,怪不得四阿哥一直与德妃和十四阿哥合不来,原来是从小酿出来的,这一切倒是得怪十四阿哥那个奇怪的习惯!
“温玉,你说这孩子长得像李韵多点还是像你四哥多点?”德妃忽然抱着孩子走了下来,我急急站起身,目光急忙投向她怀里的婴儿。
此时他正熟睡着,眉毛细长细长的又淡淡的,倒是比较像李韵,鼻子也像李韵,嘴巴薄薄的又紧抿着……和四阿哥有八成的相像!不自觉暗笑,脸型也是细长的,也是四阿哥的脸型。
“四嫂觉得呢?”我转过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的四福晋,四福晋似乎离神了一听我叫她,惊惶地转过头来,微微提起一笑。
“我看到这孩子便觉得不知像谁……这五官倒是像李韵多点,这脸型和嘴巴像爷。性子也像李韵。”四福晋这番话真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太对了!
转过头看见德妃一脸期盼地看着我,我笑道:“四嫂说的和我想的差不多,只不过这弘时睡着,玉儿不敢妄下定论,小孩子终究还小,等到大点了应该就明显了!”
德妃一听我这么说,戴着护甲的手指轻轻地刮着弘时的脸,笑着叹口气道:“这孩子也真是的,一来就睡着,也不知道是这天儿太冷还是他昨晚没睡好呢?”我看着这弘时的脸色也太过苍白,隐隐发觉不对,看向地上的李氏。
“四嫂,我像去方便一下,可否带我去?我不认识路,况且我也像和四嫂好好说说话!”我亲切地拉过四福晋的手,她倒是被我一惊,笑出声,细听才知道她说的是:跟小孩儿似地。
“弟妹是不是有什么想要问我?”在后院的假山转了一圈,四福晋忍不住问了出来,我坐在大石块儿上,朝着四福晋招招手,“四嫂坐。”
等到四福晋用帕子将石块扫了几下端庄坐定,我才问:“四哥……是不是许久未曾去侧福晋那儿了?”四福晋见我开门见山这么问,先是蹙眉看了我一下。
再是低头说道:“爷不仅许久未曾去李韵那儿,府里除了钮祜禄妹妹,爷再没去过别的妹妹那儿,连我也只是坐一坐便走。”我暗自一惊,那个钮祜禄长得并不是多么出众啊,四阿哥为何如此宠她?况且李韵刚生了个儿子,照古人的逻辑思维来说他经常去的应该是她那里。
“钮祜禄妹妹是何时入府的?”我还在当年看清史还真没多看这些女人的事儿,如今苦恼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说来也巧,是在爷塞外行猎前,当时皇上也只是说了说,爷并没有当真,可是要去塞外行猎时皇上便把她送到了家中,爷并没有排斥,而是接纳了下来,而从围场回来后便宠幸了她。”四福晋似乎察觉说出格了,有些尴尬地轻笑一声道:“非礼勿言。”
我也笑笑,难怪李韵会对钮祜禄楚尘有那么嫌恶的表情,也难怪钮祜禄氏那么怕她。忽然想起这个钮祜禄楚尘长得像某个人,曾经见过的人。就是实在想不起是谁!算了,不想了!“四嫂,我们回去吧。”刚站起身,袖口被四福晋拉住了。
我不解地重新坐了回去,她轻声叹口气道:“弘时的气色不大对,昨夜爷彻夜未归,李韵抱着弘时在厅上坐了一宿,弘时哭了一晚没停。”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四福晋,这个李韵未免也太鱼死网破了,自己等也就罢了还要拉着这么小的孩子博同情,夜里又凉,大人都难免会生病,何况是那么小的孩子!妇人心果然如蛇蝎……微风吹过,扑面吹来彻骨的冷风。
“弟妹,我们回去吧,天凉了,别让娘娘等急了才是。”四福晋站起身扶起我,两人靠在一起,眼前这个女人满脸的无奈,听她方才的语气,似乎这个李韵经常做这事。
“我很羡慕你,你这个嫡福晋拥有了十三所有的感情,又做了一家的女主人。”四福晋拉着我的手,我们一同走在廊上,我的眼光放在前方,耳边的四福晋又叹了口气。
“哪像我,做了这么久的女主人,却还是无法拥有爷的心,反而让爷对我满是愧疚,这样比没有任何感觉还要难受。爷以前陪我说话是因为娘娘,现在却是因为愧疚,我牺牲了那么多,为的不是愧疚啊……”
四福晋的手指抓得我的手生疼,我也只能咬牙任她紧抓,听四福晋这么说我才想起之前那个无疾而终的孩子,难道她所说的牺牲……
“你们为什么去了这么久?快坐下烤烤火!”一进门德妃便一脸担忧地迎了上来,拂衣帮我褪下披风站到我的座位后。四福晋也坐定,屋里的炭火暗暗地冒起点点星火。
“都怨我,吃坏了肚子。”我笑着看向一脸担忧的德妃,德妃一听,朝外喊了一句:“海田!将李太医请来!”方才门口那淡定的太监闻言打了个千儿跑了出去。
我还未反应过来,德妃又转过头问道:“我记得太后她老人家是让李太医负责你的?”我点点头,德妃才安心地喝了口茶。我刚想开口说其实没必要这么麻烦,那李太医就走了进来。
速度怎么这么快?我有这样的想法,自然德妃也有。“李太医来得真快。”却见李太医精神抖擞地拱起手解释道是刚给太后把完平安脉,刚要回到太医院刚巧在半路碰上海田。
李太医边闭眼边抚着白花花的胡子,另一手替我把脉,我冷汗又开始冒了,该不会真被诊断出什么吧?记得之前和米儿玩这些把脉的游戏,总是马马虎虎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宣布她怀孕了,然后要她吃多少多少巧克力。
“嗯,福晋不必担忧,只是脉象有些缓慢,看福晋的脸色也似乎是睡眠不足所致,福晋血液是最原始的反应,可见福晋还未进食过!福晋还年轻,只要老夫开张药方补补身子便可!”说完转过身朝着我们拱拱手退了下去。
“温玉你为何还未用膳?你身子又弱又不用膳很容易生病昏倒的,待会儿叫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过来,一起在这儿用午膳,我让人现在就备着!”不等我拒绝,德妃又喊来那海田,他又一溜烟儿高效率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