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儿无法月兑身,几次挣扎施法,都无济于事,反倒被捆的更紧更疼,衣服划破的地方已是血肉模糊,全身都是酸疼酸疼的,百般尝仍无果,不免垂头丧气。
她要恨死那个野蛮的妖怪了,竟让她吃如此苦,受如此罪,单凭这一点,就应该把他贬为兽奴,他还触碰了她,那只手应该剁掉才是。
源儿已经没有了力气喊话,在心中暗骂道,“这个臭妖怪,等我出去了,一定要报仇,让他因今日所作的事情后悔。”身上的伤痛使得她没有了困意,反倒神志清醒许多,开始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她不明白为何那个妖怪一定要知道她的身份,身份有那么重要吗,更不明白的是,堂堂一山之王为何会那么小气,竟因为一朵白莲就将她捆绑了大半天,实在是缺乏王者气度。
她慢慢地回忆起他们之间的对话,恍然道,“莫非是那白莲?手持白莲为何会有增加了仙法的感觉呢?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怎么会有神奇之物?”头脑中冒出了很多问题,对这个妖王的身份好奇起来。
坤然殿内,鲤鱼妖轻捏着那朵白莲,那修长的手指在白莲的陪衬下竟显示出了与他气质完全不同的感觉,那是一种妖孽的美。座椅侧旁燃着一支烛火,屋内安静的只能闻到烛火劈芯的声音。朦胧的烛光打在他那面忧郁的脸庞,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朵失去仙力白莲,手指轻轻摇转着白莲,摇回到了白日里他们相见时的画面。
短短的五句对话,她竟以回问的方式毫不客气地回复着他,真真是个自不量力的小丫头,但她的无畏与胆识令他记忆深刻,而方才他们之间的斗嘴,她的倔强与韧劲,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半晌后,他悠悠抬眼,缓缓道出,“果真是个厉害的丫头!”嘴角浮现一丝邪笑,只期待着能见到她更多不切实际的无谓的斗争。
静坐半日,烛案上积下了厚厚的一层蜡迹。烛火微颤着,在他身上扯下了颀长的影子。他不得不承认的是,源儿的出现使得他原本平静的内心再次泛起涟漪,只因她的模样与引熙的样子好像,相像的让他冷漠的内心激起好奇之心。
方才他故意接近她,只是为了能更清楚地观察她,发现她们相似的不仅仅是容貌,还有脖子上那串项链,只是她的项链镶着四颗彩珠,而引熙的那个没有彩珠。
如果引熙活着,现在已经两百多岁了,凡人是断断不会活的那么久的。鲤鱼妖微叹了一口气,他清楚的知道关在小木屋里的丫头只有十几岁,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但他想不通为何她们那么相似,相似的如同一个人,她究竟是谁,她们是什么关系,但更让他不解的是,她偷了他的仙莲,心中为何恨不起来。
“若想我们重逢,请善待摘得你仙莲的女孩。”这是当年引熙的离别语。
想到此处,他心中暗语道:难道她就是引熙说的那个女孩,引熙真的会再次出现吗?他期盼着引熙的再次出现,期盼着她能告诉他答案。
“大王,您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小丫头啊?”立在身旁的都都问道。
“她的来头肯定非同一般。如今树妖又有夺取仙莲的计划,妄想取之精华,增强法力,以达到统治妖界的目的,决不可让他的阴谋得逞。”
“但是凭大王您现在的功力,对付树妖,也只是不分胜负,要想打败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仙莲护体,如果大王把吸掉那个丫头的元气,我们就有把握赢得了树怪了。”
“那她还能活命吗?”。鲤鱼妖撇了一眼都都。
“但树妖对仙莲已垂涎已久,若是让他知道仙莲被那个丫头得到,后果也是~~~”
“住嘴,我自有分寸。”
第二日早上,当鲤鱼妖出现在源儿的面前时,见其狼狈的样子,知道她昨夜定是要尽力逃掉,才为此付出了代价。
“怎么,想逃走?”
见他威风的踱着步,源儿满肚子委屈,极其讨厌他的得意,毫不畏惧地骂道,“臭妖怪!有本事的话就放了我,我跟你单挑-----”
只换来他一声低压的笑声,抬眼俯视着倔强又富有个性的源儿,目光中渐现赞许之光。
“不是告诉过你,你的挣扎是无用的吗?看你这样,很疼吧。”说着撩拨源儿垂下来的鬓发,被她迅速避开。
“你会放开我的。”源儿对视着他,很肯定地回复着。
“为什么?”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如果你想杀我或是处置我,昨晚就动手了。”
“哦,是吗?你倒说说,你偷了我的东西,我为何不处置你呢?”鲤鱼妖很是好奇源儿的解释。
一个“偷”字,听的源儿很是刺耳,很是不满地回复着,“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我哪有偷啊,我只是误摘,我们家的花成千上万,开遍整片山林,我怎会看上你的一朵白莲,况且白莲已被你拿回去了,如今你却是不依不饶,莫非你要我赔给你,若是如此,你大可直说,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
鲤鱼妖直直地盯着源儿稚女敕清秀的脸庞,目光似怒非怒,平静地低声问道,“你赔的起吗?”。
源儿回视着他,他们的目光交溶在一起,他的眼睛如一湖深水,而源儿就如同一颗坠入这永远没有底部的深渊中的石子。他的平静使得她恍然,她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想起了那件奇妙的事情,手持白莲时法力增强了许多,不禁月兑口而出,“那白莲有问题。”
“你还真答对了,那可不是普通的白莲,是天上瑶池中的仙莲。”
“别唬我了,瑶池中央的仙莲,其种子经一百年才发芽,二百年后才开花的。你这里怎么会有仙莲?”
“你知道的确实很多,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
“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源儿嘴角含笑,讨价还价道。
“你坏了我的大事,让我没有砝码与树妖对抗,他一直想称霸妖界为他所用,以达到霍乱苍生的目的。”
“这个丑陋的臭妖怪。”源儿愤怒道。
“我如今想提高自己的法力,唯一的办法就是吸掉你体内的仙莲精华。”鲤鱼妖故意靠近源儿,贴着她的耳朵轻吐道。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还有信心重获自由的源儿,此时又陷入到绝望中,她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手脚瞬间变得冰凉,垂下目光,慌乱地眨眼,内心的恐慌与无助毫不保留地展现出来。
他终于看到她害怕的样子,嘴角扯了一下,道:“可我如今不想处置你,也不想放开你。”
“你不能这样捆着我,我可是~~~”她压住了话。
“是什么?”
“是~~~是来帮你对付树妖的。”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对付树妖?你如今可是他的目标。”见她刚要挣扎,他劝道,“你还要再尝一次疼痛的滋味吗?”。
源儿乖乖立着,很不甘心,片刻后,不服气地喊道,“你以为你会困的住我吗,你休想!”说着拼命挣扎,不料却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觉得膝盖好疼,蹙着眉头,用手揉着膝盖。
鲤鱼妖见她如此,蹲在她身旁,道:“你为何不听我的?”
“你!”源儿被他耍弄,又疼又气又恨。
“你这样如何对付的了树妖,恐怕早已成为他的口中餐,月复中肉。绳索早就解开了,只是你自己笨,没发觉罢了,可怪不得我。”
源儿带着无辜又充满了怨恨的眼神瞅着他,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她对这个自以为是的冷酷妖怪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吊起来晒成干瘪的烤鱼然后拿去喂猫,但想归想,终是不能解恨,于是出手打他,却被其简单的几招制服住。他猛地扯住她的胳膊,其整个身子前倾卧地,浑身又是一顿生疼。
“你还是放弃吧,你打不过我的。”
是劝告,亦是警告。
源儿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妖怪身上的骄傲与傲慢,她从未遇过如此难对付的对手,也从未经历过使自己狼狈之事。在这个小鲤鱼妖面前,她的高贵,她的骄傲与她的任性化作清晨天际边的彩霞,消失在渐强的晨曦雾霭中,只留下她的渺小,她的幼稚与她的纯真。她虽百般不情愿地认输,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弱势,此时,她只后悔没有好好跟师父们学习仙法。
鲤鱼妖倒是很欣赏源儿身上这股不服输的劲儿,只可惜她的法力实在太弱,无法与自己抗衡,否则真愿意好好与她比试一番。
起身后,他依旧板着冰冷的脸,“我解开你,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你,你只能在山上待着,万不可离开,否则树妖来了,后果难料。你若被他抓住,成全了他,你就是天下苍生的罪人。”
待他离开后,源儿感觉轻松多了:终于安全了,这个妖怪虽然凶巴巴的,倒也不是那么坏,至少还是比较正义的,心里还记挂着天下苍生,实在难得。
“哎呀~~”源儿浑身酸疼,只知道如今的自己定是憔悴难看,施法变出一面镜子,揽镜自照,除了头发有些凌乱,面容倒还白净,随意地照了下颈部,很是意外地发现五只红红的手指印清晰地嵌在颈部两侧。
“难怪脖子这么疼,这个小妖王,下手这么狠,把我折磨的这么惨,看我怎么收拾他。”源儿轻轻地碰触那点晕红,“这么明显,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心中虽有所不甘,但此时的源儿却没有力气埋怨,环顾四周,看到摆在墙角的床,便慢慢走过去,一天未进食,已无力气到处走动;衣服残破,浑身伤痕累累的,虽然仙莲护体,法力增强不少,但是没有办法自然治愈乾坤绳造成的伤痛,着实没有心情走出这扇大门。
源儿心中琢磨着,向这个小妖王报仇之事也只能从长计议,此时只想先好好休息一下,于是带着困意与伤势,施法封住大门,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