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话
一黑一白两匹战马刚行进广陵关军营，两列一身戎甲的军士立即高举幡旗大步跑出，分列左右，旌旗飘飘，军威甚重。
随着两行军士行出，一名年约四十许的长须老将沉稳的走上前来，他身后紧随两名年轻的小将，立如松，手跨刀，一副身经百战的勇将模样。
长须老将快行几步，半跪在地喊道：“卑职广陵关太守鲁天，拜见上将军。”
曹一菲高坐马背，抬手道：“鲁将军多礼了，快快请起。”
鲁天拱拱手，蹭的一下站起身，恭立在侧，身上铁甲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上将军？官很大吗？太守都要行礼？嘿嘿，我有福了，只要巴结一下曹一菲，我在这里混三个月轻松的很。”甄小贤骑在马背上，满脑子疑问。按理说，太守之职已经算是一方诸侯，权势极大，特别是三大关隘的太守，拥兵数万，长年领兵在外，一般的京城官员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曹一菲不同，扣除上将军的头衔，她如今可是四大禁军之一，曹家军的主帅。这个身份可了不得，远远高于三品上将军的品阶。
曹一菲翻身下马，随手指指正在憧憬美好生活的甄小贤，说道：“这个人犯了事，被县衙发配到此，我正好要过来探查一下军情，就顺便押他过来了。鲁将军你要好好的磨练他一下，犯事之人若不好好教育，以后还会重滔覆辙。”
鲁天恭敬抱拳道：“上将军大可放心，进了我的军营，就算是块废铁，我也能把他炼成几根铁钉，来人，带那人下去。”
“曹一菲，你”甄小贤话还没出口，几名身体强壮的兵士已经将他拖下马，毫不客气的拽着就走，哪里给他说话的机会。
曹一菲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即振声道：“鲁将军，这次契丹国南下，所攻关隘极可能是广陵关，不知你刺探到什么消息了吗？”
鲁天恭敬道：“请上将军随我前往军营，末将细细说予将军知晓。”
“嗯，头前带路。”曹一菲一抬手，鲁天不敢啰嗦，疾步在前带路。
“放开我，你们这群野蛮人，我是秀才，我是文人我是你爸，一群龟儿子！轻点拖会死吗？”甄小贤被四名军士半拖半抬的赶向后勤补给营，开始他还文绉绉的说些好话，待他发现‘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时候，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这四名军士都是鲁天的亲卫，练就一身雷打不动的好脾气，他们任由甄小贤破口大骂，毫不还口的把他拖到一处黑漆漆的军营。
一名满脸渣胡的兵士将甄小贤丢在地上，冷声说道：“犯事之人来到军营，先要做半个月的苦工，然后进行半个月的军事训练，最后划入民壮营，负责广陵关外围的游曳。”
“苦工？军训?斥候？”小贤听得目瞪口呆，暗道：妈的，这哪是人干的活？就算现实社会的劳改所也不过如此。
“看你细皮女敕肉的模样，重活也做不了，就负责清洗伙房的碗筷吧。”这名兵士还算有些尊敬文化人，说了一句让甄小贤略感舒心的话。
第六十五话
甄小贤被后勤管事刘带到伙房后院后，看清眼前堆积如山的碗筷，这才知道那名胡渣兵士的险恶用心，忍不住心中暗骂道：你喵了个咪，我咒你生儿子仨屁.眼。
眼前的碗筷都快摞到房顶了，这些瓷碗都不上釉，质地很沉，碗身极厚，足足数以万计的瓷碗堆积在一起，看起来着实令人胆颤心惊。
管事刘是位六十多岁的小老汉，他似乎体会到甄小贤的心情，叹息道：“你也别怪那些大头兵，他们也不容易，如果这些碗筷没人刷，就需要他们自己刷了。哎，现在犯事的人少，能像你这样，犯了事还毅然来关隘服役的人更少，大部分犯事之人都远走他乡了，可惜，可惜。”
“等等等等，你别告诉我，就我自己一个人洗这些碗。”听到管事刘语气不对，甄小贤立即抓住重点喊道。
管事刘安慰道：“这倒不是，有时军营里的士兵犯了错误，也会被领到这里刷碗，如果你运气好，说不定今天就有犯事的士兵过来搭把手。”
“照这么说，还是我一个人刷了？”甄小贤没好气的说道。
管事刘无奈的说道：“如果你实在这么想，也没错。反正就半个月，你忍忍就过去了，不过军中规定，戴罪服役者如果完不成今天的工作任务，是不允许吃饭的。”
“那我一天的工作任务是刷多少碗？一千只？”甄小贤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他就算生气也没用了，他又不是皇太子，这里没人会在乎他。
“当然不是。”管事刘摇头道。
“呵呵，那我就放心了，真要是一千只碗，我还不累死？”甄小贤暗松了一口气。
管事刘指着这堆碗筷说道：“岂止是一千只，你每天的任务是将这些碗筷全部刷完，一定要速度快些，第二天还急着用呢。”
“纳尼？”甄小贤圆睁双目，看着眼前数以万计的瓷碗，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一只曹一菲！两只曹一菲！三只曹一菲！”小贤拦腰系了条围裙，蹲坐在两个盛满清水的木盆中间，一边刷碗，一边咬牙切齿的数着。
刷了接近一个小时，甄小贤的手臂已然发酸，他搁下手中的瓷碗，看着眼前根本没少多少的碗山，喃喃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涵叔哪，这就是你说的担当吗？你个老不死的人精，等我回去，有你好瞧的。”
“哈秋！”正在自饮自酌的涵叔打了个喷嚏，喃喃道：“咦？好久没打过喷嚏了，猛然打这么一下，真带劲。”
“涵叔，饭菜好了，您快过来用饭吧。”这时，正厅走出一位相貌姣好的女子，这女子穿一身普通农家衣服，朴素典雅，白皙的脸庞上，由于忙碌而沁出一丝丝细小的汗珠，她走到院里，嫣然巧笑道。
涵叔放下酒壶，拍拍双腿站起身，呵呵笑道：“你们二人在这里照顾我一个糟老头子，太过意不去了。”
女子垂首娇羞道：“是我导致甄大人服役，您是甄大人的叔叔，便是我的叔叔，我有责任照料您。再说了，您好心收留我们，已是天大的恩德。”
涵叔正色道：“小贤若是知道你这番心意，肯定会被感动的。”
殊不知，甄小贤早已将涵叔的祖宗十八代串了好几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