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碗青 第十四章:赤女之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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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日子一晃又是四年,我已经从十二岁懵懂少女长成十六岁花季少女。爹爹偶尔回府,会看着我怔怔出神,我知道,爹爹是透过我想起了娘亲,爹爹会感慨的说我与娘亲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向我灌输娘亲是多么的温婉贤良,希望我能继承娘亲的性格,做一个知书达礼、纯良贤德的好女子。自爹爹言语中,我能感觉到爹爹是那样的怀念娘亲。每日清晨梳妆时,我会不自禁地想起爹爹的话,对着镜子看那张与娘亲相似清丽秀雅的容貌,轻轻抚模着那柔滑细腻的皮肤,将镜中之人幻想成娘亲,我对自己说:爹爹,我会做到的。

四年间,傅灵月也自十四岁妙龄少女,成长为一个十八如花的美艳女子。肤若白玉,吹弹可破,身姿高挑纤细,但却玲珑有致,一颦一笑间尽显妖娆妩媚,曾经任性泼皮的性子早已看不见,许是与我和清莲相处久了,如今看上去倒有几分清雅的味道,少了少时的泼皮,这般性子,这般容貌,堪称一代绝色佳人那。

傅冬叔叔每次来府与爹爹叙话,看见傅灵月的诸多转变,总会一脸自豪地微笑着拈起胡须,越发的觉得当初将女儿放在太师府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莲姐姐与四年前变化不大,还是那么清丽秀美,莲姐姐除我与灵月姐姐之外的任何人或事,她都半点不上心。四年后,夏季,六月。

一日,我与傅灵月出府游玩,因着清莲陪伴的缘故,不再像十年前那般,闯了祸被商家追得满大街跑了。如今我与傅灵月已非孩童时期,不再见得什么玩意儿都新奇。

傅灵月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有着少女的心思,对胭脂水粉煞是喜欢,而我则对那地摊野书入迷,许多书籍都是能令我一下子迷上的,一拿上就舍不得放开手,这时清莲会意地替我们付了纹银。闲逛了近半个时辰,傅灵月买了些女妆,我怀抱着四本页面陈旧的野史,清莲生性比较淡薄,怀里袖袱里都空无一物。

我与傅灵月打趣地笑她是不是想要出家当尼姑,清莲听后双眼闪动着一丝莫名的哀愁,我知道,清莲藏有诸多心思,如我所料不错,那些秘密应当与当今圣上有关联。我一向敬重清莲,她不说我自不会问。但我没想到,她的心思如此敏感,一句无心的趣话,也能勾起她的往事。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找个话题问清莲,岔开了她的心思。

晌午时分,傅灵月提议到酒楼用午饭,我记得幽兰江横穿丌都城的主江码头旁边有间‘无味酒楼’菜色不错,清莲听后没有异议。正当我们一行人来到主江码头之时,大晴天的却突然下起了偏东雨。豆大的雨滴,哗啦哗啦地倾盆而下,狂风肆虐,灰尘漫天,我们只得先寻处地方躲雨了。

“去那边”清莲指着护城河旁一排店铺的屋檐说道。

我与傅灵月点点头,毫不顾及形象地蒙着头往那空隙处跑去。傅灵月一边跑一遍鼓着腮骂道:“方才明明还艳阳高照的,怎么这会子就下起了暴雨,老天爷真是莫名其妙嘛!混蛋!混蛋!”

我一边尽心护好怀里的书,宁愿自己被雨淋湿,也要保护好它们,一边看着傅灵月笑着说:“好了,快些跑过去不然,待会子就要淋湿了!”

我们来到相对比较宽阔的屋檐底下,因方才顾着书籍,发髻已被狂风吹散,正湿辘辘的披散在肩头上。清莲与傅灵月没像我这么狼狈,她们二人仅是袖子湿了,衣襟与裙摆还好好的没被摧残。我看了看她们二人,再看了看自己,感觉有些尴尬。

傅灵月整理了一下衣衫,不意间瞟了眼我狼狈的模样,笑着打趣道:“三妹,你掉幽兰江去了么?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清莲自袖袱里取出条丝巾,温柔地替我擦拭着头发上的雨水,眼里满是关切的看着我道:“怎么,那么不会爱惜自己,为了几本破书被雨淋湿,值得吗?希望别染上风寒才好!”说着,清莲温若春水的眸子,四下望了望,看见一张‘四季衣坊’的绸缎牌子在风中飘扬。我看到清莲清澈的眸子一亮,指着那四季衣坊的铺子急切道:“呀,那儿有衣坊,我们赶快过去都买身衣裳换上吧!”我点点头,望着她温柔细致的脸,感到幸福极了。傅灵月一向没什么主意,自是没什么异议。我们三人一同朝着四季衣坊行去。

步入衣坊,印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色彩缤纷的各式衣裳,女子裙裳居多,看得出是以女客为主的衣坊。而此间因屋外还下着暴雨,铺里客人不少,一个三十来岁,容貌艳丽,身材略显丰盈的妇人正笑脸盈盈地左右招呼着,她一看便是这间衣坊的掌柜。

清莲拉着我与傅灵月的手走向那横排着的裙裳衣架,细心地挑选起来,不一会子便选出了三件,样式高贵雅致的儒裙。清莲将其中两件分别交到我与傅灵月手上。我略微看了一眼便是满意地将衣裳交回清莲手上,而傅灵月却看得仔细,看了一小会儿,我看到她偏过头好奇的看着清莲问道:“大姐,我们为什么要换回女妆呢?”

清莲伸手轻点了一下傅灵月秀气挺俏的鼻梁,没好气地笑着道:“女儿家就该有个女儿家的样子,你都这般大了,穿个男装满大街调皮像什么话?仔细将来嫁不出去!”说着,清莲收敛了笑容,松开我们的手,拿着儒裙,脸上泛起一丝市侩的神情走向那掌柜。

掌柜见得清莲,仔细地看了看她手腕上三件面质尚好的儒裙,老辣的眸子里精光一闪,便是热情地迎上清莲,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是敝店新到的梦萝国精蝉次品丝锻纺织的新式儒裙,丌都城精蝉次品丝锻货存不多,小姐既然看出了,可得赶早买哦,若改明儿再来,只怕就没有了!”

梦萝国精蝉丝锻?听到这熟悉的字眼,我记起爹爹初入朝面圣时,赏赐中好象就有精蝉丝锻,后来无意间听福嫂提起过,圣上赏赐的精蝉丝锻乃上品精蝉所纺。这掌柜倒是见得明人说瞎话了,想是自我们三人一身男子装束,认为我们是出生小贵富甲的子弟吧?

“掌柜也别欺我们不懂,次品精蝉罢了,能没存货么?”我看到清莲开始与那掌柜讨价还价,傅灵月见得无趣,四下张望着打量衣坊的铺内装饰。这时,我感觉到数道阴影自后袭来。我回头一看,见得一个二十来岁,瘦如枯骨,相貌粗鄙委琐的纵垮子弟,却穿着一身白袍飘飘,学着文人雅士那样附庸风雅地手摇折扇,缓步走入衣坊。在他身后,还跟了几个虎背熊腰的年轻壮丁,几人一看就是时常替主人为虎作伥习惯了,一脸的嚣张跋扈,狐假虎威。

不知为何,这几人一进店铺,我左眼皮就剧烈跳动起来,直觉着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我急忙转回头不再去看他们。傅灵月见我神色有异,顺着我方才的目光向我身后看去,正好与那纵垮子弟张望的目光对视。我听到那人惊奇地“咦?”了一声,眼里闪现出惊艳的色彩,随后那轻浮的眼睛紧盯着傅灵月娇美的脸蛋,调戏着说道:“哟,想不到这小小衣坊里竟还藏了如此绝色的佳人,我司马禄今日运气不错嘛!”

我看到傅灵月煞时气得涨红了脸,眉毛一横,正待发怒。我见那人穿着富贵,想来出生必定不俗,急忙拉了拉傅灵月的纤手,以眼神示意她不可冲动。傅灵月煞红的脸色变了变,思索了一会子,终是看着我点了点头,抑制下那股暴怒的冲动,不甘地握了握紧腰间的细剑,却又放开了手。

可是,我虽不愿灵月招惹那人,那人见得美人,却不肯就此罢休?我看到他扭头向手下使了个眼色,一挥手命令道:“动手!”语罢,那人身后的壮丁一脸不怀好意的坏笑着搓了搓手,走向傅灵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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