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的心情总是雀跃的,石岩亟不可待,陆飞便顺着她连夜下山,一切都显得太过仓促,她甚至都来不及跟住持师傅和大师兄道别,也来不及跟她住了十五年的静心斋道别。
这里就是她的窝,不管离开了多久,再回来时,总是可以感觉到久违的塌心和温暖,石岩独自站在静心斋院中央的大槐树下,斑驳树影斜斜映上她平静无波的脸庞,她轻嗅着空气中漂浮的草木香,静静的仰望着天空。
突然,她也特文艺的想要吟诗一首,以应这离别之景,方显得她也是有文化的人。
“风又飘飘,雨又潇潇,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声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记得之前看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如果它流动,它就会流走,如果它存在,它就会干涸,如果它生长,它就会慢慢凋零。
或许不管你愿不愿意,所有的东西都在悄悄改变,在你不经意之间,早已经物是人非,想想自己,何曾不是在这一路的挫折中,逐渐成长。
人总是这样,或许不用说的太远,今年的你转回头去看去年的你,都会忍不住说一声幼稚,我们每一天都在成长,在变得更加成熟理智,不能这样好或者是不好,这是每个人必经的路程,谁也改变不了这种既定的规律。
对于药师傅的欺骗,石岩不能说不失望,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猜到了药师傅,因为她曾偷偷看过他临摹住持师傅的笔迹,惟妙惟肖的几乎以假乱真。
只是她太幼稚了。她以为闭上眼睛就看不到现实的残忍,可如果这样就可以逃避的话,那或许有很多人会宁愿自己是个瞎子吧。
小宝显然跟药师傅并不是同路人,那么他到底是在为何人办事?既然大师兄没有说,那说明他也不知道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的欺骗。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或者她就是别人口中那种吃一百个豆都不嫌腥的傻瓜吧,不过就算是傻瓜又有什么关系,她自己愿意就好。
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所有的真相,早晚都有浮出水面的一天,她有那个毅力也有那个耐心。她迟早会一点点挖出真相。
漫天的星光,闪烁其华,马上她就要离开此地了。可能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么美的星空的,可是那真的没有关系,只要有那个人在身边,到哪里都是星光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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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飞开车离开少林寺后便直奔了一处私人机场,同行的只有黑天和邪朗,其他七色成员则呈分散的状态,应用着不同的交通工具各自离开。应用的手段同当年的毛爷爷差不多,化整为零。逐步蚕食。
对了,跟着她一起回x市的还有温鹏,虽然大家都像没事人一样各忙各的,但是石岩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尴尬,想来温鹏从医院逃走,然后他们俩又一起回来,个中缘由大家都是知晓的吧,只是陆飞体贴的不问,黑天懒得问,邪朗不敢问罢了。
其实石岩一直以为温鹏会恨不得一辈子不再见她的,没想到他还会同她一起回x市,虽然没有往常的甜蜜微笑,但是她并没有感觉到他所谓的恨意。
石岩想,也许这就跟开车一样吧,你在极速前进的时候猛地踩了一脚刹车,但是车不可能马上就停下来,它要由着惯性再向前滑行一段距离才能停下来,或许爱人也是这样吧,你停止了对一个人的爱,也会因着惯性再陪着她走一段路,等到终于可以停止的时候,才能了无牵挂的转身离开。
当然,这只是石岩个人的想法,至于温鹏到底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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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x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x市的天灰蒙蒙的,一如此时石岩的心情。
一行人在机场附近的粥店匆匆吃了早点,石岩有些矫情的想,她真的被惯坏了,现在喝别的粥都觉得味道不够香甜,米香不够醇厚,想到以后再也喝不到某人煮的粥,心里说一点都不失落,那是骗人的。
但是石岩很清楚,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你想要得到你想要的,就必须要放弃你不想放弃的,所以她不能那么贪心的什么都想要。
胡乱的喝下了一碗粥,石岩拨通了老妈的电话,得知这对无良的父母竟然还在乡下乐不思蜀,石岩真是一点都没脾气了,这人真是她老妈吗?为什么她总觉得她其实是来讨债的。
“不许乱走,我有事跟你们说,一会见。”
石岩说完之后就毫不迟疑的挂断了电话,并且卸电池关机,不能给老妈拒绝的机会,那个老滑头可是稍有苗头就会溜之大吉的。
没一会温鹏的手机就响了,石岩抬头望了温鹏一眼,但马上就收回了视线,现在她还没有准备好跟他讲话的勇气,所以她只能装聋作哑,虽然这样真的很丢脸,不过她丢脸已经成了习惯,所以可以直接无视了。
不过还好温鹏懂得她的意思,直接卸掉了手机电池,石岩连个笑容都不敢挤出来,只能默默的低头摆弄着空碗中的饭勺。
“走吧。”陆飞拉着石岩的手起身向外走,邪朗乖乖的等在后面结账,开玩笑,大哥可不是当假的,结账神马的,当然是小弟效劳了。
石岩老妈老爸住的乡下并不算太远,开车大约四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们五个人开着一辆低调的宝马商务车便轻装上路了,路上石岩靠着椅背昏昏欲睡,在飞机上她根本睡不着,现在车子一直摇晃着,她倒是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实。
沿途风景很好,可惜无人欣赏,石岩睡觉极不老实,而且还说梦话,其实只是累极了,不然她的睡相还是值得嘉奖的。
显然石岩并没有做什么美梦,她一直皱着眉毛,额间都是汗水,她不安的扭转着脖子,反复的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即使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对不起谁,但车内的人都知道她在跟谁道歉。
陆飞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靠在窗边的温鹏,他依靠着椅背,长腿交叠,两眼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了,但是陆飞不会错过,从石岩饱含痛苦的说出第一声对不起的时候,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几个小时都没动过一下。
对于温鹏,陆飞说不上讨厌,他救过石岩那么多次,他该对他说感激的,但也实在说不上喜欢,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喜欢情敌的男人。
他不可能把心爱的女人让给别的男人,他没那么伟大,但只要不是石岩,无论温鹏想要什么,他都会极力弥补,算是他替石岩还她欠他的情。
快到地方的时候,陆飞叫醒了石岩,石岩似乎还沉浸在那个不愉快的梦境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呆怔了好半晌,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浓重的黑眼圈几乎可以媲美国宝,凌乱的发丝纠结着,实在称不上美感。
“邪朗,先找个地方让石岩洗把脸,精神精神再去见伯父伯母。”
陆飞向来体贴,他怕石岩这个狼狈的样子会吓坏二老,所以让她提前整理一下。
邪朗将车停在一个加油站的旁边,几个人陆续下车去透透气,当石岩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时,真的被自己的丑样吓到了,这个两眼通红,长发凌乱的女人是谁?幸好陆飞让她提前整理一下,不然她这个鬼样子回去,老妈肯定还因为她惨遭蹂躏了呢,能折腾成这幅惨样,至少得三个男人以上才行。
加油站的自来水是地下水,虽然外面是炎炎夏日,但水却是冰凉刺骨的,几把冷水泼下去,苍白的脸色也有些泛起红晕,再沾水抹了几把头发,随手扎成一个马尾辫,果然看起来精神多了。
陆飞和黑天在不远处面对面站着,似乎在小声谈论着什么,石岩没有过去的打算,径直上了车。
才一上车,石岩就看见邪朗放低了椅背,将脚吊儿郎当的搭在了方向盘上,这也没什么,可他居然还习惯性的掏出来打火机要点烟,许是太累了,想抽根烟提提神吧。
石岩上前一把抢下来他嘴里叼的烟,气得差点笑了。
“大哥,如果你想死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先远离我们至少一百米?在加油站抽烟,你疯了吧!”
邪朗讪笑了两声,直说是太累了,糊涂了,夫人发火了,他自然要小心应付着,如果到今天他还看不出老大有多宝贝石岩,他的眼睛也可以挖出来当泡踩了。
石岩懒得再理他,爬回车里继续睡,突然瞥见角落里温鹏似乎一直没有动过,他还保持着她刚才下车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天气很热,他的额角布满了汗珠,但是他眼前的窗子却从来没有打开过。
石岩心里一动,踮着脚尖靠过去,轻轻的拉开了他面前的车窗,见温鹏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她立刻被烫着了一般的跳离他的身边,动作太过仓促,甚至脚踝还撞到了车座上,石岩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抽气声,整个人石头一样的缩在椅子上装睡。
许久没有听不到任何动静,她才偷偷的睁开眼睛,见温鹏并没有醒,才略微放心了下来,她当然不知道,温鹏剧烈颤动的睫毛,在她撞到车座后霎时停止,然后归为平静。
众人陆续上了车,车子发动,重新朝着石家二老的逍遥窝全速进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