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 第二十五章人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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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嘴里含着食物,还没来得及开口。阿麦就炸毛似的跳了起来:“红衣别乱说,谁喜欢她了,我只不过是看她要去当人饵,觉得可怜罢了!”

这个消息比刚才的消息更劲爆,弱水只觉得一股凉风飕飕地从背上吹过:“人饵?”

面对她惊异的眼神,红衣恼火的瞪了阿麦一眼:“就你嘴贱!”

弱水费力的吞下食物,虚心求教:“红衣姐,人饵要怎么当?会死么?”

红衣哼了一声,并不答话,专心对付手里的食物。其余几人也装作没听见,吃得认真而专注,一时除了风吹过树木的林涛外,竟无半点人声。弱水看了一眼长西,发现他手捏剑柄,眼珠子惶恐地叽里咕噜乱转,显然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莫非他也跟自己一样竟不知道人饵这回事?”弱水悄悄地留上了心。

果不其然,这天半夜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弱水忽然听见长西的惨叫从外面传来。再过一会,红衣象拎鸡崽一样拎着长西摔到篝火前的空地上。

长西显然是吃了些苦头,口鼻鲜血横流,眼圈上好大一个拳印,衣服也被拽烂了好几处。

“在我眼睛底下也敢偷跑!”红衣见长西挣扎着还要爬起来,气哼哼地一刀柄拍在他肩膀上,随后踏上一只脚,也没见她如何使劲,便踩的长西杀猪般的尖叫。

“怎么了?”阿麦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问。

“还不是你多嘴!说什么人饵,这家伙估计是听过哪个传说,所以吓坏了想偷溜。”红衣恨恨的瞪了阿麦一眼,然后低头一踢装死狗的长西,“老实点,下次再发现你偷跑,我直接折了你的胳膊腿,一路拉着你头发拖到梦幻谷!反正也快到了。”

长西捣头如蒜,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保证自己不会那么不识时务,此事才算揭过。佣兵队诸人各自安歇不提。但逃跑失败的长西总归心里有火,得了自由后一坐在篝火边,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咬牙切齿的诅咒黑心肝的女伯爵死于非命。

弱水再也睡不着坐起来,默默为火堆添上两根柴,对着火堆想心事。

经常打猎的人,对诱饵这一手段并不陌生。

她在小山村里的时候,村里有位大爷善用活饵钓乌鱼。有一次青鱼带弱水去帮忙打下手。只见他将活蹦乱跳的肉蚯蚓穿在尖利的倒钩上,扔到水面,疼痛难耐的蚯蚓又扭又翻,最终引来一只牙齿象剃刀般锋利的乌鱼啊呜一口将它吞下。

跟着猎户大叔上山猎猛兽的时候,也常用到诱饵。他们把小白兔、野鸡崽什么的栓到捕兽夹外头,再用鲜血滴到夹子上掩盖铁锈味,一般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豺狼虎豹循味而来……

自从七岁遭逢大难之后她一直都认为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她也从来没有同情过被挂在钩子上的蚯蚓和拴在捕兽夹边的白兔,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做饵的一天。

长西骂累了,见弱水对着火堆发怔,左右一瞧无人注意便悄悄的凑过来:“你那药还在不在?”

“什么药?”弱水警觉的离他远些。

长西凑过头压低声音:“这都死到临头了,你还装什么装!上次你放在我饭里的那种迷药,有就拿出来,说不定还能救我们一命。”

弱水不说话,只盯着他看。

长西急了:“你没听说过梦幻谷的密门传说吗?”。

弱水摇头。

“传说梦幻谷神秘莫测,进谷的通道也只有唯一一条,里面满是毒虫和让人失去心智的迷瘴,凡人要全须全尾的进去比登天还难。但是我在做佣兵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专门坑蒙拐骗的老家伙,一次他喝醉了告诉我一个更隐秘的故事。”

长西舌忝舌忝发干的嘴唇,神情既猥琐又惶恐:“其实进梦幻谷还有一条血腥的捷径。就是每当紫月满盈之际,在进谷的时候用一个一男一女的血肉生祭了守谷的双头蜈蚣,也许就能凑巧打开一条悬空的道路,让人顺顺当当的直接进谷。”

“你的意思就是我们俩乃是献给双头蜈蚣的祭品?”弱水又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柴。

浓黑如墨的莽林里偶有几声凄厉的兽吼伴着风声传出,给夜色平添几分萧索。

弱水却罕见的说了句俏皮话:“这双头蜈蚣还真刁嘴,还指明了要一男一女!”

“你不信?”长西怒了,“当时那死老头就是这样说的。要不是德鲁伊阿麦提起人饵,我还没往这方面想。女伯爵这个奸滑的娘们肯定一早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要不然光是收集材料干嘛不让佣兵队一手就干了,偏要拖我们两个来给他们当累赘。可恨我当时被金币和宝物许诺迷了心窍,再加上她装模作样的给了材料清单和图谱,我才这么傻傻的一路跟了来!”

长西拍着自己的大腿,满脸悔不当初,接着又话里话外让弱水把迷药交给他。

弱水看着唱念做打十分到位的长西,淡淡的应道:“没有了,听天由命吧。”

长西差点咬着舌头,怒目:“什么?”

相比起长西放药迷倒这队超级强悍佣兵逃走的奇思妙想,弱水其实是比较好奇那个刁嘴的守谷双头蜈蚣。

一本《鸢尾毒物考源》上面说过,双头蜈蚣一般长三尺,铜头铁脚两头并生,嘴边生有螯牙,毒素为酸性腐蚀液体,其性猛烈无比,中者立仆。双头蜈蚣智力不高,喜洞穴群居,但天性残忍嗜杀,经常窝里斗,互噬是常态,所幸其繁衍能力超强,一生便上百条,不愁绝种。倒是因为长期优胜劣汰,一般有双头蜈蚣常年盘踞之地常有变异物种出现。

书上说双头蜈蚣是一种没有空间魔法属性的昆虫,但在梦幻谷它怎么能凑巧打开一条悬空的道路呢?莫非也是因为变异?

第二天,阿麦见弱水与往常一样若无其事的收拾打包善后,没被当人饵祭祀的悲惨前景吓着,他也放开了胸怀,跟在她的旁边,绞尽脑汁想了好几个自认很有趣话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休。

弱水这次是敷衍都懒得敷衍他了,背着背囊自顾自的想心事。阿麦只是不通人情世故,但并不是智商低,说了一阵见弱水连“嗯”,“啊”,“哈”等语气词都欠奉,终于讪讪的住了嘴。

“你在怪我一开始没跟你说实话吗?当人饵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要么死了,要么继续活着,我也当过很多次,每次我都活着回来了。”阿麦很真诚的安慰弱水。

“谢谢。”弱水的回答纯属出于礼貌。心说:我能和你比吗?我们俩之间是物种的差别。

说话间,众人的正前方,突兀的出现了片高耸入云的垂直山崖。陡峭粗粝的山石呈铁黑色,山壁呈圆弧形延展开去,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犹如一个硕大的铁桶将里面的景色遮得严严实实,只在正对众人的方向,有一个巨大的洞穴。

这片山壁里包裹的就是梦幻谷与迷雾岭,这个洞穴就是唯一沟通内外的隧道。

“你赠给我一束头发吧,等你死了,我会唱着镇魂歌把它编成手环戴在身上,那样你的灵魂就会从身死之地解月兑,丰饶女神会给你安宁。”阿麦看着越走越近的目的地热情的向弱水建议。

我可以说粗话吗?弱水决定离这个二百五远些再远些。

没想到阿麦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神情很是认真:“真的不考虑?”

弱水闭上眼睛,打起全副精神,借此机会想看看他的命运,没想到却只看到一片灰濛濛的虚影。难道是人之将死天赋技能也失效了么?弱水大骇。

红衣不耐烦的回头催促:“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你们俩伯爵府的,赶紧跟我来!”

弱水摔开阿麦的手,大步跟在了红衣的后面。

威化路过一脸不解的阿麦身边,阴测测的一笑:“还要给她唱镇魂歌,你个笨蛋,简直是丢德鲁伊的脸!”

阿麦更茫然了:“我做什么了,你们一个个都拿看白痴的眼神看我。”基德看见阿麦还没醒悟,笑谑道:“人类是不重视灵魂的好不好?下次把妹前多读点书。这回就当练手了。”

阿麦恍然大悟,继而涨红了脸:“我只是喜欢和她说话而已!”

劳伦冷酷的泼冷水:“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都要死了,下次再换一个玩吧!”

阿麦想了想,没心没肺的咧嘴一笑:“下次也要一个和她一样胖的妞,圆滚滚的看起来小猫熊一样可爱。”

被确定了献祭命运的弱水,与长西一起跟在皱着眉头的红衣身后,走向黑黝黝的洞穴。

还没踏入洞穴就先闻到一股酸腐的腥气,无数令人牙酸的悉悉索索声从漆黑一片的洞穴中传来,那是节肢硬壳互相爬搔产生的响动。

红衣从储物手镯中模出一根金属棒,拧麻花一样在手里绞了几圈,渐渐的,银色光芒从棒身亮起,逐渐亮成一支探照灯,把身前的一切映得有如白昼。

看着那一群群五色斑斓在隧道中悠闲游曳的蜈蚣毒蝎,弱水觉得胃里有点难受,紧接着红衣来了一句更堵心的:“那些厉害的怪物都躲到哪里去了?只剩些不中用的在外面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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