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匆匆赶回东苑,看着眼前场景,饶是温和如她,也不觉心中愤慨,紧咬下唇,双手垂握身侧。
偏房**隔间外,她们昨夜忙活整晚的药炉、药罐、还有药渣遍地残痕。推开屋子,张大娘脸上红肿,阿梅、阿香抱在一起,嘤嘤哭泣,隐约可以看到她们脸上的指痕,最惨的阿香,脸上明显被指甲刮破,虽出血不多,可处理不好确是会留下疤痕的。
在风离,容颜之于女子来讲是多大的伤害,难道那些人不知?
阿九顿时明了,若不是那人下令,有几人敢在王妃的院子撒野。纵使个不受宠的,好歹挂着皇家妇的名儿,如今却是……好啊,真是好啊……
心中不知酸甜苦辣,紫鹃极有眼力,径自收拾,努力压抑心中怒火,阿九拿出一罐百花膏,给阿香徐徐涂抹,轻声安慰“好好清理,女孩子,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可若是仔细听了,却能明显感到那声音中隐隐透着的咬牙切齿。
“谢,谢谢王妃!”脸上感受着那指月复的热量,药膏的清香传来,涂过药的地方清清凉凉,连疼痛也减少几分。
阿九将百花膏递给阿梅,让她们下去处理一下,这东苑人本就少。萧楚对这桩婚事的不满,在东苑显示得淋漓尽致。至于这些,阿九看着那满室狼藉,怕不过是开始而已罢。
自阿九进府以来,便只给了这三个粗使丫头;想来若不是顾着这皇家妇的名儿,连这三个粗使丫头也会省了吧。
好不容易收拾好,探了小凡的脉象,好在虽然药罐被毁,她们还知道去厨房偷偷熬药,也算没有耽搁了小凡的治疗。
“王妃”,张大娘咬着牙看着阿九,“锦夫人那边,她与王爷青梅竹马,如今王爷明显是偏着她的,王妃不必为了奴婢们的事而开罪了她去!”在王府呆了近半辈子,内院争权夺利,她是看得通透,只眼前这位善良的王妃,又如何是那锦夫人的对手。
阿九嘴角扬了扬,算是应了。“张大娘,好好照顾小凡!”说着,拿出一瓶丹药递给她,现下出了这等事情,想要去王府取药,怕是有些困难了。好在她随身还带着些丹药,虽说有些大材小用了,可生命可贵,能救得小凡一命,也算是它们的造化了。
“谢谢王妃!”张大娘不是个没有眼力的人,虽然也想推辞,可床上躺着的是她的唯一了。“只要小凡无事,奴婢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说着,跪在地上,阿九摇了摇头,“医者父母心,我是医者,本是我分内之事!”
是的,此刻,在她心中,她只是个医者。
——鬼君的替嫁王妃——
“小姐,锦夫人约您申时于飘香亭赏荷!”紫鹃收拾完毕,走进来看着坐在桌边发呆的阿九,轻声说道。
阿九只微微点头,“嗯,为我选套衣衫吧!”看着自己身上艳得有些过分的衣衫,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换好衣衫,也没有心情用膳。躺在床上,小睡片刻。让阿梅去药房采买些药材回来,王府中的药材是拿不到了,索性直接去外面。
“小姐,你就这样去吗?”紫鹃看着阿九,一身雪白,周身隐隐好似围着一层薄雾,明明简单至极的装扮,却硬是给她穿出飘灵之感。阿九转身,看着紫鹃,“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用!”紫鹃连连摆手。
“即是没有,那就走吧!”阿九轻声说着,掩去眉角的不悦,她不打算在王府久待,自然亦不想与那人交恶。“让锦夫人等急了,可是不好!”
东苑距离飘香亭不远,只有些可惜,现在的浅溪中,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节,若是再过一月,等花开了,这飘香亭也算是名符其实了。
阿九刚步入亭子,素锦已然等在其中。“姐姐可真是贵人难请,妹妹我,可是等了好久了!”素锦悠悠起身,对着阿九微微点头算是行礼了。
紫鹃刚想发难,被阿九止住。“让夫人久等,倒是我的不是!”她寻着靠湖围栏边的凉椅上坐下,慵懒地趴在上面,像极了刚睡醒的猫。
素锦先是一愣,然后瞬间恢复过来。“听着,昨日姐姐院中多出个孩子,妹妹今日瞧着,怎生与姐姐那般相似呢?”
“夫人这话,我可有些不明白?”阿九懒懒的,本是极不喜应酬,看着素锦嘴角的微笑,“倒是感谢夫人今日送上的大礼了!”将大礼二字咬得死重。说着,阿九抿了口紫鹃递过来的茶水,微不可查的蹙眉,难喝。“我倒是替小凡谢过了!”
“姐姐何必这般客气,怎么说,我也算这王府半个主人!”阿九冷笑,确实是了。在那人眼中,她这个名副其实的夫人比之这个名不副实的王妃,更能担起这女主人的称号吧。素锦以为,这样能惹的阿九发怒。只,可惜,她遇上的是阿九。
“……”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素锦也坐到阿九身边,阿九往后挪了挪,除了病人,她并不喜与他人太多接触。
突然,素锦拉住阿九的手,大叫,“姐姐,妹妹不会跟你抢这位置的!”说着,一把抓组阿九朝着浅溪倒去,阿九心下一惊,以为素锦要推她下去,却不想翻过围栏的却是她自己。等她反应过来,身旁突然掠过一道黑色光影,跟着跳了下去。
萧楚抱着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素锦站在阿九面前,目光冷厉,那一双仿若能看透人心的黑眸中,包含着滔天怒火。
素锦在她怀中,气息微弱,“王爷,别,别怪姐姐,想来她也不是故意的,只,因着大婚那日,现在见了,有些冲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