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08
陆仁贾叹了口气。想起那时落败的场景,陆仁贾暗自懊悔。怎么就输了呢?如果以往的自己再努力一些,或许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吧。现在家里面那些亲戚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是冷的,这可跟以往亲密的关系截然不同,何况现在还在过年呢。
陆仁贾一刀挥出,就往院中木桩上狠狠砍去。大刀落地,木桩断为两截,掉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响声。陆仁贾连连喘息,不是因为疲惫,而是最近诸多的事情,生活大起大落,让他有些感到胸中烦闷,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他喃喃道:“该死!”
陆仁贾眼中凶光大露,疯狂地挥舞着大刀,满院刀光此起彼落,呼啸有声。
这一切都是那乌戎兴的错!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田地!
还有那个燕焚城!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被推到这个风口浪尖!
还有那陈平!还有整个云家!如果有足够的实力,老子要将他们斩尽杀……
“呼”的一声,大刀月兑手飞出,钉在墙上。陆仁贾失神站着,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居然会想杀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灰衣男子站在屋顶,手上提着一个长条包裹。他看着陆仁贾,嘴角微微勾起。
转眼三天过去,城中一切如旧,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哪会这么快结束。接下来这段时间,还有不少节目上演,其中要数上元节的灯市最值得期待。届时各色花灯展露街头,应和着漫天烟火绽放,整个夜晚灯山上彩,锦绣交辉,美不胜收。城中居民依旧是欢歌笑语,又悄悄蓄着喜庆气,想一直延续到上元灯节的到来。
陆仁贾足不出户,待在房间里,已经有三日。妻子知道他有心事,不敢打扰。新年时节礼数断不可少,只得留他一人在家中,独自带着孩子走访亲友去了。窗门紧闭,只从缝隙中透出丝丝光线。陆仁贾蓬头垢面,连续三日都未曾梳洗过。他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珠,盯着眼前长条形包裹,干裂的嘴唇上下开合,不知在默念着什么。
除了陆仁贾,屋内还有一人。那人灰衣白面,站在后面,冷冷看着陆仁贾。久不接受阳光照射,屋内一片阴冷。陆仁贾脸上滑落一滴汗水,落在地上,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陆仁贾止住默念,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哑着嗓子道:“我的回答是……”
浮屠山上,乌戎兴手持特制大刀,奋力挥舞着。豆大汗水不断甩出,地面上都湿了一片。过了半晌,乌戎兴脸色一白,似乎快支撑不住了,大刀刀尖“嘭”的一声砸在地上。地上蛛网般的裂痕陡然浮现,好似是被大锤砸出的一般。大刀没有开锋,纯粹被乌戎兴当做练功器具,要是放到实战中恐怕也只能当做重型钝器使用。乌戎兴站了一会,调整着呼吸,这才一坐下。大刀随意丢在一边,拿出随身带的食物酒水大快朵颐。
这时,一道身影将乌戎兴笼罩在内。乌戎兴头也不抬地道,“你要来点吗?”
“不必。”回答他的声音沉稳厚重。
那人走到乌戎兴身边,露出庐山真面目,身形壮硕魁梧,衣服破旧,脸上画满刺青,正是即将与燕焚城决斗的符破川。符破川看了一眼乌戎兴身边大刀,没有再说话。
乌戎兴边吃边道:“我说前辈,山下好住处多的是,何必非要来这破旧寺院。”
“清静。”符破川简单答道,惜字如金。
乌戎兴闻言一愣,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怅然道:“是个清静的地方啊。”他想到埋葬在寺院后头的几位兄弟,安居在这片远离尘世纷扰的清静之地,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若以后报仇失败,也拜托谁把自己埋在这里吧。
两人不再对话,符破川站着,乌戎兴吃着,空荡的院中只传来不雅的吃东西声音。
“咯!”乌戎兴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模了模肚子,一下跳起身来,志得意满地大喝道:“好!再挥刀五千次!”
看着乌戎兴弯腰去捡那大刀,符破川道:“饱食不宜练功。”
乌戎兴笑道:“我也知道这点。笨鸟先飞,若不抓紧时间,只怕当我到了炼气大成的时候,那仇人又不知道去到什么境界了。”
符破川还是简单一句:“欲速则不达。”
乌戎兴想了想,把刀放下,坐回地面。闭起双目,缓缓运转着他这段时间才练出的一缕真气,真气盘旋在小月复,乌戎兴竟是要借助真气加速食物的消化。片刻过去,乌戎兴向符破川微微点头,再次站起。
加粗加重的特制大刀再次挥舞,破空之声此起彼伏,没有丝毫停顿。
符破川退后几步,坐在地上,静静看着。
当日乌戎兴初上山时就被符破川发现,满脸刺青显得一副凶形恶相,着实吓了乌戎兴一跳。两人僵持在门口半晌,乌戎兴心里直打鼓,最后还是壮着胆子询问对方,试图借寺院一角用来练刀。那时乌戎兴恐怕都忘了,离忧寺早已破败,乃是无主之物。符破川已经习惯别人看自己的恐惧眼神,有人能压下恐惧跟自己讲话的人却不多。他没有将自己的意外表现出来,对于乌戎兴的询问,符破川只是简单回答一句,“无妨”。
之后乌戎兴每天清晨便背刀一路跑上山,稍事休息之后便开始练刀,直到傍晚才离去。两人偶尔见到对方,也只是互相一个点头,甚少交流。符破川说过的话,到现在为止,加起来总共五句。就是最初的一句和今天的四句话。乌戎兴只在寺院中练刀,累了也只是坐在原地休息,太阳下山便自行离去,生怕浪费一丁点时间。符破川也从未将巨盾拿出过偏殿。
一个练功狂人,一个惜字如金苦行修者,奇怪的组合,就这么共处离忧寺中,相安无事。
乌戎兴比不得陈平,这位前任副帮主乃是大家族出身,一出生能学到《崩云绝手》这样的一流武功,更有机缘得到慧觉禅师认可,被传授上乘佛道秘籍《摩利支天拳》。比起燕焚城来乌戎兴更是不如,这位年轻剑客可是被剑仙这样的绝顶人物手把手带大的,基础扎实牢固不说,传承到的必然是无上典籍。这两人是真正的青年俊杰,前途光明,资本雄厚,假以时日,定非池中之物。
乌戎兴算得什么?本是贫寒出生的他是有些运道,曾有位老人传授过其一些零散刀法,皆是临阵对敌时领悟的散手,只有一套是完整的,名为《破锋刀法》。老人传授刀法后便离开呼雷城,不知所踪,时间过去那么久,只怕已经老死在某处。初学刀法的乌戎兴还很年轻,两三年便练到外门巅峰的明劲境界,也算是个小高手了,对付七八个流氓不在话下。年轻气盛的他开始白手起家,在其苦心经营下,终于在呼雷城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一股小势力。乌衣帮有产业,有小弟,虽然规模不大,日子倒也过得还滋润。整天忙于帮中事物的他,渐渐也把功夫耽搁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维持在明劲境界,没有倒退回去已经不易。
其实,即便是继续练下去又能如何?当年那位老者传授的刀法,只有练体法门,对于练气只字未提,这也是乌戎兴没有继续练下去的原因之一。若没有练气法门,只靠自行模索,实在是难于登天。
因为环境的压迫,乌戎兴体内终于产生气感,却不会运转法门。那日能击败陆仁贾实属侥幸,如果不是鬼使神差地将真气使出,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那次之后,乌戎兴又无法将真气运用到武功上了,也就只能拿来帮忙消化食物而已。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乌戎兴再次萌生变强的决心。之所以这样负重苦练,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一来因为**力量还有提升的空间,二来借助高强度的训练也能迫使身体产生真气。或许自己无法随意使用真气只是因为产生的量不够,那便储存多一些,说不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这个方法并未乌戎兴独创,传说中还真有练成一代高手的,不过这样的人少之又少,非拥有大勇气、大毅力、大智慧等等品质齐备不能办到。一连几天下来,乌戎兴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苦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他咬着牙苦撑,没有过一丝放弃的念头,如果放弃了,怎么对得起之前发生的一切。离忧寺中偶尔一阵轻风吹过,乌戎兴好像能听到死去兄弟们在耳边低语,他想仔细听,又听不真切。乌戎兴挥刀的力气又加重几分,刀身划破空气,尖啸声起伏不休,欲盖弥彰地将轻风隔绝。
这三天里,符破川闲来无事就在一旁观看,对他而言似乎没有什么武林规矩这样的顾忌。魔道中人行事素无禁忌,符破川这点倒是深得真传。乌戎兴对此也不太在意,反正又不是什么高明刀法。他兀自苦练不辍,更因为强催体力,额头青筋暴现。符破川见到过寺院后几座新立的坟头,从乌戎兴的喃喃自语中,渐渐了解对方苦练的原因。
符破川微微眯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终于,站起身,对着无暇他顾的乌戎兴,陡然一拳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