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2-07
二世祖们的噩梦自开始了,很多人多年之后不愿提起这一段回忆,而其中有些人进入南华军校当教官之后,更是将吃到的苦头十倍地施加到学生上。
这些都是后话了,而此时,他们必须要先在晚风中饿着肚子站一个时辰。
奕忻的本意是不想用这些二世祖的,但是历史上洋务运动派遣留学生到国外之后,引起了朝内满族权贵的不安,导致了派遣留学生的措施不得不半途而废。在当下,奕忻只能先用这些二世祖,一方面可以减少朝中高层的疑虑,另一方面只要他能够成功地将这些人拉到自己的队伍当中,相当于手中多了一帮可以帮自己干事的人质,以后不管政治上出现什么样的变故,在京的满族权贵都会有所顾忌。
但是这帮人已经被京城糜烂的生活腐蚀透了,就如奕忻所说,这帮人基本上不能称之为人,而是国家的蛀虫。现在的一步就是要让这些重新从糜烂中出来,之后其中的可用之才才可以用。所以奕忻首先就是要对这帮人进行为期半年的军训。
不得不说后世的大学生军训是有其道理的,只是现在很多只是走走形式,不得其精髓。而二世祖们经历的军训将是非常残酷的训练,这从四杀和魔鬼二十四条例中可以看出。
这一百七十二人中,只要有三分之一人可以用,奕忻就能够派遣出第一批留学生,将之形成定例之后,则汉族留学生将取而代之成为绝对的主力。
奕忻将此次军训的内容交给了仇狄负责,他自己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首当其冲的就是解决林则徐制造局经费的问题。
经历了鸦片战争之后,不仅军费支出甚多,而且还要承担赔款,清政府的财政已经出了问题。奕忻无法直接在当地的财政上打主意了,而制造局如果想要有所成就,经费必须充足,这件事奕忻虽然对林则徐夸下了海口,到现在仍然没有找到头绪。
从山坳回广州的路上,奕忻一直愁眉苦脸,曾国藩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抚须问道:“阿哥可是为制造局的银两发愁?”
“是啊,我们手上这么点钱根本不够花的,而广东的财政你前日跟我说过也不容乐观,这笔钱要从哪里来呢?”奕忻使劲地搓脸,现在他只想从天上砸个一百万两银票下来,那么什么事都没了。
曾国藩沉吟一阵道:“在下这里倒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奕忻有时候会被这个师傅给气死,曾国藩不同于卓秉恬,他心中想法要是没有十分成熟了他绝对不会跟你开口,哪怕跟你说了他也是吞吞吐吐犹抱琵琶半遮面,让你又急又气。
“师傅,你有主意就快说啊,你看我都想得快要少白头了!”
“虽然广东的财政并不富有,但是广州城内却有其他富有的人。”曾国藩仍然不急不缓地说道,“广州城内四大行商世家阿哥可知道?”
奕忻摇摇头,“自前朝开洋行开始,我朝也沿用其制度,与外国通商。而到了乾隆朝时,除了广州之外不再设立通商口岸,这就是所谓的一口通商。”曾国藩讲话的习惯就是要从源头说起,慢慢将整件事情讲清楚,奕忻虽然心中着急,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而在广州,我朝也设立了洋行,统一负责中外贸易,这就是如今的广州十三行!”
十三行!奕忻也有所耳闻,但是当时他对经济史没多大兴趣,也只是草草看过几眼,他示意曾国藩继续往下说。
“十三行又被称为牙行,自己不事生产,却为人搭桥引线,赚取其中的差价和提佣。十三行在广州统筹洋人的在我朝贸易,不论是洋货的进口,还是我朝货物的销售给洋人,都要经过他们之手,甚至洋人在我朝的生活起居也是由他们照顾。”
“特别是嘉庆朝后期以来,到我朝的洋人数量与日俱增,这十三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到如今,广州城内最有富有的几人出自其中,而最为富有的便是潘,卢,伍,叶四家。”曾国藩伸出了四指,“这四家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家中的财富不可尽数。”
奕忻重复了一遍:“潘,卢,伍,叶……伍……这伍家之中是否有一个叫伍秉鉴的?”
曾国藩点头:“看来阿哥也做过功课了,伍秉鉴正是伍家如今的当家老爷子,而伍家也是十三行的总商。”
奕忻哪里是做过什么功课,只是前世他在一个国外的报纸上上看到过伍秉鉴这个名字,那张报纸评出的有史以来全世界最富有的五十人中,中国占了六个:成吉思汗、忽必烈、刘瑾、和珅、宋子文,最后一个就是伍秉鉴。除了伍秉鉴之外其他人都是有着深厚的政治背景,唯独他是一个纯商人出身,在十九世纪三四十年代伍秉鉴是当之无愧的世界首富,比美国最富有的人的资产多出了近十倍!
“师傅你的意思是,可以在这四个世家身上打主意?”
曾国藩点头道:“没错,这四家只要肯出钱,那么制造局那点银两就不成问题了。”
奕忻皱眉思考,这四家除了伍秉鉴之外他一个都不认识,虽然他有个郡王的身份,但是他手中并无权力,而商人逐利,没有甜头,他们怎么可能出钱?
见奕忻在沉思而不得解,曾国藩再开口补充道:“这四家之中,潘家乃是十三行的创始人之一,如今当家者乃是潘正炜,是潘家的第三代当家的,其伯父是潘有为是乾隆朝的进士,其兄也是贡士出身;去年与英国交战,潘家出资了百万银两资助难民与广州防务。”
“而伍家则是如今的十三行总商,伍秉鉴已经七十二岁高龄,林督在时,因为他包庇洋人走私鸦片曾多次呵斥他,与洋人的关系十分密切,据说在美利坚也有其产业。但是到了战时,他也出资百万资助战事,更在战后承担了一百万银元的赔款。”
“卢叶两家相对低调一些,特别是叶家在去年就向朝廷提交了闭行的申请,而朝廷已经批示了。在广州也低调行事,安心地过着富家翁的生活。”
奕忻听完后问道:“如此说来,潘伍两家可以首先考虑?”
“没错,在下就是这个意思。”曾国藩抚须颔首。
虽然潘伍两家是首选,但是还是要先和其中一家接触,奕忻琢磨了半刻之后,下了决定:“那明天我们就去找伍秉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