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日子定在一星期后。
那天舞会我头脑发热地答应之后,仔细想了又想,有点小后悔。
我从没想过人的从恋爱到结婚能这么神速,话说,我跟他有恋爱的过程吗?
我是传统的中国女性,这么草率的结婚本不该答应的,但是考虑到血族对一个人的爱像生命一般永恒……我承认我又有点小期待,谁不向往不会老的爱情呀!
小芷对待这件事情却是出奇的赞成,忙前忙后张罗婚礼,那积极程度简直就像她结婚。今天下午,小芷又要拉着我去看婚纱。
说起来我都不好意思,刚满十八岁的我就结婚,被别人知道了百分百以为我怀孕了……
修把我和小芷送到了那家婚纱店,小芷兴高采烈地拉着疲倦的我进门。一位女店员刚一看到我和小芷,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就重新戴上了职业面具。“二位,请问是来看婚纱的吗?”。
看吧……肯定以为我是怀孕后逼婚的……
小芷说:“能给我们推荐几款婚纱吗,适合她穿的。”
假期因为我养伤,小芷也跟着我留下来。新年舞会后,小芷绝口不提杜乔的事。那也正好,我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再纠结。
“小叶,你看这两件那件你喜欢?”
我揉揉重重的熊猫眼,“哪件都好。”
“那这两件都要,打包回去让萨拉赫德给点建议好了。”小芷把衣服递给店员,忽然又转头问我:“你先去试穿一下好不好?”
“不穿。”
“大姐你配合一下好不好!”
“话说,你怎么这么积极?我明明是嫁给一个……那什么呀!”
小芷拍拍我的肩膀:“这话怎么说的,只要他爱你,怎么都行。”说完假装咳嗽一声,老气横秋地说:“闺女,娘本来以为你嫁不出去了,现在遇到个这个好的男人,娘真是死也瞑目了!”
“你去死!”我抓起包朝小芷丢去。
突然周围一切都消失了,包围我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停电了?
突然周围又亮了起来。蓝天,阳光,草地和森林。
我这是在哪?还有,我是谁?
我努力地想,但是关于过去的记忆只有一片空白。阳光有些刺眼,我伸手挡去阳光,顺着洁白的手臂向上看去,是一头玫瑰红的长发,而且赤身地站在这一片原始森林中。
身后的草地发出沙沙的响声,我回头看,是一匹威武的雪狼朝我缓缓踱来。好漂亮、高贵的狼啊!我对它拍拍手:“来这里!”
它还算听我的话,走到我面前坐下,安静地看着我。我扑上去一把搂住这匹狼,松松软软的毛抱着手感很好,还有股森林的香味。它伸出舌头舌忝了我的脸,湿漉漉的。
“这样吧,给你取个名字好了,就叫——”我抓抓脑袋想了又想,但是脑海中没有多少词汇量,要说有的话,只有一个叫“吉尔伽美什”的名字,但又嫌太长,干脆就叫。
“小吉!小吉怎么样?”
我面前的狼张张大嘴打了个哈欠,趴在草丛中就睡了。
这么不给面子!直接无视了我就!
我狠推着小吉,它翻了个身子肚皮朝上又接着睡。我掀开它的耳朵,对着里面就是大吼:“小吉——不许睡——”
“叫什么叫!没看到我在睡觉吗?!”
我吓住了,这句话是谁说的?
我环顾四周,没人。最后视线落在小吉身上。
“不可能吧……哈哈……狼怎么会说人话呢……”
“你个白痴,不是我会说人话,是你能听懂兽语!!”
我又傻了,仔细一听,小吉是在狼嚎,但是我就是能听懂。不禁大喜,我亲了一口小吉:“那太好了,以后你就做我的好姐们吧!”
这孩子高兴地都发抖了。
“看你长得这么漂亮,以后我帮你找个男朋友。”
小吉激动地都得更厉害了。
“不用谢我,谁让咱娘俩相依为命哩!”
小吉一个机灵站起来,蓝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哇,不会你现在就想找老公吧?咱歇一会再走吧!”
小吉“嗷”一声朝我来了个饿狼扑:“你丫眼缺啊!我是公的!!”
周围突然又黑了。我再一睁眼,是小芷被无限放大的血盆大口。
“啊啊啊!”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你你你,想干什么?!”
小芷模模我的额头,“你头晕不晕?我正要给你做人工呼吸呢,结果你就醒了。”
“我晕倒了?”
“也不算,只有几秒钟时间。”
我四周看了看,还是那家婚纱店,店员们甚至都没发现我刚才的异常,该忙什么忙什么。
刚才那是什么?做梦?太强大了吧,几秒钟一个梦?
回到城堡后,我关上房门,拉好窗帘,小心翼翼地掀起上衣一角,在我醒来后月复部一直隐隐作痛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钥匙模样的刺青,生疼生疼的,颜色还在继续变重,变得明显。我按了一下,它居然会发出淡光。周围突然又黑了,当周围再次亮起来的时候,我坐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欣赏着乌鲁克城中璀璨的烟火。
今天晚上是丰收祭,全城居民共同狂欢的日子。我远远地看着他们的王站在人群之中,高台之上,接受着民众的赞美与爱戴。神之子带领着千千万万乌鲁克的儿女走向辉煌。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恩奇都,每次都能在这找到你。”
我扭头看着那位被蔷薇环绕的貌美男子,翻了个白眼:“我说塔姆兹,你就算是个植物神也不用走哪把蔷薇带到哪吧!这里可是热带好不好,花会死的,有你这么臭美的么?”
塔姆兹淡淡的微笑,但与往常不同,他黑灰色的眼眸中透漏着悲伤。我搂过他的肩膀说:“哥们,姐姐我说说,遇到什么不开心事了?”
他微微低下头,深紫色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伊什妲尔,说要跟我分手。”
我一听伊什妲尔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分!分!早该分了!那个的死女人,今天勾搭这个,明天勾搭那个的,我早就看不下去了!你怎么就看上她了?!分的好!”
塔姆兹眉头微皱:“别这么说,她原来不是这样的。”
“我管她原来是什么样,反正在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这样。上次我和吉尔伽美什把她从杉树林中救出来,她居然一点都不领情,还百般羞辱我的身材。此仇不报,我为乌龟!”我双手抱拳,狠狠发泄。
“哎,也许你说的对,分就分了。她变了,变得放荡,有野心,不像原来的她了。我爱的,只是原来那个善良单纯的她。”
塔姆兹搂过我的脑袋,轻轻叹息:“我要是有个像你一样的妹妹就好了,烦心时还能给我解闷。”
“行啊,你去跟你那个冥后养母打个招呼走走后门,下辈子转生成兄妹不就得了。”
“我是神,有永恒的生命,怎么会有下辈子。”
“那好办,等我快死的时候拉你陪葬。”
“……”
我眼前哗啦一闪,一团火球把我俩硬生生分开。还没回过神,一个倨傲的声音响起:“不准碰我的东西。”
一个金发紫瞳的王者从城墙那头缓缓走来。我炸毛:“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东西了?”
吉尔伽美什走近,还穿着祭典时的服装,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他轻扯起嘴角:“直至时空尽头,这世界一寸不留都是本王的领土,你自然也是本王的。”
“你怎么总是把人当物品对待?!都说了我不是物品!”
吉尔伽美什托起我的一缕红发俯身吻了一下,紫水晶的瞳孔里尽是不怀好意。“那么,你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我傻里傻气地问。
他的眼睛眯起来,唇齿间不紧不慢的吐出几个音节:“做我的女人。”
我后悔了,一开始就不该接他的话。
印象里的每次对决,都是以我的自取其辱而告终,这次也不例外。
周围突然又黑了,恢复视觉之后,眼前的只是我的房间。
到底是怎么了?刚才那是,前世的记忆?
还有,为什么塔姆兹长的和沐羽一模一样?
正头疼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没好气地接通电话:“hello?”
“殿下,我是塞拉斯,很抱歉打扰到您了。”
我有点惊讶:“呃,塞拉斯?有事吗?”。
“确实有一些事情想找您谈谈,不知您是否有这个时间?”
“有时间的。不过你想说什么?”
“一言难尽,还是见面说吧。就现在,我会来接您的。”
“……好吧,我马上出去。”
我快速的洗把脸出了城堡,拐过几个街角后,我看见了塞拉斯和一辆黑色奔驰。我爬上车后,塞拉斯说:“殿下,时间仓促,只好让你屈尊在这里听我说几句话了。”
“你说。”
塞拉斯正色道:“殿下知道星空之键吗?”。
星空之键?就是tzimisce亲王说的那个星空之键?
看我没反应,塞拉斯接着说:“星空之键是一把可以让人穿越时空的钥匙,这把钥匙能够打开连接时空的大门,送人们去他任何想去的时空。钥匙降临人世的时间不定,而且总是埋藏在人类的灵魂内,不易被人发觉。钥匙可以为宿主使用。由于每个人都有后悔的事,一些妄图改变过去的人一度想要夺取钥匙,但是钥匙拒绝了他们。后来人们发现,只要与宿主缔结羁绊,钥匙就可以为自己使用了。”
塞拉斯停下来看我,我点点头,在确定我听懂后他又开口:“那么,我想告诉您的是,这一世的星空之键就在您的体内。”
我立刻联想到了月复部显现的钥匙图案。
“那些想要使用钥匙的人一定会与您缔结羁绊,缔结羁绊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婚姻。”
我听出他有所指,立刻回击:“你是想说萨拉赫德是冲着钥匙来的?不可能。就算是,那就借给他用就好了。”
塞拉斯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殿下以为钥匙的使用权是随便转让的吗?”。
“什么意思?”
“转让使用权需进行转让仪式,仪式上,宿主的会被咒语烧成灰烬,灵魂会破裂,钥匙方能现形。”
我有些愤怒:“你想告诉我,萨拉赫德和我结婚的目的就是杀了我后夺取钥匙吗?荒唐,我不可能相信的。”
“我不相信殿下没有发现一点端倪。”
“你想说什么?”
“您的好友沐芷,难道没有一些奇怪举动吗?”。
想起那个雨夜偷偷跑出去的小芷,还有偷听杜乔讲电话时的那句话如果沐芷阻扰,一并处理,我有些心慌,但还是佯装镇定。“所以?”
“沐芷是萨拉赫德陛下的部下。”
“不要胡说了,你是要我怀疑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么?”
“您确定您清楚沐芷的过去?她接触您,只是在执行萨拉赫德陛下的命令。”
我沉默着,回忆着和萨拉赫德和小芷在一起的无数片段,他们对我的微笑都那么真实,那么美好,跟他们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塞拉斯,这件事是吉尔伽美什让你告诉我的吗?”。
“不,王不打算告诉您,是在下自作主张。”
“那么,你的态度是什么?”
“在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还是请您回到王的身边,王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