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花羽正躺在军帐里。花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已然睡着了。
“哥哥……”花羽迷迷糊糊的出声唤道。
花荣闻声醒了过来,见到花羽醒了,跑过去喜道:“小小,你终于醒了。”
“哥哥,小妹怎么会在这里?小妹睡了多久?”
“哦,你疲乏过度倒在了与祝家庄交战的战场上。是石秀兄弟将你带了回来。”顿了顿,花荣略带夸张的说道:“你睡了三天!”
“三天!!!!”花羽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大叫道。
花荣见她无碍,心下松了口气。这时见到花羽这么夸张的动作,他不由得沉下脸:“小小,怎么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花羽委屈的低下头,再抬起头正要说什么,就看见帐篷被掀开,某人‘远近闻声’的大嗓门:“花羽妹子醒啦!”
“李逵哥哥?”原本张口呼之欲出的那声小李子最终在花荣的注视下没有出来,改成了李逵哥哥。
“嗯,醒了就好!俺去叫公明哥哥。他担心着呢。”
“不用了……”花羽起身,发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换了。她愣了愣,正想问,花荣见此道:“是随你一起的一个女兵帮你换的。”
“女兵?谁啊?”
“仙……花头领。”帐篷再次被掀开,却是翠宜端着水近来。“花头领,你醒了?”
“翠宜?”
“小姐……呜呜……”翠宜小碎步跑了过来,抱着她呜呜的哭。
“别哭别哭……”花羽手忙脚乱的哄着翠宜。继而转过头去问花荣:“哥哥,翠宜怎么会在这儿?”
“哦,是张顺兄弟在战场上活捉的。”花荣道。
“这女子一身女将身边的随行女兵打扮,身上虽有武器,但并不会武功。刚才在在战场上只是拿着佩剑吓唬人。被张顺兄弟捉了来,却大呼仙子救救她。张顺兄弟为了弄清楚“仙子”的来历,便把她留下了。”
说着,花荣看了一眼花羽。“回到营里,石秀兄弟刚刚将你从马上抱下来,这女子见了你便大呼仙子,公明哥哥便叫她先伺候你换衣。毕竟”花荣拿起一旁那件水蓝色风衣,“这身打扮的确太过奇怪——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然后,花荣拿出兄长的威严,冷声问:“小小,你是怎样得到这件衣服的?又是怎样到祝家庄,又被人说成是仙女的?这几日的经过,不许瞒着哥哥。”
花羽低下头,细细地想怎么说。
要是说事情的话,那其他人会不会觉得她是怪物?她不是这个世界的。换句话说,她不是花荣的妹子。她甚至要比花荣年长——两世一起算的话,她至少有三四十多岁了。这点,谁都没法否认。
罢了,半假半真的说吧。
整理了下思绪,花羽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罗真人将小妹留在道观,让小妹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的人穿的就是这种衣服,女子穿着暴露的服装公然走在街上,那里没人说她们不守妇道。
“女人们还和男子那样的工作,养家糊口。那里有好多先进的东西,甚至人都可以到月亮上。他们那里有一种叫车的东西代替了马,并且跑得比马还快。还有,他们那里吃的穿的都比咱们这里要好。他们没有战争的洗礼,却依旧生活的幸幸福福,快快乐乐。
“还有,他们那里还说人人平等,国家主席,哦,皇上都是由人民选出来的。他们那里的法律很公正、公平,贪赃枉法的不是很多。
“那里的孤儿都有家住,叫福利院。还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像冰箱,可以用来存放各种季节的水果蔬菜,哦,那里的水果蔬菜各种季节都能买到……”
这时,花荣突然伸手打断正在滔滔不绝的描述21世纪的她。
沉默许久,他才再花羽奇怪的注视下缓缓道:“小小,不要想了,那里只是你想象的罢了。就算有,那里就算不是天堂,也是仙界。我等凡人是去不了的。”说罢便转身走出帐篷,留下莫名其妙的花羽。
翠宜道:“仙子……”
“叫我花羽就好。”
“羽儿姑娘……”翠宜只好这样唤她。
“说吧翠宜。”花羽叹了口气,翠宜终究把自己看成了奴婢。
“姑娘,您跟花头领说的那个地方,太美好了。却真的不像是我们人的世界。倒像是您虚构出来的。那样的世界,根本不会有。”
翠宜小小的声音这才大了许多:“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是不可能的。奴婢自小在战乱和瘟疫中失去爹娘,早就明白了这世界的残酷和老天的任性。那般美妙的世界,老天爷不会给我们的。”
“不过,我们可以自己创造出来,不是吗?”。花羽轻声笑了下,似乎觉得很好笑的看着翠宜。
她在否认。
翠宜满脸通红,道:“姑娘说的极是。但”翠宜还是补充了一句“老天爷注定的,我们没法改变。妄图改变或制止都只是徒劳的,我们只能认命啊。”
“好了,翠宜,你先下去,我要自己静一下。”花羽抚着额头,疲倦道。
“奴婢告退。”
花羽叹了口气,她先在完全像个哲学家一样在思索本该不应她去思索的一点——
命运。
这个时代的人,只知道认命。
却不知道,有自己向命运挑战这条路。
没人试过;也没人敢试——所以没有人去反驳这套理论。
没人。
就连这梁山上的兄弟们,也是只知道认命。也不知向命运挑战这几字怎么写。
若非如此,公明哥哥便不会上梁山。他可能为了忠,自裁以谢大宋律法,而不是甘愿落草为寇。
若非如此,林教头又岂会任自己这般遭人诬陷,却无半丁反驳之力。
若非如此,秦明怎上得了梁山泊?
………
这些个认命,却被人说成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天意如此,亦不可违。
其实,都是在逃避,在妥协。
这般的轻贱自己,认为这就是自己的命,天意不可违。
却没有人去打破……
……想着想着,花羽再次昏倒在床上。
醒来,日色垂西,天空早已被沧桑的黄掩盖去旧有的明亮。花羽翻身下床,发现翠宜不在帐中,也不好去支使他人了,只好自己梳起了头发。
整理了下衣服,她已想明白怎样和众位哥哥们解释了——对于她为何会在祝家庄出现等问题的解释。
起身走出帐篷往主帐走去,花羽准备去见宋江等人,而他们此时应该还在主帐里讨论战况。
主帐外的军士见了她,行礼道:“见过花小头领。”
为了区分她和哥哥花荣,只能管花羽叫小头领了。
“哥哥们在做什么?”花羽问。
“回禀头领,宋头领和众位头领在摆酒庆贺。”
“摆酒庆贺?”
“是……”
“唉?这不是花羽妹子吗?快进来随俺铁牛喝酒,都到齐了,就等你了。”李逵刚踏出帐篷,见到花羽,大声道。
“小李子,”花羽低声道,“发生什么事了?哥哥们在庆贺什么?”
“别再叫俺小李子!俺听着怪不舒服的,怎么像那宫里的太监!”李逵大嗓门嚷嚷了起来。
“我不叫就是了。”花羽撇撇嘴。
“那就好。”李逵大笑道,“是……”
“你这黑厮在帐外嚷嚷什么?倒扰了众兄弟吃酒的兴致。”温润的声音刚刚落地,人便早已走到帐外。
“学究哥哥?”花羽眼中略略带了几丝雀跃,只是未有人发现——连她也没察觉自己的变化。
“花小妹?”吴用的声音中略带了几丝惊讶。
“嗨!我说军师哥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李逵拍着大腿乐道:“公明哥哥要俺们先瞒着军师哥哥,说等哥哥来了,要你惊喜下呢!”
完全没发现,冷场了……
花羽愣了一下,是吴用对自己有感情呢还是自己心存非分之想?宋江哥哥又是怎样看出来的?自己都未发觉啊……
吴用看了一眼李逵,又看了一眼帐篷,似乎在看帐篷里面的那个人。最终看向了花羽。
花羽也是一样的做法,不过,是瞪了一眼李逵。然后迎上吴用的目光,没有丝毫畏缩,也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只是连她也不明白,她心里在为毛害羞。
宋江见外面就无动静,便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呵呵笑道:“军师,花小妹,先进来吃酒吧。”
又冲李逵大喝道:“你这黑厮,怎地胡言乱语!”
(打酱油的:厉害啊,新一代变脸王非你宋江莫属!花羽:作……?干什么呢?作:我……就打个酱油而已啊……花羽:切!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作:我说什么了么?说了么?)
“俺怎么胡言乱语了……”李逵虽然不服气,但还是低下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嘟嘟囔囔道。
见此,花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发觉自己失礼,她急忙用手帕捂住。心里还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今天带了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