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碎江南花易落 第九章 短亭短,红尘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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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回到竹雨轩,已是夕阳拉下夜幕的一刻。不知为何,这种场景让小公主感到一丝落寞。或许是由于,那黄昏的背后,即将来临的是黑夜的脚步声,因此纵然绚丽,仍会令人惆怅。

凉亭里看到的那一幕,始终萦绕在小公主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誉妃一向独来独往,听宫女们说,她脾气坏得离奇,难道只是因为她背着父皇,另觅他欢?

小公主坐在寝宫外的石阶上,小手托着下巴,很是认真地在思考些什么。女乃娘见外面风大,赶紧进屋给她拿了件小披风,轻轻给她披上,也坐了下来。

“女乃娘,我想问您一件事儿。”小公主依偎在女乃娘身旁,试探着问道。

女乃娘拍拍她的小手,笑道:“小公主那么聪明,什么问题能难倒你啊?”

小公主嘟着嘴,模样俏皮可爱,她很是不服气地反驳女乃娘道:“我还小啊,很多事情都不懂的,比如说,如果有人背叛了父皇,会怎么样啊?”

女乃娘一惊,这小丫头,何以说出这种话?难道是看到或是听到了什么?

小公主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乃娘,似乎是不给女乃娘逃避回答问题的机会。女乃娘不知该如何回答,小公主尚且年幼,内心单纯,可不能让她的心沾上任何污点。

女乃娘赶紧转移话题,道:“小公主,时候不早了,你该就寝了。”小公主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很是不满意,很生气地甩开了女乃娘的手,固执道:“女乃娘,您不告诉我,我就亲自去问父皇,哼!”

这下事情遭了!女乃娘内心纠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恰巧又听到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女乃娘正要哄哄小公主,让她不要在皇帝面前提那个问题,不想还未开口,小公主已经冲向了皇帝的怀抱。

“父皇,您可来了,嫣儿好想您呢。”小公主拉着皇帝的衣袖,不住地撒着娇,还时不时用眼神秒杀女乃娘。

女乃娘在一旁心惊肉跳的,这小公主真不好惹。“万一,她伺机“报复”,说那问题是我问的,我这脑袋可就……”女乃娘心想着,还下意识地模了模自己的脖子。

小公主看出了她的心思,心里可乐坏了,心想“看您还敢不敢拒绝回答本公主的问题,看在您是我女乃娘的份上,姑且放过您这回。”小公主冲女乃娘扮了个鬼脸。

皇帝一见小公主扮鬼脸的俏皮模样,故意指责道:“嫣儿,可不许淘气。”

小公主立刻收敛了,拉着皇帝的手进了屋。女乃娘吓出了一身冷汗,还不忘吩咐下人给皇帝看茶。皇后这会儿又不在,没人给自己撑腰,可怜啊!

皇帝端坐一方,喝了一口茶,心情舒畅了许多。最近朝中的事情又处理不过来了,看望小公主却是每天的必修课。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是一点儿都不假。

小公主眨巴着大而明媚的双眼,很是无辜地道:“父皇,女儿最近总是舞文弄墨的,好腻啊!”

皇帝的笑容徐徐绽放,红莲一样的妖艳倾城,从没见他笑得这般没有压力,却只有对着小公主,才会呈现如此温柔的一面。只见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极其柔和,洒月兑的笑容里充满着宠溺的味道,平和地把小公主完全包围。

“嫣儿啊,父皇这辈子,只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不管你要什么,喜欢什么,父皇都不惜一切代价。”皇帝习惯性的嘴角向上挑,亲口向小公主许下诺言。

站立一旁的女乃娘早已感动地掉下了眼泪,小公主亦是泣不成声。“从明天起,父皇让李将军教你骑马射箭,你看可好?”皇帝轻轻将小公主拥入怀中,心疼地擦掉她眼角的泪水。

小公主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却又很快消失不见。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父皇,嫣儿有一问题一直不解。”小公主蹭了蹭皇帝,找了个舒适的地方依靠。

“嫣儿但问无妨,父皇在小公主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皇帝将拥着小公主的手松了松,怕自己手劲太大,弄疼了她。

小公主将问题晾了出来,皇帝差点吐血。“背叛”一词怎么会出现在小公主的脑海里,太不可思议了。

皇帝松开小公主,轻轻抓住她的双臂,认真地回答她道:“嫣儿,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要知道,在这个皇宫里,除了你,其他任何人做了对不起父皇的事,父皇都会重重地严惩他。”

小公主一听,完了!那誉妃娘娘的事情,要是被父皇知道,岂不是会很麻烦。原本,还想将事情和盘托出的,现在看来,只能暂且搁一边了。

女乃娘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皇帝疼爱小公主疼到了别人想象不到的地步。这小公主,虽然看着年幼,但是知情达理,乖巧懂事,很让人放心。只不过,今后会不会有人恶意伤害小公主,就难说了。

安庆宫内,誉妃辗转难眠。她这才体会到,忘记一个深爱的人是如此艰难,而回忆,却在这夜里肆意纠缠,一切过往都恍如昨天。“巧儿,几更天了?”誉妃起身,略显倦意地问道。

巧儿忙扶起誉妃,回答道:“回娘娘,三更天了。”誉妃深深叹了一口气,为何突然觉得这黑夜越来越漫长了。自从那日在御花园赏花巧遇赵子虔后,誉妃就一直处于茶饭不思,心神不宁的状态,只是每天望着窗外,口中念着巧儿听不懂的诗词:

长街长

烟花繁

你挑灯回看

短亭短

红尘辗

我把萧再叹

这是一种怎样的孤独?纵使如今自己身处繁华街景,人生河长,知己却难寻觅。当年的誉妃痴痴苦等,尘忆浅短,与赵子虔的缘分却难挽留,也许只有那苦苦哀怨的箫声,才能隔断那剪不断的离别,忘不掉的留恋。不知相见不忆归还

誉妃想,自己就慢慢地走吧,也许过段时间就忘了。可是时隔多年,再遇到赵子虔,自己还是一副兵荒马乱的神情。有时,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很像走在森林里。总是要走那么一段时间,才能找到最心仪的那朵花。如果走得快,花还开着,走得慢,也许就败了。世界落寞,人群匆忙。誉妃的心事只能在心底深藏,她不知道,自己该做怎样的选择,要报复一个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需要经历内心痛苦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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