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仙难求 第二十六章 我剑出鞘 谁竞锋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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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是剑修宗人?可识得我叔剑修阮泊远?”

阮广明从枯木堆藏匿处走出来,大声问道。

阮广明此举绝不莽撞。

想他自幼沉稳冷静,又因是风灵根,而被家族寄予了深厚的期望。

在未拜入师门之前,除了教他修炼法术、增加修为外,家族长辈还不耐其烦地向他口授修仙界的各种明暗规则、各宗派特征、隐晦禁忌,如何在落拓时夹缝求生,又如何在名门大派中左右逢缘。

对他是费尽了心血,漫漫修仙路中的种种可能都一一与他详说。

如若不是肯定了这突如其来的青年是剑修,根据他接受的教诲,他绝不会如此冒冒然现身,直接询问。

要知道修仙、修仙,大家还没成仙,弱肉强食、见宝起心,甚至一言不和便能生死相斗的修仙者太多太多了。整个修仙界如同一个大炼炉,众修仙者身在其中,入了阿修罗道还恍然不自知。

剑修宗,恐怕是修仙门派中最讲人情味的门派,同门间最喜结义,三五个脾气相合就非要歃血成兄弟不可,出则相伴相随,入则同食同饮。如若在路上,见到几人负剑同行,大可判断是剑修宗子弟。

这在好独居苦修,冷淡漠然,讲究规则的大部分门派修士眼中,剑修宗充满了世俗情怀,真真为异类也。

“阮泊远?”那青年声音中透着些许兴奋。

他调转剑型飞行法器,看到枯木堆后面走出来一个小子和一个丫头。

小子十五、六岁的样子,眉宇间的书生气和腐儒的语气,极为神似他的义兄阮泊远。

至于在阮广明身旁的辛唯雾,身穿树叶头戴花环,一副山间野孩形象。被他很是自然地忽略。

“如何不认得?今天我运气不坏,找到他的侄子了。哈哈,那张多目火神剑的图样,阮泊远要转送给我了!”

青年男子喜笑言开,下了飞行法器,上前亲亲热热地揉歪了阮广明的帽子,说道:“有意思,有意思,姓阮的都一副正儿八经的老头模样,有意思。”

一连说了几个意思,青年男子问起阮广明是如何来到这空间的。阮广明向他一一说明。

“怪不得我瞧这些鸟烦得很,密密麻麻。好!现在我先替你灭了这群鸟。待出去,与师伯、你叔他们汇合,再灭了李矾青那老狗。”

青年男子说罢,抬臂一掷手中剑,光剑如困龙月兑缰,威风凛凛地突入鸦群,左挥右劈,如清扫蚂蚁般,倾刻间葬尸鸦死的死,逃的逃,整个峡谷不见了一只鸟。

辛唯雾见这么多的葬尸鸦,被这男子轻而易举的灭了,顿时对剑修有了仰慕之心,悄悄问阮广明:“阮哥,你叔叔是剑修?我也想变得这样强大利害。我能拜入剑宗门下吗?”。

阮广明看她一眼,说“剑修好勇斗狠,炼体淬骨,崇武尚剑,不太适合女子。”

辛唯雾没被这寥寥数语打发,扯着阮广明的衣袖说:“阮哥,我杀过的怪兽可不少,我不是胆小无用之人。”

阮广明遂跟她详说了一番:“剑修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剑修的实战斗法的威力确实比同级别修士要强。但有三难,一是炼体淬骨之难,于瀑布之下打坐数年太稀松平常了,入火山熔浆或自冻于极地,太多闻所未闻的秘法,只为将炼得更强。你能做到这些吗?二是人剑合一之难,其他修士到了结丹期才能培炼本命法宝,剑修则从炼气期就须于自己丹田培育煅炼本命宝剑,其中的痛苦是你无法想象的。”

“怎么样的痛苦?”

“炼气期至筑基期没有内火,丹田浅窄脆弱,本命宝剑若在其中,剑修每时每刻都承受着溶合、分离、反噬、磨砺等各种痛苦,是修行之苦、丹田之苦,更是意志之苦。为使自己的本命宝剑变得更强,剑修一定会往剑上添加新材料。本命宝剑添加了新材料,这意味着又要重新经受磨合之苦。这种苦不会终止,因为剑修会不断寻求机遇,追求更好、更强的材料。”

“还有最后一难呢?”

“最后一难?呵,晋级之难!剑修苦苦承受着炼体和人剑合一的巨大考验时,别的修士则一条大道,直通筑基、结丹、元婴,甚至是化神。知道吗?剑修虽然个个是骁勇无畏的战士,且分外讲究同门之谊,较之其它门派凝聚力更强,却不是修仙界最强的门派,只能算得上是中小门派。这是因为,当下剑修宗的元婴修士只有两位。”

说话间,辛唯雾和阮广明在那青年男子眼中就是两个孩子,对他们的窃窃私语甚不为意,自顾自搔搔头,盯着自己的剑型飞行法器使劲琢磨,继自言自语:

“看来我的飞行法器要换个样式了,先前以为小点,踩上去显得潇洒。现在看来不太实用,多两个小孩都载不了。”

可不吗,为了好似凌空飞行,他的剑型飞行法器按他脚尺码做的,又小又细致,他自己都只能侧身站立其上。

青年男子想了一会后,放弃了自己一人带两小孩通过空间缝隙的想法。他拿出一张小纸条,轻轻一捻,纸条化为一束细细的光丝,向天际逸去。

“阮小子,我飞行器太小了,载不了你们两个,勉强行事,怕碰到空间缝隙的边沿,你要是在我手里灰飞烟灭了,阮泊远会跟我拼命,那张多目火神剑的图样他也不会给我喽。”青年男子手掌一翻,一个白色的小光球出现在他掌中,滴溜溜地转着,“我收拾一下这里,转讯符已发,你叔阮泊远很快会到。”

辛唯雾觉得小光球稀奇,凑到他跟前,恬着脸瞧。

他食指拇指拈住小光球,往地上的鸟尸弹去。

只见这小光球化为一滩液态光源,顺着地上的血肉而四处扩散,所到之处葬尸鸦的血液肉块瞬息消失,待到整个峡谷变得干干净净,光源消散。仿佛刚才的恶斗只一场幻觉,只有空气中渐隐的血腥味提醒着辛唯雾,她还活着是多么的幸庆。

此时已是黄昏,在东西方各一轮夕阳的余辉映照之下,沙砾的金黄色与夕阳的殷红色,调和在一起,大峡谷被染成了模糊消融的玫瑰色,镀有薄薄的金边,如此瑰丽绚烂,又如此雄浑苍凉。

青年男子盘脚闭目,周身也染上了金边玫瑰色,像一尊战士雕像。

辛唯雾回首视之,阮广明独坐在一处,看着西边正在慢慢溶化着的夕阳,神色淡淡。玫瑰光晕将他描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辛唯雾为之心动,走到他的身旁坐下,不发一语,知道自己和他的身影必是被这美好的色调连在了一起,心情甚是安宁平静。

这般坐了会,辛唯雾看到远方划来两束光芒,一道灰色,一道胭脂红色。像灰云追着红霞,又像红霞伴着灰云,急急向这里奔来。

青年男子起身抱臂,望着这两道光芒,说:“嘿,小子,你叔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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