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葬的过程是一场血腥盛宴,葬尸鸦遵循着某种神秘的仪式规则,分批飞上祭台啄食一口祭品血肉,然后直冲上天,盘旋不止,其余的葬尸鸦则鼓起脖子上的囊袋,仰天梵鸣。
辛唯雾和两个千仪弟子皆不忍卒睹,章正佑倒是抱臂模下巴,看着整个过程,若有所思。
“尸体这样被吃掉,真会有完美的下一世吗?”。车晓敏拿着辛唯雾给她的图鉴,翻在关于葬尸鸦的那一页,“这图鉴会不会是胡说八道?”
“阮哥从来没骗过我。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辛唯雾说。
皮淑红凑过来看图鉴,说:“没人知道自己下一世是什么,搞不好是猫是狗。你不是说你们是净灵童身吗,李矾青说你们五次投胎都是人,还要如何完美?”
“咦,白色葬尸鸦喜啖祭品魂魄,致使祭品无来世……”皮淑红念出这一句话,抬头看看祭台,葬尸鸦已经停止了啄食,想必已经完成仪式了,但它们静悄悄地像在等待着什么,一只体形略小的白色葬尸鸦无声无息地飞了出来。
“辛唯雾,你拜入千仪的要求,我们可是圆满地完成了。”皮淑红一面说着,一面手一抬,缀在红线上的红豆沙沙作响,一颗红豆月兑离红线,激射而出,疾如电光般穿过白色葬尸鸦的头部,殷红带血的红豆在空中漂亮地划了一个弧,转而飞回到缠在她手腕的红线上。
白色葬尸鸦像一团白雪般坠落,五人均感受到地面在微微地颤抖,天空在晃动。
“糟了!”章正佑拿出上古罗盘一看,连忙招出飞行法器,跳了上去,对她们说:“快走,这一片空间缝隙都要闭合了!”
她们抛出手帕,扯着辛唯雾跳上去,跟着章正佑急急地往出口赶。
“怎么回事?”皮淑红追问飞在前面的章正佑。
“李矾青那老狗,子罗盘被他藏在那只白色葬尸鸦脑部!”章正佑没回头,手中的母罗盘一寸寸裂开,他愤而将罗盘一扔,说:“罗盘毁了,这些空间缝隙不再受控制了,我们快点出去,不然会永远困在这里。”
皮淑红和车晓敏闻言噤声,往飞行法器上灌注大量的灵力,全速向前行驶。
好在有惊无险,在出口即将闭合的最后关头,他们一行人全身而退,毫发无损地逃了出去。
四人相互交换了转讯符后,章正佑承谢离开。
这里依旧鸟语花香,木秀林翠,哪还有空间缝隙的痕迹?看来一切真的结束了。
“你的心愿已达成,希望从此你能了无牵挂。”车晓敏看着辛唯雾,说:“世事冷暖醉里真,白云苍狗梦中花。你现在可顿悟了?唯有追求大道,成就仙人法德,才是我辈应当做的事,才不妄你此生有风灵根、净灵童身的机缘。”
辛唯雾点点头,说:“我今发下宏愿,此生追求大道而不止。”
皮淑红眼中带着笑意,背着辛唯雾悄悄对车晓敏说:“没想到我们也有这一天,当初师公跟我们说的话,你原封不动说出来了。”
车晓敏也是很高兴,手肋顶了顶皮淑红手臂,说:“她的姿质,一个顶得上一百个。我们这就带她回千仪峰吧,把奖励快点拿到手。”
两人祭出手帕飞行法器,带上辛唯雾,风驰电掣般往千仪峰方向飞去。
修仙界全是绵延不绝的山脉,看不到边,湖泊零星地散落其中,根本没有平原。经过了一些城镇,从高空往下看,这些城镇的建造地点,大多是山脉被削平了,人工整出的平地。
她们披星带月地飞行了数天,停在某处不再前行,开始驭着飞行法器往上升。
上升的途中出现了奇幻玄妙的虚境。
一阵狂风袭来,沙粒飞扬,劈头盖脸地打脸上。辛唯雾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置身于浩渺无际的沙漠中,蒸腾的热浪,向前涌动的黄色沙丘。
“稳定心神,这是我们千仪抵御外来者的法阵。”身边的皮淑红将辛唯雾拉近自己一些,说:“还会有很多幻像,这个法阵非常宏大。”
明明是在往上升,四周却是无穷无尽的沙漠,寸草不生,满目荒芜。
过了一会,场景变化,周遭一片黑暗,没有天,也没有地,她们行驶在虚空之中。
身边悬浮着数不尽的巨大球体,缓缓移动。
突然一个略小的球体月兑离了轨道,直愣愣向她们撞了过来,辛唯雾大叫一声,下意识地护着头,等待粉身碎骨的瞬间。
可半晌没有动静,她恢复坐势一看,场景又换了。
由数十根洁白的大圆柱和三角形屋顶搭建的柱廊一座连着一座,巍峨地耸峙在长长的山脉上。
辛唯雾坐在手帕飞行法器,跃过一座又一座柱廊,这些建筑物上有精致的雕刻,优美均称、高贵华丽,圣洁得令她屏住了呼吸,看得入了迷。
幻象一幕幕的变化,辛唯雾逐渐感到疲惫不堪,丹田里的灵力越来越少。她垂着头,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耳畔传来皮淑红的声音:“再坚持一会,快到了。”
“醒来,我们到了。”
辛唯雾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不知睡了多久,被皮淑红摇醒了。
确切地说是冷醒了。
辛唯雾环首四顾,虽然这里阴浸浸的,寒冷得可怕,但风景美得像梦中仙境,她甚至一度以为还在法阵产生的幻影里。
一望无际连成片的白云,如朵朵浪花奔腾翻涌,似大海般浩渺。万山重叠,奇峰突兀,翠竹葱笼。
一座座山峰只露出一个个峰尖,仿佛是大海中的岛屿,在波涛滚滚的云海中时隐时现。
这如梦如幻的仙境,让辛唯雾有如在画中游般惬意莫名。
“快点,新弟子灵根测试已经开始啦。”一座山峰前,有个女子坐在手帕上远远地冲她们招手。
“陆鹿!”车晓敏驭着手帕快速向她驶去,欢快挥着手。
叫陆鹿的女修没有穿斗篷戴面纱,罩着一身半旧不新的道袍,扎着道髻,圆脸憨态。
“走,我们先上去。她的身份玉简呢?”她们降落在身后的山峰上,陆鹿伸出手,问皮淑红和车晓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