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今晚要与这位姑娘……”
“嗯?”
“可是,公子,您是太子殿下,怎可随随便便娶个女子做太子妃?”
“我几时说要娶这个姑娘了?”
“我是瞧着,主子对这位姑娘格外上心,以前还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在意一位姑娘(重莲曲第七十章凤离遇内容)。”
“混账!我为何要接近这位姑娘,你仔细思量便会知晓,怎可这般妄加揣测,真是让我不禁怀疑,你是否已在我身边跟了十年。”
“可是……”
“够了!主子的事何时需要你来过问?快去把我吩咐的事办好!”
浣妍听见一阵脚步声,伴着一阵细碎的抱怨声:“就是因为跟了你十年,我才会这般揣测,明明就是对这位姑娘……”
“阿越!”一声颇有威严的冷喝,终于扯断了那串抱怨,随即传来关门声。
浣妍闭着眼睛昏昏地想着,她好像还没太醉,她也终于知道原来最后这一声的主人不是传言中的当朝圣上,而是当朝太子,大家好像都搞错了……
次日清晨,浣妍睁开眼时,便猛地坐起了身,瞧了瞧屋内陈设,又至窗户处望了望,看见满园刺槐,一棵树下有一张石几,两只石凳,此间是凤栖楼背面客房,此刻,她醒转在自己的房间里。
看了眼脚上趿拉着的云头靴,她寻思了一下,想起昨天夜里好像是遇见了陆离,然后又与他一并去后花园处穿了这双云头靴,随后就被安置在陆离的房间,她还听到了一些重大发现。
可是现在怎么又是在自己的房间?难道是做梦?可是这云头靴正实实在在地套在她脚上。
浣妍揉着额头,在卧榻上坐下,只零星记得几处,有一处是自己睡卧不安,折腾了许久,嘴里不知被灌了些什么汤汤水水,便十分恼怒地将手臂乱挥了半晌,有人默默地挨了许多下都没吱声;然后有一处便是迷迷糊糊间有人又将她从床上抱起,闻见一股熟悉的桂香,她便驯服地任他抱着;还有一处便是烛光朦胧,有人俯,一张俊脸快要贴上了她的,然后耳边传来一声潮湿温热的低语:“浣浣真是越发长本事了,趁我不见,竟上了别的男人的床。”
她被这一声质问惹得有些恼,便挥手拍了过去。
之后,屋内便再无那股淡淡的桂树清香。
便是这几处零星记忆,浣妍想得头痛欲裂,索性向后仰倒在床榻上,木然喃喃道:“那歪狐狸也舍得回来……”
“浣浣这可是在说我么?”
浣妍一个激灵坐起身,就见煜珩正倚着门,笑吟吟地望着她。
这是什么表情?怎么好像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难道他都没发现她有些小生气么?
浣妍一脸怨念地回望过去,视线越过煜珩的肩,看见对面陆离房间的门,浣妍的气势忽然委顿下来,算了,昨夜她和他各自都有些失了行状,没什么好互相计较的(重莲曲第七十章凤离遇内容)。
想完,浣妍下了床榻,走至门前,也是一脸笑吟吟地回道:“我在说昨夜睡得甚好,真舍不得醒来。”
“哦?是么?没有梦游么?比如从一间房到另一间房?”煜珩也是笑得极为灿烂地回道,眼神飘了飘陆离的房门。
浣妍:“……”
这个歪狐狸,分明就是明知故问嘛,我都不和你计较和程凤迭幽会的事了,你居然还提起此事?浣妍将以上内容在心里默默咆哮了一遍。
看见浣妍翻着白眼,半天没回话,煜珩促狭地笑了笑,随即说道:“好了,收拾下,我们去个地方。”
约莫半个时辰后,浣妍来到这城中颇有名望的圣地——神御观,所在的山脚下,手里捏着两只饼。
望着巍巍青山,浣妍望了望身边一同而来的铮远,与她和煜珩一样,也换做了藏蓝色布袍,头戴南华巾的打扮,与煜珩的一派潇洒飘逸不同,铮远这一身打扮下来,越加显得意态雍容,淡定从容。
又看了看站在她一旁的程凤迭,递出一只饼给她。
凤迭美人同她一样这么大早起来,想必也是顾不得吃饭的。
只见,凤迭美人满布愁绪的眉眼间,升腾起讶异,接着有些明白过来,柔声细语道:“多谢宦公子,凤迭来时已用过饭。”
啊?这么早?!浣妍不禁震惊,这程凤迭要起得多早啊?
见浣妍有些难以置信,程凤迭身边跟着的烟儿脆生生地解释道:“我们这城中凡是大家闺秀的姑娘,皆要卯时便要起身梳妆的,现下已是辰时过半,必是已经用过了饭才出门的。不若你们男子,若不用寒窗苦读,也不用修身习武,便是可多睡些。”
浣妍讪讪地笑着,原来当个大家闺秀都是没有觉可睡的,那这份行当也的确不易。想到这一点,浣妍觉得此刻扮作一个公子哥十分好,可以不用在程凤迭面前太丢脸。
可是按平日里她的起身时辰,想必与大家闺秀的风范是一点点边也沾不上了。想及此,她又觉得很失落,因为毕竟她实际上是个姑娘,而且还是在煜珩面前被人对比到了。
看到浣妍的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变化,程凤迭关切地问道:“宦公子这是怎么了?”
浣妍讷讷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仅吃得下一只饼,剩下一个没人吃,就很可惜,它其实很好吃的。”
说着浣妍从一只饼上咬下一口,神情低落地嚼着。
“不如,宦公子问问这位曾公子如何?”程凤迭十分贴心地建议道。
浣妍无奈道:“曾公子不吃饼。”
说完,浣妍瞄了一眼铮远,却见他正凝神盯着她脚上的云头靴,嘴角噙着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浣妍下意识地将双脚向裙裾内缩了缩,铮远回过神,迅速收回了目光,望向别处,对于浣妍的回答不置可否。
彼时,在屋内收拾时,浣妍倒是纠结了一番到底要不要穿着这双云头靴出门,穿吧,又担心煜珩问起,她觉得不好开口,让煜珩知道她醉酒跟着陆离回房已被他捉了痛脚,若是再让他知道自己也与铮远在后花园内有了“幽会”,那还不知道这只歪狐狸要怎么揶揄她。
可是不穿吧,神御观在山上,一路登山,不穿过脚踝的云头靴,晨间的露水沾上脚踝,又会十分寒冷(重莲曲第七十章凤离遇内容)。
所以问题就徘徊在是应该满足心理需要还是生理需要的关键点上。
可是,当她穿着云头靴还在房内纠结之时,煜珩已经推门而入前来催促她动身,见到她脚上的云头靴,微微愣了一下,嬉笑道:“这云头靴不错,浣浣穿着甚是好看。”
浣妍等着他问是何处而来,却见他回过头奇道:“浣妍既已收拾停当,为何还不动身?”
浣妍惊讶,缓缓回一句:“这是铮远送与我的。”
煜珩有些茫然,回道:“哦,铮远送的啊,那就快走吧,他此刻正等在楼下。”
好吧,她之前纠结那么多都是白搭。
正在思量间,就听一声熟悉的问候:“呵呵,我们又见面了,真是颇有缘分。”
浣妍还未来得及抬头去看那人,就感觉身边站着的程凤迭浑身猛地颤抖了一下,喃喃道:“原来,宦公子你们与他相识……”
浣妍叹了一口气,就听煜珩笑道:“呵呵,是陆兄啊,宇某今日忽然有些兴致想来看看这城中有名的神御观,便与曾兄,宦兄一道前来游赏,不想恰逢陆兄也有此雅兴。果然是颇有缘分。”
陆离意味深长地笑笑,看向浣妍道:“原来这位是宦兄,在下到现在才知宦兄是用此名讳。”
浣妍故作客气地笑笑,回道:“是啊,在下姓宦,姓宦哈,我看这位兄弟这么一早前来,我这里有只饼,便送与这位兄弟吃吧!”
说着,浣妍三步两步地挪到站在陆离一旁的阿越身边,十分热情地将饼递出,并细细地向他描述了那饼是如何美味。
收到陆离的眼色,阿越红着脸,顺从地将饼手下,并认真聆听浣妍的“教诲”。
而浣妍此刻不过是为了躲过与陆离的正面对话,便挖空心思将那饼吹得天花乱坠,一边自己咬一口嚼着,一边从饼的形状,食材,色泽,口味,口感,功用,特效方面进行了详细描述。
最后,发现所有人皆在齐齐地望着她,而阿越一张脸红得像被煮过一般,一双大手局促地捏着那只饼,眼看就要将它捏烂了,浣妍终于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吧,简单来说呢,它就是一只好吃的葱油饼。”
众人缓过神。
浣妍又补上一句:“你若再捏它,它就不是一只好吃的葱油饼!快快吃了!”
阿越被这一句惊到,条件反射地立马将饼塞到了嘴里。
众人忍俊不禁,皆是笑开。
方才有些尴尬的气氛略略有些舒缓,浣妍默默地挪回到程凤迭身边。
只见所有人皆神色放松,唯独她一人,即便刚才笑着,还是一脸紧张,一双玉手紧紧攥着手里的巾帕,连嘴唇仿佛也在微微颤抖着,恍如一汪秋水的眼中有些痴痴,有些怅惘,一眨不眨地看着陆离。
似是察觉到程凤迭的目光,陆离疑惑道:“敢问宦兄,你身边的这位姑娘是?”
“哦哦,她是程凤迭,这城中的第一美人。”
浣妍一边说着,一边十分欢喜地拉起程凤迭走到陆离面前,程凤迭起初还有些抗拒,却还是拗不过浣妍的大力拖拽,遂拖着步子又羞涩又紧张地由着浣妍,头也不敢抬。
浣妍则是笑盈盈地望着陆离,一脸期待地等着看他眼中放出惊艳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