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帮着程资炎送走客人后,他们没有离开酒店,而是就近在酒店住下。
当牧童尧将房卡拿来,递给程爱瑜时,景灿热心的帮她接过,没有打扰他们兄妹的谈话。但他们都听见了程资炎冰冷且沉重的声音,以命令的语调,从那有些凉薄的唇齿间划出:“程爱瑜,我这两年是不是太纵着你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总之你现在在放假。明天回国后,就立刻给我回家,听到没有!”
“哥!”程爱瑜抗议的唤了声,但看着兄长的目光,透着淡淡的倦意,一时间却又无法说出什么抗辩的话来。她明白,他再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她,只是有时候,这种方式,并不是她所期望的。
“童尧,送她回房。”不等程爱瑜开口辩驳,程资炎直接让好友将她送走。但那种感觉听上去很不舒服,有点像警察抓到犯人时说的扭送的意思。
不过景灿比牧童尧积极多了,不等牧童尧回应,立刻高高地举起小手,邀功似的急切的说:“不用麻烦牧大哥,炎哥哥,我送瑜瑜回去!”
当然,她的积极,另有目的。
程资炎皱着眉头,有些没脾气的盯着景灿,看了眼说:“好吧,你送她过去。麻烦了!”顿了下,他淡下声音,敛起语调中的冷硬,轻描淡写的顺带着连她也问候了句,“好好休息。”
景灿差点没乐出眼泪来,要知道,她倒追程资炎那么多年,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听见程资炎那么温柔的和她说话。好吧,就当她是受虐狂,不过这句“好好休息”,算是程资炎这十多年里,对她说的最温柔的一句了。
“保证完成任务!”立正,敬礼,景灿耍宝的做了个俏皮的动作,转身拉着小鱼儿就离开了。而在上了电梯时,她转身,脸上依旧挂着俏生生的笑容,看着程资炎。那目光就那么远远地望着他,直到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呵,依依不舍……啧啧,我说阿炎,这风水轮流转,独独你这朵女敕桃花,从没败过。怎么样啊,准备什么时候收了人家姑娘?”
看着电梯闭合,牧童尧的视线从程资炎身上划过,眼中载满了戏谑的玩味,嘴角的笑容略显轻佻,但话却很中肯的评说了景灿这枝女敕女敕的花骨朵儿,始终攀附着程资炎这根老树枝,不弃不离的追求精神!
“尧,唯一从下周开始放假,他手上的case全部由你负责跟进。哦,对了,和Uncle—Henry的合作案,也交给你负责。今晚就好好玩吧,相信打明儿起,你会忙的连拎裤子的时间都没有。”
面容冷峭的程资炎,在说完话时,转脸朝面部表情全然僵硬了的牧童尧递了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嘴角微挑,居然笑了下。接着,他顺手一推,把身边的女伴,推向了牧童尧的怀抱,眉梢微挑,“一跃成名的影视圈新晋红人,相信你们有不少话题!”
他程大少爷一向分工明确,女伴就是女伴,带来参加宴会,属于用脸蛋托衬自己的。现在宴会结束了,这个玉女小茉莉也就物尽其用了。搁在自己身边没用,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交给牧童尧处理。一来,牧童尧的家族生意是做影视娱乐的,若能把小茉莉给签到他公司名下,就又能多赚一笔。二来,做兄弟的看牧童尧这厮最近内分泌失调,担心他被别处什么睾丸炎来,弄个女人送他泄泻火,一举两得!
不过,程大少爷走的悠闲自若,牧童尧却在璀璨的灯光下黑了脸。不是因为送到怀里的美女,而是因为程资炎交代下来的工作,那简直是一座大山压了过来啊!人人都说,做兄弟,两肋插刀,他程资炎成,说句玩笑话,就朝他肋骨上插了一把刀。还是一把钝刀!转念一想,亏着他当年没听妹妹的话,去泡程大小姐。这要是泡了,上了,那大小姐的哥,还不给他捅成马蜂窝放血?光捅还不够,指不定捅完了还要暴晒鞭尸,以震民心……
满脑子跑火车的胡思乱想一通,牧童尧忽觉身上发冷,打了个寒颤。而此刻偎依在他身边的小茉莉,感觉到了他的颤抖,心下糊涂了,却还是娇声软语,嗲声嗲气的用手指头在他胸口隔着礼服画着圈圈说:“牧少,人家好累啊,想要回房休息,你送我去吧!顺便,我们讨论讨论,你们公司投拍的那部电影。人家对那段感情戏很有研究,回房……人家演给你看!”
小茉莉抛了个媚眼,气吐幽兰,在他耳畔呼着热气。
勾心撩肺的小模样,是在是太动人了。
但牧童尧打小就在明星堆里打滚,别说他们撅个想干什么,就是飞个媚眼儿,他都能会意出这女人的真正用意。不过,他向来不拒绝自己送上门给他玩的女人,尤其是大胸的女人,这不,转个脸的功夫,神色就完全不一样了。
上一刻还黑的和全天下没人都欠他几百万似的脸,此刻俨然又恢复了那种令女人萌发母性的状态,准确点来说,是把妹状态。
那气场,往那儿一站,嘴角一挑,眼睛一眯,完全就像个粉红色气泡喷射机,朝周围喷洒着他的男性荷尔蒙。而周围的那些妞儿,基本都朝他投来瞩目的视线。
当然,毫无疑问的,小茉莉也被这荷尔蒙给沉迷了,紧紧地贴在他身上,眼神温柔的都能拧出水来。不过转头看向别的女人时,那目光凌厉的,若是化成刀,这儿绝对是凶案第一现场。
“乔少,这是你的房卡,拿好。兄弟不陪你了,先上楼了!”牧童尧扔给乔疏狂一张房卡,就先离开了。
紧贴在他身边的小茉莉,正得意的看着周围的女人,时不时地又朝他身上蹭蹭。那动作,特别像种求合体的动物,在求交配的时候,就那么拱啊拱的,特惟妙惟肖。
看着这样一幕,乔疏狂吐了口气,嘴角的痞笑却依旧挂着。
他似乎永远都做不到,像两个男人那样的两种极端,不论是像程资炎那样的禁欲,还是想牧童尧那样的来者不拒。他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有着自己正常的生理需求,谈过恋爱,有固定的伴。但自从遇见了程爱瑜这女人,他却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的生活实在是太过荒唐了。
不禁,他又想起了牧童尧那天的话——“你是喜欢她,还是喜欢研究她!”
答案,他也不知道。
但不得不承认,他在遇见程爱瑜的第一天时,是被她的临场反应,与身上那股子气质所吸引了。那天,她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应对得宜,且思维敏捷,对事对人都冷静沉着。同时,她具备着女孩的温柔优雅,与女王的彪悍霸气。而当这两种气质混合存在,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也让她成了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而这种女人,是他从没有碰见过的。而在之后的接触中,他渐渐的对她有了兴趣,不论是她的性格,还是她身上存在的那份神秘感。
而今,按理说她身上那层神秘的面纱,已经被揭开了,可他却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视线。尤其是今晚,当他在不经意间,听见了她在洗手间里,对景灿说的那番话时,说真的,他有点嫉妒景煊了。
而这个词,以前从未在他的感情生活中出现。
也许这一次,他是真的栽了!
不过,他也认了。
正想着,有个女人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那人迎上前来,对他说:“乔先生,有没有兴趣,和我喝一杯?我们可以聊聊天,比如聊一聊程爱瑜小姐……”
*
不记得是谁说的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是从早到晚。开始,程姑娘还不相信,但当她这一大早的,接到一通没有号码的电话时,总算是体会到了,小人是多么的崇尚报复这一举动。
清早,在客服小姐悠扬流畅的意大利语问候中,程爱瑜从睡梦中醒来,正揉着眼睛,准备下床沐浴阳光来着,不想却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当她看着空空的号码显示区,心下先是一惊,燃起一丝欢喜。她知道,景煊他们演习虽然不准使用通讯设备,但会有一个紧急电话,会不会是他打来的?
接通,程爱瑜习惯性的,用礼貌的声音说:“你好,我是……”
没等她把自家姓名爆出来,就听一道令她记忆犹新,但说不上讨厌,至少并不喜欢的声音传来,“程爱瑜,我是柳眉。我想和你谈了一谈,你出来吧!”
嘿,这口气,她当自己是有多大排场啊!
程爱瑜挑眉,吸了口气,起床,拉开窗帘,靠在阳台的窗户上说:“柳小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求人的时候要用‘请’。还有,我们没有那么熟络,别指名道姓的称呼我,你不配。”
柳眉冷哼了声,在那边小声地嘀咕了句,虽然听的不清楚,但程爱瑜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接着,她扬声道:“我不是求你,是命令!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最好立刻给我下来,别给我耍花样。啊——忘了和你说,你家楼下现在围满了记者,你要是识相的话,最好五分钟后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知道会不会管得住嘴,对记者说些什么!”
这,是她的最后一搏了。
反正现在她是虱子多了不嫌痒,前阵子拜程爱瑜所赐,被送去政审。这好容易疏通了关节,能去参加这次军演,但她太想在景煊面前赢一次,让他发现自己的长处,却因为一时魂不守舍,败了。弄得现如今被提前遣送回来,还背了个处分,她大伯虽然能保住她,却也需要避嫌,而无法保住她好容易才升上来的位置。
什么审查期,反思期,考核期。
这只是说得好听,说白了,那就是——你背上政治问题了,现在需要雪藏你,以后能不能在想起你来,那就要看造化了!
造化?!
哈,她的造化一直都很好,直到程爱瑜这块绊脚石的出现,她算是真真正正的撞上了铁板。
“你说你在哪儿?”打了个哈欠,程爱瑜看着窗外的湖,脑海中忽然窜上一个邪恶的念头。
“你耳朵里塞驴毛了吧!我在你家楼下,别和我耍花样,我……”
柳眉激动的说着,但没等她说完话,程爱瑜开口,语调略带讥讽的说:“恭喜你,这月话费要飙升了。你现在拨打的是国际长途,我在意大利。”
话音落,程爱瑜挂断了电话,紧接着从联系人里找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按下拨出键。等那边接通了电话后,程爱瑜缓声道:“唐枫,帮我做件事。”
正在公司楼下餐厅里用餐的唐枫,在听见程爱瑜的声音时,不自觉的拿开手机,又看了看手机屏,上头的名字的确是“小鱼”,这才又将手机放回耳边。他邪笑着,戏谑的开腔:“似玉妹子有何吩咐?哥哥我不是溜须拍马,能让你开口求人,这简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只要别弄得肝脑涂地,血溅三尺那么壮烈,你就算是让我两肋插刀,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不过提前说好,哥哥我虽然缺德了点儿,但好歹也是一良好市民,打人可以,杀人要考虑考虑。还有,别给我下达什么勾引什么大明星的鬼任务,你哥哥我坚贞如一,决不能干对不起老婆的事儿。你明白不!”
“行了行了,我找的就是你这‘两好市民’!”投胎头的好,长相长得好,这就是唐风的“两好”。程爱瑜转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着便往窗口走着说:“柳眉这厮又来烦我,她现在在我家楼下,你找几个人,在暗巷等着,只要她对记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给我套麻袋揍!狠劲儿的揍,那苍蝇实在太烦人了,是该给点颜色瞧瞧。不过也别打死了,差不多让她半月不能下病床就成,我最近没空陪她玩,想清净清净!”
“就这事儿?多大点啊,还用得着你说帮!嘁,别给哥哥我见外昂,我这就给你办去。”骚包妖孽对着身边的玻璃照了照镜子,声音邪魅的说着。顿了顿,又问了句,“小鱼,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回头哥们给你接风洗尘!”
“哈,巧了,我今儿就会去。”喝了半杯水,程爱瑜推门走出阳台。本想对着阳光伸个懒腰,充分沐浴一下清晨的美好来着,但扭个脖子,她就看见了一幕少儿不宜的情景,不禁瞋大了眼睛。
而这时唐枫的声音传来,有点儿淡了。“哟,那可不巧,我今晚上要飞意大利来着,本想和你会合的——得,这顿饭先欠着,等你回来再兑现!”
“好,我可等着了,我要吃全聚德的烤鸭!”
“嘿,你这口味和繁华颠过来了,她这两天就喜欢啃青菜,活月兑月兑一肉食动物,直接跌到生物链下端了。不过她是孕妇妊娠反应,你这是什么啊,不会也有了吧!那我可得给景哥报喜去!”
“去你的,你当我雌雄同体啊!要真那样,男人也就可以灭绝了。”戏谑的说着,程爱瑜趴在阳台边缘,朝旁边阳台上忙碌的两人比了个手势,笑得灿烂。而那两人却黑了脸,小茉莉似的女子也装不出娇喘连连**迭起了,一咕噜从牧童尧身下爬起来,就往房里冲去。
“呵呵”,电话中,传来唐枫勾人的招牌式小邪笑,笑声落时,他话锋一转,略带试探性的压着声音问她:“小鱼,我这儿有景煊的紧急联络电话,你……要吗?”
*
答案很明显,程爱瑜并没有要那个电话。她不是那种,男人离开一分钟就不能活得女人,更何况,他还不是她男人。至少,还没公开名分。
不过,今儿早上的刺激可不少。当程爱瑜洗漱好,下楼吃早餐时,刚出门,就遇见了这样一幕——
牧童尧黑着脸走出来,身后的小茉莉扭着小碎步紧随其后,但在看见她时,那目光纠结了,扭曲了,变换来去,若她此刻是个灯,绝对是情趣房里专用的那种七彩变换的。但这盏灯,不,这朵小茉莉偏偏还要装姐妹情深,伸手就挽着她的手臂,和她寒暄。那热乎劲儿,弄得像是两人有多熟络似的。可小茉莉这话里话外,却处处透着一股子防范意识,好像她程爱瑜会抢她男人似的。
不过不能怪他们,谁让她自己不小心,大清早的非要去阳台沐浴阳光,还能么不长眼的偏偏转头,打扰了两人嘿咻嘿咻呢?但程爱瑜还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怀揣党的思想品德教育,在两人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和她打招呼寒暄是,笑的纯良无害的说了句:“那啥,我是属兔子的,不吃窝边草。就算吃,我也找个女敕点的,太老的太豪放的容易塞牙!友情提示,下次嘿咻别在阳台,容易着凉不说,还可能会曝光。你知道的,我是做记者的。”
这句话绝对是剂猛药,话音落,小茉莉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牧童尧本就黑了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仔细研究一下,好像比刚才的更黑了,但眼里却夹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略显嘲讽。
程爱瑜笑了笑,朝牧童尧扬起了骄傲的小下巴,从他身边走过去。本想从另一边坐电梯来着,结果刚刚经过的房门,忽然开了,紧接着一道欢月兑的声音从里头钻出来:“对,昨儿就是我对你下了药,我睡了你,你不认账我认总成了吧!”
这么没节操的事儿,也只有这欢月兑的小二货能干的出来了。
程爱瑜转头,看见了景灿,目光往屋里一扫,就对上了她哥那双冷的能冻死人,深的仿佛无底洞似的眼眸。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别误会,她不是吓得,是笑的。她敢发誓,她程爱瑜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瞧见自家大哥冷酷的眼神中透露出那么一丝郁卒。虽然一闪即使,但她敢保证,她看见了,亲眼看见的!
不过,就因为如此,她才没有担心景灿的安全,更没有出面阻拦,而是做了个清场工作,打发走了想要看热闹的牧童尧,接着也没多话,转身另一侧的电梯离开。
用餐时,景灿和程资炎都没有出现,当时比他们早到的乔疏狂还问了句,但程爱瑜和牧童尧只是笑,什么都没回答。吃完饭后,程爱瑜打顺风车会牧府收拾行李,那两人依旧没有出现,直到程爱瑜登机后,在飞机上,才看见了景灿。
“诶?瑜瑜,怎么就你一个,乔不是要和你一起走吗!”在程爱瑜桌边放了杯水,景灿看着她身侧空着的位置,有些好奇的问。
穿着红白空姐制服的景灿,今天画了个淡妆,浓淡相宜的色彩,在她身上,突显出一份别样的美好。别说,难怪男人都喜欢什么制服的诱惑,看着景灿,程爱瑜总算有了那么点儿领悟。
想着,程爱瑜下意识的顺着景灿的目光,偏头看了眼身侧的空位,朝她耸了耸肩,“他临时有事,不能回去。”
“哦!”应了声,景灿凝视着程爱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好巧不巧,这时有人叫她,景灿只得过去。而在离开前,她伸手抓着程爱瑜说:“瑜瑜,我先去忙了,等下飞机,你收留我一晚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好,不用管我,你先忙吧!有事儿,回头说!”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抵达B市国际机场时,天刚蒙蒙亮。程爱瑜出了机场后,就在停车场里,等着景灿。而在等她的途中,程爱瑜打开了手机,一连串的短信和未接来电,又跳了出来,热闹的音乐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吵闹。
等那音乐声,落定时,程爱瑜翻看着短信,没有回复,而是直接拨打了一名相熟的记者的电话。那边记者一看见是程爱瑜的来电,立刻接通,张口就说:“程爱瑜,你是打算自己声名狼藉才回来吧!快去看看新闻,这要在不控制住,你的记者生涯,就完了!”
“又是哪家娱乐报?”在飞机上睡饱了的程爱瑜,精神还不错,不过听着那位记者朋友焦急的声音,心情也略微受到了些负面影响,有点儿烦躁。
“娱乐报?对,今儿还是娱乐报先刊登的,但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挖这条新闻的实质内容,指不定再过几天,就得上政治报了!我说,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就昨儿,有个女军官,在你家楼底下,对蹲点的记者爆料,说你借用采访,勾引上校,行为不检!你以为你是三流小明星啊,还需要借用这些来抬高身价?我告诉你,咱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你现在是被新闻社放假,但这新闻要在继续炒下去,你就不是放假休息,而是直接放长假了!”
“秋姐,放心吧,这事儿我能解决。在休息几天,我就能回报社上班了,不过有一条,你得帮我一下。”心里大概有点儿头绪,程爱瑜眯着眼睛,用手指尖敲击着方向盘,在心中盘算着。
电话那头,爽利的女声传来:“什么事儿,你说!”
“把你手下的实习生小秦调去跟着我,先做助理,让他跟采访。”做他们这行的,基本上都是从实习生坐起的Alisa是单纯的助理,而程爱瑜要来的这个实习生,则是可以卓拔的实习记者。而她让他做助理,跟采访,就等同于要带他。
“哎呦,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那小子可真是命好,能跟着你,日后啊,指不定还能接你的班儿呢!”女人高兴的说着,心下欢喜。她原先也因为采访受过程爱瑜不少恩惠,如今能还个人情不说,还给她那外甥安排了个好去处,她能不乐呵吗!
“能不能接班,我不敢说。不过他只要好好干,别傻傻的做第二个Alisa,我就保证能好好带他,把我所学交给他。”说完话,程爱瑜也不和那记者朋友在多啰嗦,直接开口:“他现在已经接手了Alisa的工作了,你只要去帮我和苏总说一声就好,再让他去人事部,换一份合同签了,周一到我这儿报个到。”
“好好好,等会儿上班我就去办这事儿。不过话说回来,小鱼,你自己多留心着点儿,新闻的事儿不能再拖了,不然对你很不利!”又说了几句关切的话,女人挂断了电话,而这时,侧边的副驾驶座门打开了,景灿无声的坐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份报纸,唉声叹气。
“好端端的,你又怎么了?”将电话开启蓝牙,程爱瑜一边戴着耳机,一边偏头看向她。目光飞快的从报纸上掠过,刚巧看见报纸上印着这样一行字——“红牌记者变桃色,总裁上校两手抓”。
“还不是因为这个!”欢月兑的小二货一改往日的彪悍气质,居然玩起了伤春悲秋,在一旁哀叹不已。不过埋怨了两句,就立刻话锋一转,怒道:“这些人,不知道是不是脑袋里装了隔夜的馊饭,还是放了猪食。一天到晚的胡编乱造,抓着一点点**就胡天海地的瞎写,不是有妄想症,就是想头版想疯了,有病吧!”
程爱瑜斜眼看了眼报到,微微掀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说着意味深长的话,“这也要有人爆料才成。不过,这爆料的人,现在应该不好过,毕竟干什么都要付出代价……”
“你是说……瑜瑜姐姐,你是不是知道是什么人爆料的!”
“知道。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和你保证,她会很安静。至于这新闻,你不用替你哥哥担心,我会摆平的,至少在他回来之后,还会是众人心目中那个高大威猛,俊朗不凡,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年轻有为的新一代军官!”
“哧,瑜瑜,我担心的是你,那是我哥那大男人啊!”景灿终于笑了,眉眼间透着股子促狭的说:“别说,你这一大堆形容词,我看不是在别人心目中的,倒像是在你心里的样子。我说的是不是啊,嫂——子!”
“他在我心里是什么样,我还真形容不好。不过,的确很闪耀。”程爱瑜忽然想起来,有人说过——因为在乎,你心里的人才会闪耀。而你若不在乎了,那么,那个人就将什么都不是——她就是因为在乎他吧!想着,程爱瑜垂下眸子,不落痕迹的做了个深呼吸,就发动了车子,偏过脸朝景灿露出一抹笑容道:“好了,别说这个了,咱们回去!”
回国休息的这几天,程爱瑜窝在家里,但接收到的信息量,却极为庞大。
先是那天收留景灿回家,景灿和她说——“瑜瑜,我把你哥给睡了,是真的睡了!”
接着顾繁华上门,给她带来了一份文件,里头是关于舒晚的信息。不过现在看来,大部分已经没用了。但她带来的另一个消息,却很大快人心,至少让她顺了口气。那就是——出面爆料新闻的柳眉,在政审期间,被不知名的人,拖到没有监控设备的暗巷,暴打一顿,断了两根肋骨,现在在医院里养伤。
看样子,那女人一时半会也扑腾不了几下了。不过,程爱瑜并没有因此而疏忽,反倒乘着这个时侯,开始对柳眉展开调查。要知道,她程爱瑜不是具有圣母属性的,也不信教,单反得罪过她的,原谅一次可以,但一次又一次不知天高地厚得寸进尺的往她跟前凑,她也就不会在留情面了。
不过在调查期间,柳眉的大伯居然找过她一次。程爱瑜没见他,他到有意思,给她留了个字条,走了。而这个字条,绝对是故意送来给她添堵的,上头的大概意思是说,程谦准备对景煊下手,只有她退出,将景煊留给他侄女柳眉,才是她对景煊的爱。而她的存在,只会成为景煊未来的绊脚石,是个让他可悲的存在。并且暗示说,只有离开,他才会帮衬着,给景煊一个很好的未来!
对此,程爱瑜报以一笑,并没搭理,而是去了趟市委,找一直很照顾她的林叔。在林叔那儿,她把柳眉伯父留下的字条交给了他,并将这字条的由来说了一遍,接着道:“林叔,这份资料,麻烦你帮我交给纪检部门,让他们跟进一下。”
“这是……你想扳倒柳振国?”四十岁出头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眉宇深锁,目光沉沉地看着手中的文件。
许久,他从文件中抬头,看想程爱瑜,听她说:“不是柳振国,是柳振国的女儿,柳眉。柳振国只是里头的相关资料而已!就算真要搬到,我也会挑柳眉没的大伯扳!”
“她还在政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军官,用得着费那么大事儿吗?你直接去找你大伯程谦,一句话的功夫,她就能被发配到乌苏里江站岗去!”
“林叔,这事儿千万别让我大伯知道!”
“怎么了,和你大伯生气了?”在官场混迹多年,目光十分老辣的男人,就算程爱瑜在怎么会掩饰,这神色的丝丝变化,他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没有,只是在防范他,具体情况以后您会知道的。眼前,这东西,就麻烦您了!”
程爱瑜低声说着,却又想起两天前,她和乔疏狂联手开新闻招待会时的情形,真叫一个热闹!而开完会的当天,程谦就让人带话来,劈头盖脸的就批评教育她,说她不会做人,不该在这个时候,全盘否定她和乔、苏两人的关系,弄的两家关系僵化!还说什么,至少在这里头选一个!
他这哪里是在为她的幸福着想?
这分明就是在攒头观望,看那边风大,能把他的权位再往上卷起一层,他就把她往那边卖!
最让人添堵的是,罗皓皓来了,还在旁边一个劲的弄什么长辈派头,关爱情深,语重心长的和她说话,宽慰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两人倒还真是配合的相当默契。不过,程爱瑜对罗皓皓是相当不感冒,也没给神面子,讥讽了一通,就搭乘顺道来接她的顾繁华的车走了。
但离开前,罗皓皓突然对她说:“程爱瑜,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我和我妹妹没有任何来往,她得罪过你不错,现在也受到了惩罚,被逼的走投无路,只得离开四九城,重新开始,你还要怎么样!是不是连着我也要和她一样,你才高兴!”
这话听得程爱瑜一愣,乐了,得这罗皓皓算是原形毕露了,都准备往她身上按罪名了。不过程爱瑜没让她得逞,送她一句——“罗小姐,我看你误会了,我没有因为罗皑皑而针对你,一码归一码,她是她,你是你。她抢我男人,你抢我大伯,性质完全不一样的。压根,你俩没有可比性。不过有一点,完全相同,就是……都喜欢抢二手货!”
从政府办公楼出来,程爱瑜放慢了脚步,往停车场走去。路上,她反复的想着林叔末了和她说的话,心理千百中滋味回转,却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
他说:“小瑜,恭喜你。前几天我去军部办事儿,刚好遇见个老朋友,在哪儿瞧见了你和景煊的审批报告。估计你俩的政审很快就能下来了,婚期不远了吧,回头记得给叔叔发张喜帖,叔叔给你准备个大红包!”
政审……
婚讯……
红包……
这都哪跟哪的事儿啊!
程爱瑜有些抓狂了,她压根没想道,景煊居然递交了结婚申请!
而且上头还……还批了!
她该怎么办才好——
正琢磨着事儿,一道鸣笛声却从身后传来。
“滴——滴——”
程爱瑜顿住脚步,回头。
“小鱼,上车!”
景灿从副驾驶座的车窗里探头张望,朝她招手。
程爱瑜绕过去,朝驾驶座里的唐枫打了个招呼,“嗨,唐炮筒子,你还真找来了!”
“诶诶诶,瞧你这话说的,哥们我多仗义啊,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你也别废话,赶紧上车,咱们好久没聚一聚了,今儿刚好,人的齐全了,景灿也在,去咱们的老地方好好聚聚,放松一下,也给你去去晦气!”唐枫邪笑着朝她挤了挤眼,指了指后座,朝她示意,让她上车。
打开车门时,她看见了顾繁华,可还没等她们俩打个招呼,唐枫酒又开口说:“小鱼,恭喜你啦,苦守寒窑十八载,今晚你就不寂寞喽!”
“你说什么呢,什么苦守寒窑,我看你最近是禁欲太久,以至于精虫上脑,给脑子搞坏了吧!”程爱瑜挑眉,出言戏谑。
唐枫发动车子,开出政府大院,在红路灯的路口处停下,转头挑眉看着程爱瑜,玩笑的戏谑道:“啧啧,你是最近休息的太久,脑子都迟钝了。还是最近忙得厉害,给重要的日子忘记了?怎么听不懂我这话里的意思呢!说你苦手寒窑十八年,那是夸张修辞,夸张懂不懂。今晚不寂寞,那才是重点!”
“什么乱七八糟的!”程爱瑜白了他一眼,转即问在一旁偷笑的景灿,“阿灿,你笑什么呢?难不成,你的脑细胞构造,能够和唐枫的接壤?这可坏菜了,这厮的脑子会抽风的,你得小心点,传染上就不好办了!”
“嘻嘻……”景灿仰着笑脸,笑的灿烂,凝视着好奇的程爱瑜,好一会儿才凑近了她的耳边说:“嫂子,哥哥今晚就回来了,有他陪着,你当然不会寂寞啦!恋爱中的,幸福的小女人,嗯?”
话音落,她调皮的朝程爱瑜眨眨眼。
程爱瑜却怔住了。
脑海中只有一个信息在机械的转动着——景煊,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