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商业圈内的一幢公寓楼的顶层。
从老宅回到家中的程泓源,刚要开灯,就听一道略微沙哑的女声传入耳中,“别开灯。”
走过玄关,寻声望去,餐桌上燃着点点温馨的烛火,照亮了一室的黑暗。
“阳阳,还没吃饭?”放下钥匙和公文包,程泓源迎着光走过去,刚走进餐厅,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浓郁的饭菜香味。转眼,他看着穿着浅蓝色小礼服裙的迟阳,微微扬起了眉梢,眼中划过一丝惊诧,平静的语气中也夹杂了一点儿惊喜过后的疑惑:“你这是在……等我?!”
“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坐下吧,尝尝我做的牛排,这心形牛排还是上学的时候,小鱼教我的呢!”
那时候,对做菜几乎一窍不通的程爱瑜,在读完了某本书后,居然跑去报了个家政班,学做西餐。而她们没有谁看好这个是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都觉得程爱瑜是一时新鲜,但程爱瑜却说,“能为自己爱的人,烹饪美食,是一种幸福!”想来,当时程爱瑜学这个,应该是想做给景煊吃的吧,而那个才是她爱的人。
曾经,她也这样期待过。
但她上一次,这么傻傻的为她喜欢的人做了顿饭的结果,换来的却是那人的羞辱、讥讽,还有那人离开后的打落在地的牛排,染着她背上血迹的碎瓷片,烧的还剩半截的拉住,以及皱成一团却足够遮挡她身体的桌布。
而这一次,她希望有所不同。
只是希望!
从回忆中抽离,迟阳起身,接过程泓源手中的西服,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椅背上。正要给他拉开椅子时,程泓源却阻止了她,双手温柔而有力的压住了她的肩膀,制止了她的动作。“哪有男士让女士服务的?来,坐下!”
程泓源将迟阳安置在座位上,绅士的躬身,将椅子轻轻地朝前推了下,这才转身在她身边的位子上落座。他垂眸,看着眼前的美味,问着那熟悉的牛排香气,做了个极为享受的深呼吸,可脑海中偏偏在这时有跳月兑出那个占据他心底位置,怎么都拔除不去的小女人,温柔的,灵动的,秀美且坚韧的女人。
稍稍一顿,他赶紧挥去思绪,偏头打量着迟阳,眉眼间浸透着笑意。
“怎么不吃?是怕我下毒,还是……我脸上有东西?”被程泓源盯得有些不舒服,迟阳轻松戏谑的语调变了,同时伸手模向自己的脸颊。
而这时,程泓源却伸手,忽然捉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啄。顿了下,他抬眸,目不转睛地又凝视了迟阳一会儿,这才放开了她,缓声开口。
“阳阳,暂时委屈你了,我爸他——”程泓源欲言又止,想了想又转移话题说:“算了,不说这个,咱们说点儿别的!先告诉你个你保准会惊讶的消息,小妹她结婚了。”
“什么?”
瞧着迟阳惊讶的模样,程泓源眉开眼笑,满眼温儒的伸手,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梁:“瞧,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程爱瑜她……和谁?”
迟阳有些难以置信,压根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听到这样的消息。不过,她不知道也是理所应当的,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应该已经刺伤了程爱瑜了吧!不,也许她整整刺伤的,是她们之间的友情。
想想,她还真够混蛋的,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己私欲,放弃了这个容不下她的圈子里,曾经唯一一个认可她,毫无目的的把她当做朋友的女子。
如今的她,幸福吗?
“和一个你认识的人。”僵迟阳眼中神色的变换收入眼底,程泓源拿起手边的银勺,搅动着碗里的浓汤,垂下眼眸,语调平静的淡淡的吐出那男人的名字:“是景煊。”
闻声,迟阳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上去,下来,再上去,反复的在轨道上挑战着地球的重心引力。直到她知道那个名字时,这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着,替程爱瑜,也替自己。
“她……是她自己的意愿吗!”犹豫不决中,迟阳如是问道。
程泓源微微抬眸,惊鸿一瞥的划过她的面颊,接着缓缓点头。
“是她的本意。并且她亲口说,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在老宅时,程泓源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倒没怎么诧异。因为他早就在程爱瑜的身上,感觉到了她被景煊所吸引着的那种无法割舍的纠缠,如今走在了一起,倒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不过,真正让他诧异的,乱了他平静的心扉的,是程爱瑜的那句话。虽然只是叔叔复述的,但他感觉得到,说这话的时候,程爱瑜的心有多坚定,就有多纠缠。毕竟,那些这个决定里,浸透着他们曾经的爱恨纠葛。而他——就做不到像鱼儿这样洒月兑,果断!
法庭上,他可以口若悬河,字字珠玑,杀阀果决的了断一桩案子,给对方律师以沉痛打击。但在感情上,他却是个失败者,无法保全自己心爱的人,背弃了结婚时的誓词,最后害得那人远走他乡,空留他在大洋彼岸对她牵肠挂肚。
这种感觉,太苦,苦的他不愿回忆!
感觉到迟阳注视的视线,程泓源收敛心思,抬头朝她笑了笑,并用勺子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眯着眼睛赞叹道:“嗯……就是这个味儿!阳阳,你这汤做的快赶上星级酒店的师傅了。这个,可比小妹做的好吃多了。你知道吗,那丫头做的饭菜,除了我大哥外,没人吞得下去。我女乃女乃立志将她培养成名门淑媛,就是做饭这一道坎儿,小鱼儿是怎么也过不去。女乃女乃因为这个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心想着抓不住男人的胃,咱就让男人抓的了,也就不逼着她去学了。谁知道后来,她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居然会跑去学家政,牛排煎的忒地道,连家里的厨子都赞不绝口……”
听着程泓源回忆往事,迟阳微笑着低头喝汤,脑海中却回想起程爱瑜当年跑去学家政的生动模样。大概一个女人真的会因为喜欢的人,而一再妥协吧,即便骄傲的和小孔雀似的程爱瑜,也不例外。
不过程泓源说错了,除了程爱瑜那个妹控的大哥外,还有一个男人敢吃程爱瑜做的饭,即使那丫头将糖错当盐给放了进去,他还是吃了,还吃得津津有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个男人,就是程爱瑜如今的丈夫,景煊。
想到这儿,迟阳不禁有些嫉妒程爱瑜,嫉妒她的幸运……
“你怎么不吃?在想什么呢!”喝了小半碗浓汤下去,程泓源转脸看向拿着勺子,看着他发呆的迟阳,唤回了她的心思,示意她吃饭。并在她低头时,用那略显沉重的口吻说:“阳阳,小鱼周一回老宅,我妈让我带你也一起过去。我想把你正式的介绍给家里的每一位亲友,你愿意吗?”
……
同一时间,B市。
程爱瑜的小公寓里,今儿格外的热闹。
但面前三位男士的到来,打破了原本的“女士之夜”的和谐气氛,演变成了现在这么男女隔着沙发,面对着面的分座两边的交战模式。用程姑娘的吐槽是,怎么都觉得现在这样子,像是大学里的“联谊活动”。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程资炎冷锐的声音,打断了此时六人间微妙的气氛。
程爱瑜终于松了口气,看着程资炎手中略带几分嫌弃的捏着瓶口的酱油瓶,缓缓地勾起了唇角。别误会,他不是在问别的事儿,而是在问桌上的“酱油瓶”。
原因?
哦,那要怪景灿同志。这位小同志,不要命的接听了程资炎的电话,并且秉持着季羡林老先生“假话全不讲,真话不全讲”的思想警言的反例,完全实践了“真话全不讲,假话不全讲”的景灿政策,对着电话就吼:“给你一钟头,一钟头之内,我要是见不到你,我就喝酱油,齁死你儿子!不,我还要逼着鱼儿和酱油,连你侄子一起齁死!对,还有你朋友的娃——”
这话景灿说的是过瘾了,不过这瘾儿把程资炎给引过来了!
不论他是出于担心妹妹被齁死,还是担心景灿口中,他莫名其妙不知何时多出的儿子被齁死,总之那通电话之后,他身上多了那么点儿人味。也就是那么点儿人味,让他立刻叫特助Ken准备了直升机,把他给送到了小妹的公寓。
巧了,这进门的时候,正撞见了匆匆赶来的景煊和唐枫。
于是才有了这样一幕。
“这……我……”刚才还能言善辩的景灿,瞧着眸中泛着锋锐的怒意的程资炎,舌头就跟被猫儿叼走了似的,支支唔唔的慌了神,紧张的都快忘了怎么说话了。
而这时,顾繁华在旁开口:“程少,既然担心景灿,又何必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还有,自己做过的事儿,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对着个坏了你孩子的孕妇,你不好生安慰,千恩万谢也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凶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她挑眉,朝程爱瑜的方向看了眼,示意死党也开口帮着说句话。
程爱瑜朝她微微颔首,伸手轻轻地握了下景灿的手,松开时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让她安心的安慰,同时拿余光打量着程资炎,瞧着他眼中的眸光,面上的神情,估算着他此刻的心情是晴是阴。稍稍停顿数秒,这才开口,毫不吝啬的朝他报以微笑说:“大哥,灿灿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不必要这么认真吧!要是真要算账,你得怪我,是我同意玩真心话大冒险的。”
言下之意,不用言表,程爱瑜已经把所有的事儿都扛在了自己的头上。
毕竟,比起顾繁华和景灿,她这个大哥最不会计较的就是她了。
“玩游戏玩的喝酱油,这是哪门子的真心话大冒险!”顿了下,程资炎转眸看向景灿,目光顿时又变得十分冷锐,好似刀子,寒的能戳穿人的血肉之躯,同时有染着一抹淡淡的无奈。那种无奈并不好表达,感觉上有点儿类似于,父亲对淘气的女儿的那种,既疼爱又没办法的无奈。
“这个……不是喝的。是瑜瑜厨房里……是瑜瑜厨房里的酱油瓶子,我们看里头好友一丁点儿将有,就把酱油倒了,然后用这个瓶子玩。”蔫了的小二货,没了欢月兑的气息,还真的有点儿叫人不习惯。
程爱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悠,频频地打量,反倒让程资炎更为不悦。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传来,程爱瑜惊得朝后缩,顾繁华下意识的护着肚子,只有景灿局促的僵坐原地,看着酱油瓶迸裂,任由程资炎凌厉的目光上下扫视。
“够了!程资炎,这不是你耍家长威风的时候!”瞥了眼冲上前护住老婆和孩子的唐枫,一把按住程资炎手腕的景煊冷声呵斥。
两人气场不相上下,不过程资炎的略带几分不可逼视的肃杀,而景煊的多了抹军人的威严。
“呵,我耍家长威风?!景煊,威风的人是你!我都忘了恭喜你,终于——当爹了!”末了三个字,程资炎说的咬牙切齿。
大概真应了那句怕什么来什么,不久前,他才和景煊说过,结果呢,该来的还是毫无预兆的来了。
“程资炎,你什么意思!”不等任何人开口,就在程资炎话音刚落的刹那,刚才还跟只病猫似的景灿,倏然站起,扬手指着程资炎,脆生生的质问:“瑜瑜怀孕了怎么了,我哥当爹了又怎么了!我哥和瑜瑜两情相悦,领过证,是合法夫妻,共同孕育生命,那是理所应当,你有什么资格说他!倒是你,敢做不敢认——懦夫,胆小鬼!”
“我怎么不敢认了!”很少发火的程资炎,今儿却被景灿给交的怒气横生,极度反常。整个人就好似荷尔蒙紊乱了一样,脾气没由来的就涨了上来。他甩开景煊的手,站了起来,直接跨过茶几,站到景灿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眼睨着她,伸手揪起了她的衣领,冷声低呵:“是你他妈坏了我的种,不敢认吧!”
倔脾气上来,景灿仰着小脸,迎视着程资炎,眼眶却红了。
“怎么,不敢说话了?你不是一向很能说吗,不是对我势在必得吗!”他伸手,侵略性的笑容勾魂摄心,指尖停留在她的下颌,强硬而又霸道的将她的下颌微微抬起,逼着她正视着他……
一旁的程爱瑜凭着只觉,都能判断的出程资炎此刻的危险指数。她可不想在这时候被炮火攻击到,或是连带着给烧了。于是,程爱瑜极为自觉的站了起来,同时给另一边立着的唐枫和顾繁华打眼色,示意两人给程资炎二人腾地方。
顾繁华朝她打了个两人的手势,拉着唐枫转身去了客房。
也就半分钟的时间,程爱瑜看着关上的客房门,这厢真要转身,却觉得腰上多了双手,温热而又让她感到安慰的手。
偏转头,程爱瑜轻轻地蹭了蹭景煊的胸膛,伸手朝主卧的方向点了点,示意他回屋。景煊转眸又看了眼被程资炎钳制着的妹妹,眼底划过一抹耐人寻味的锋芒,倒也没多做停留,弯身将程爱瑜打横抱起,带着她进了卧室。
而就在卧室门关上的刹那,景灿低抑的声音钻入耳际。
“对,我他妈就是贱,贱的爱惨了你!我他妈倒追了你多少年,好容易被你播种了,还得琢磨着,你会不会整的跟小言翻版的总裁猪似的,干完一票,爽完了就死不认账。正打算着要带球跑,隔个五六年再回来和你搞邂逅呢!”
接着,程资炎森冷的声音钻过即将对上的门缝,简短而又急促——
“你敢!”
卧室里。
程爱瑜被景煊放了下来,脚尖刚挨着地面的时候,他整个人忽然朝她的方向压了过来,身体前倾,胸膛贴上了她的柔软,脸颊从她的颊边划过,微微摩挲,引起肌肤敏感的微颤。
她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些。
而此刻,精选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小鱼,十句‘我爱你’,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当然是大冒险!”程爱瑜直言不讳,但等说出口了,她才猛然回过未来,明白景煊这话里的另一层深意,不由得脸上热了起来,微微张着嘴,有些犹豫。他问的并不是单纯的游戏,而是问她之前电话里对他说的十句“我爱你”,到底是出自自己的真心,还是只当做一场逢场作戏的游戏。
听着她的回答,景煊的心微微有点儿不是滋味,但他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反倒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是他做的还不够,是他们之间的误会太深,要让她在爱上自己,还需要时间,他能理解的。
垂眸掩去眼中的落寞,景煊的面颊又从她的颊边掠过,而就在他刚要退后的时候,程爱瑜的声音再度钻入耳际:“也是……真心话……”
“小鱼……”景煊一手揽着她的腰,手掌垫在她的腰后,一手支撑在她的肩侧,与她保持着亲密距离。他轻唤她,凝视着她,气息慢慢靠近,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沉吟着说:“我很贪心的,给了我承诺,我就会抓的你更紧,想要的也就更多了。你明白吗!”
程爱瑜微微一怔。
四目相触。
她凝视着景煊漆黑深邃的眸,许久,她忽然勾起了唇角,朝他扬起了下巴,嘴角的笑容温暖而有明媚,眼底却夹着一丝仿佛天生的优柔。
她伸手,攀上男人的脖颈,勾住了而他的脖子,轻轻地踮起脚尖,轻啄他的唇瓣。接着,她温暖的手心从他的脖颈划过,微凉的指尖却好似能点燃他血脉愤张的火种,轻轻地划过他的肌肤,顺延着脖颈的曲线,从下往上的抚向了他的脸颊。
指尖游走在那线条分明的脸庞上,程爱瑜学着盲人记忆读取的方式,模索着他的唇,他的鼻,他的眼、眼睫,以及他的眉。她描绘着他的五官,将他脸庞的每一道流线都计入心中,刻入了心底。她闭上了眼睛,再度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际,低语:“我不怕,因为——我比你更贪心!景煊,怎么办呢,你……跑不掉了!”
预料中的吻,不是她给的,而是他先行一步地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接着那熟悉的双唇,就朝她的唇瓣上凑了过来。
轻咬了下她的唇瓣,程爱瑜吃痛的轻嘤,却心跳如鼓。倒不是因为这件他们之间长做的事儿,而是因为自己刚才的那番宣言,说的她心里像是燃了团火似的,不禁面上染上了三分羞涩。
天啊,她到底是吃错哪门子的药了,怎么会说那种话!
但那话,是真心的,本能回应。
唇齿纠缠,狡猾的舌尖乘机钻入唇间,舌忝舐吸吮,让她放松了僵硬的身体,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全心全意的去回吻,去感受,去忘了自己。丝丝酥麻在他指尖游走肌肤间,激起她敏锐的感官神经,将那中说不清道不明的蚀骨酥痒延伸至四肢百骸。一声压抑的喘息传过耳际,是谁的呼吸,引诱她堕入那预先设下的陷阱?
思绪一片混乱,身体被纳入强势的胸膛,男人有力的心跳声,压在她的胸口上,逼得她几乎窒息。但渐渐的,她好像爱上了这种窒息的感觉,一种被人细细地爱着呵护着的舒适感。
唇舌疯狂的纠缠着,濡润的吻却是最致命的毒药,点燃了两人间那若有若无的**。
溢出的难耐申吟,是最致命的诱惑。
精选抬头,目光落在她失焦的眼里,看着她醉人的衍生,仿佛是对他离开的严厉控诉。
疯了,他快被着小女人勾人的模样给逼疯了!
强忍着体内在叫嚣的热,景煊丢在**中的三魂七魄在这一瞬全体归位。他伸手扶着程爱瑜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压抑着**在她的额头轻吻,落下浅吻:“我去洗个澡,你先睡!明儿不是还要去看医生吗?”
回过神的程爱瑜,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并下意识的伸手按向小月复。该死的,她刚刚事发哪门子的疯啊,居然想和他……
想到这儿,刚凉下来点儿的脸,又热了起来。
程爱瑜胡乱的点了点头,从他的怀里挣月兑,就往浴室的方向走,迅速的刷了牙,洗了把脸就赶紧回到卧室,钻回了被子里。
这时,从她的衣柜里取出上次留下的衣服的景煊,转身走近床畔,伸手夺过她捧在手中的悬疑小说,并帮她把床头灯调暗了说:“我儿子还小,下次别拿这种书吓他,快睡觉!”
“你怎么知道就是儿子啊,你又不能自行控制染色体给的是X,还是Y!要是个女儿呢?”程爱瑜瘪瘪嘴,钻进了被子里。想了想,又不服气的抓着被角,露出两眼睛幽幽地瞅着他,抗辩。
景煊伸手将她遮盖着的杯子,扯下,掖在她肩头,淡定自若的回答:“我自己做的事儿,我还能不知道?还是你给我偷偷换了,换成和你一样的小女儿了!”
“你——你流氓!”
“不流氓,你肚子里的小家伙哪来的?”宠溺的精光从眼中一划而过,景煊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乖,睡吧,男孩女孩都一样,我都喜欢。尤其是和你一样的小女孩,是我毕生所爱。”
“嘁,甜言蜜语,连点儿实际行动都没有,鬼信!”程爱瑜嘴硬的和他对顶,心里却跟喝了蜜似的,甜的腻心。
“哧,鬼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是,你信就好!”景煊的手划过被单,隔着被子,轻轻地压在了她的小月复上,低声说:“这实际行动不都被着小兔崽子给耽搁了吗!这样,回头我给你补上,嗯?”
“呸,他要是小兔崽子,你就是老兔子!还是吃窝边草的,违背自然生态规律的老兔子!”程爱瑜替没出事的孩子打抱不平,吐槽了孩子的爹后,又觉得自个儿说过头了,不好意思的掀起被子,干脆的把自己给埋在了被子里。
还是装死吧!
“我要是老兔子,你不就是只小母兔子了吗!傻乎乎的……”扯被子的拉锯战再次展开,几番推拒后,景煊又一次成功的将被子从她头顶扯开,规矩的掖了回去,压低身子凑近,轻啄她微微红肿的唇瓣,放柔了声音的说:“晚安,媳妇儿!”
“晚安……”
闭上眼睛时,程爱瑜想起一句话。
有人曾说,晚安是一个很幸福的词,它的拼音组成,刚好是一句话的缩写——我爱你,爱你——如此说来,每天有人对你说晚安,就成了一种幸福。
今儿,她似乎体会到了这种幸福,微妙的,不可言表的甜蜜。
只是这种幸福,她能抓得住吗?
会不会又向曾经那样,在享受温暖、安全的同时,突然给她带来重重一击,接着就在她那如履薄冰的恐慌中,悄悄溜走?
抚模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宇,景煊不知道她在睡梦中在想着什么,只想将那些令她恐惧的,害怕的事儿抚平。就像他想要将他在她心底的那份炙热抚平一样,温柔的,真挚的,一下有一下的抚模着。
景煊直到她是找了,才去浴室冲洗自己,解决那快把她憋出内伤的欲念。
而同一时间,繁华错落的高档住别墅区里,临湖的那栋楼中,一色旖旎。
女人喘息,吟咛,媚眼如丝的勾着男人那已有些力不从心的**,努力的迎合着他的节奏,在男人最快活的时候,发出连连尖叫。
男人宣泄完后,靠坐床头,揽着怀中娇软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年轻气息的躯体,点了颗烟,吞云吐雾间,从床头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身边柔若无骨的女人,低声道:“我明天要回S市,你也跟我回去。皓皓,回去后,我希望你帮我出面,去会一会那个叫迟阳的丫头,劝她拿着这东西离开!”
“谦,你说什么我都依你!”罗皓皓温顺的任由男人揽着,微微抬头,用那仿佛小鹿斑比般清澈可人的眸子,仰视着男人。目光顺着男人有些松弛的嘴角,划过法令纹,扫向他挤着道深邃皱纹的眼角,不禁眯了下眼睛,掩去眼中的情绪,复又低下头,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胸口问:“这次回去,是私事吧!”
若是公事回去,程谦是从来不会带上她的,这事儿罗皓皓比谁都清楚。
“嗯,家里的事儿。”想到这儿,程谦就是一肚子的火。先不说儿子的事儿,那侄女也忒不知好歹了,他给她铺桥造路,明摆着请她往上走,她就是不肯上。放着好好的苏家少女乃女乃不做,给他来了个先斩后奏——嫁了!
“那我就不问了,你的家事儿,还是让温姐姐操心吧!”罗皓皓扭了扭身体,低声说着。
程谦听了,眉头皱的更深。不禁冷哼一声:“让她操心?她要是有你的一半听话懂事,我就知足了!哼,我侄女结婚了,这次回去,就是商量她婚事的。哎——”
“谦?”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事!程爱瑜那小丫头片子就是个例子,就是一路走得都太顺畅了,才不知道世道险恶!老子这次,非让她后悔不可!”
……
转眼周一。
一早,程爱瑜就坐上了景煊的车,准备回S市。
路上,一道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闲聊,程爱瑜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景灿灿烂的笑脸在屏幕上不住的晃着。
她不禁扬起了眉梢,脑海中划过了一些好笑而又尴尬的事儿。
景灿这妞儿,怎么这个时侯找她?
程爱瑜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程爱瑜。”
“废话,我要不知道你是程爱瑜,我打这个号码我就脑残!”躺在床上,指使着家政助理帮她收拾东西的景灿,抱着电话嬉笑道:“瑜瑜姐姐……哦不,又忘了。嫂子,我向您请教个事儿,炎哥哥是比较听你妈妈的,还是比较听你爸爸的?”
听着景灿的话,程爱瑜虽然明白,她是在尽力让自己说得更为文雅一些,但这话总的来说,像是句脏话,而败笔就在于“你妈妈的”一称呼上。
“这个……我哥他好像只听对的,不会专门听某个人的。不过对爸妈的话,还是比较尊重的。怎么了?”
“呃……我,我就是想,应该先攻下谁啦!昨儿看了期访谈节目,注意,只是个节目!节目里的女生,分享了她如何搞定公公婆婆,然后顺利和男友结婚的事儿……”景灿再三强调,那只是个访谈节目,但根据她的叙述,程爱瑜却觉得,这压根就是在说他们自己。
听完了她的话后,程爱瑜想也没想的给了她回答:“如果想走父母逼婚这么一招的话,灿灿,我劝你还是别玩了,歇着安胎吧!我哥这人的脾气,比我轴多了,我爸妈要真逼着他,他铁定要到这退回去,你俩这才有点儿进展的事儿,也就算玩完了。不过你放心,他都带你回家了,就证明……”
“证明个屁,他是把我一个人扔下了!嫂子,这事儿你得帮我,你不帮我,我也赖定你了!你看,我把我哥都送你了,你也大方点儿,把你哥打包送我吧!顺道,你也和他交代一声,让他不要在抵抗了,把小弟弟安心的交给我吧,我会好好对疼爱他兄弟的。要不然,你让他——留下弟弟!”
彪悍的宣言,害得程爱瑜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一阵猛咳,脑海里划过某个电影恶搞的片段,以及那声极为逗乐的台词——“刀下留鸡!”
搁在现在,景灿小同志,就是把她程爱瑜当做那个喊停的了。而景灿就是那把刀,只不过谁都知道,这把刀不舍额对程资炎下手。
好容易止住了咳,程爱瑜深吸口气,不去理会驾驶座上低头闷笑的景煊,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哑着嗓子说:“姑娘,我大哥对你,难道就那么点儿用处吗!”
只要小弟弟不要人?
这思想,要不得啊!
“这点儿用处,就已经一定是很大的优点了好不好!嫂子,你难道说,我哥这优点对你没诱惑?你要让他把这优点切下来贡献给你,他会愿意?不会愿意吧,那不会愿意男人不久不会离开你了嘛!”欢月兑的小二货,有着二的思想,但这思想有时候,还挺发人深省的。
的确,这优点,还真有诱惑力。而且,这优点若真要让优点的主人和他分开,还真没人会同意!
所以,综上所述,小二货理论,完胜!
程爱瑜表情挣扎的捂着话筒,跟做贼似的说:“反正这功能你现在也用不到,就在等几天吧!这样,你赶紧收拾行李,等下我让繁华唐枫回S市时,顺路过去载你。到S市,你就立刻去程家老宅,我会帮你的!”
她和景煊已经过了高速路口,现在在高速上,没办法再回头带她了。
景灿一听这话,乐了,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下来,转念一想,又压低声音,贼兮兮的笑着问:“嫂子,George医生不是说了吗,不要太激烈,男女之间那些事儿,干点什么都可以!话说,你和哥,有没有……领悟其中精髓啊!”
程爱瑜被这话闹了个大脸红,她愤愤的想,多接着小二货几回电话,她非闹出心肌梗塞不可!
于是虎下脸来,故作生气的甩下句,“老实收拾行李吧,再多嘴,我可就不帮你了!不但如此,我还要怂恿我哥……”
“停!我错了,好嫂子,好瑜瑜,我不多嘴,我不打听你和我哥你侬我侬翻云覆雨了几回合了,我……哎呀,我这儿信号突然不好,一定是高空干扰,干扰……靠,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景灿找了史上最烂的借口,明明在陆地上,却往天上怪罪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程爱瑜拿着掐断了的手机,凝视着,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但脑海中却浮现了,那天约George医生做检查的事儿。
因为她每次约George医生检查,程资炎都会陪同,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多了个小二货,景灿。而到了医院,程爱瑜才知道,为什么程资炎吧景灿也给带来了,因为George还带来了一位妇产科的权威专家,与他一同给她做复查和评估。
虽说评估结果还没出来,但George医生让她尽量保持身心愉快,并告诉她孕育生命本身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儿。而这名医生可没什么保守思想封建传统的约束,很OPEN。他不吝啬的同男士们分享,他和他的女友们的情感生活,在看到妇科医生给景灿的检查结果时,还诡笑着,伸手拍了拍程资炎的肩膀,用意味深长的口吻,说着引人遐想的话——
“小两口,别太激烈!”
这一句,差点给程爱瑜雷的从椅子上摔地上去。不过当George用OPEN的观点,指点了她和景煊时,她觉得刚才想摔地上的愿望实在是太简单了,此刻她恨不得一脑袋钻地缝里去!
慈眉善目的George用自诩风流倜傥的眼神朝她抛了个媚眼,接着很郑重的对他们说:“Queen,你是我最特殊的一个病人,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在这儿,特别给你个温馨提示,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可以促进人的兴奋点,会让你处在一种亢奋的,很Happy的状态里。所以,在这种时候,你们可以适当的增加点儿情趣,男士要温柔的进行整个过程,让女士感觉到愉悦,记住要温柔……这样你们既和孩子交流了,又有了自己彼此间的情趣,何乐不为!”
末了,没等两人开口,他也拍了拍景煊的肩膀,夸赞的说景煊腰板挺直,肩膀解释,身体素质一定很好。顿了下,也送了景煊同一句话,不,多了三个字,但更让人脸红心跳了——
“小两口,悠着点,别太激烈!”
……
“在想什么?”景煊的声音低沉醇厚,犹如大提琴的低音部分,拉奏着富有张力的刚毅的曲调。这样的声音十分性感,也十分少见,让程爱瑜瞬间回过神来。
“啊,没有,我没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程爱瑜翻了个低级错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报出了自己再想着什么。
“我没说你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到不打自招了!”景煊从后视镜里看着那眼神有点儿慌乱的小女人,不落痕迹的轻轻摇头,随即也不再逗她,调转话题:“你昨晚吐得厉害,应该没睡好,在车上补一觉吧,到了我叫你!”
“你昨晚应该也没睡好,一个人开车行吗!”微微皱起了眉头,程爱瑜虽然困,但她却还是想坚持着,至少有个人陪他说说话,以防他疲劳驾驶,回头真把车给开沟里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睡吧,你老公皮糙肉厚,耐磨耐踹,三五天不睡觉也不会载着媳妇儿拐沟里去!倒是你,不管你一千多能熬夜,现在都立刻给我乖乖睡觉——你是孕妇,要听话!”
听着景煊明明关切却非要说的硬邦邦的话,程爱瑜瘪了瘪嘴,低声嘟哝了句,“强权政策”,就换了个姿势,裹着毯子缩在座位里,闭上了眼睛。
一路上,景煊的车开的很平稳,程爱瑜睡得也很安稳。
不过,来回几小时的路程,硬是被他放慢了,大概是怕开快了影响她的休息。
等她听见有人叫她时,程爱瑜这才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她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朝窗外看了一眼,迷迷瞪瞪的瞧着外头微微染红的火烧云,拧着眉头疑惑的开口:“咦?这天儿怎么么了!”
“不是天怎么了,是已经晚上五点半了!”
“啊?!”景煊的话,让程爱瑜着实惊了一把。她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抬腕看了看表,可不是,都五点半了!“天啊,景煊,路上是不是堵车了,还是你……”
看着他微微有些充血的眼睛,程爱瑜的声音咽住了。
“嗯,堵车了。”
“你撒谎!”程爱瑜直接戳破他的谎言,却红了眼睛。
景煊无奈的转身,模了模他的脑袋:“都说孕妇多愁善感,情绪多变,见你这样我才相信。好了,别给我学小兔儿,有什么好红眼圈儿的,为媳妇儿能有个好梦,开慢点挺值得的。”
“景煊……你再这样,我会……会赖上你的!”程爱瑜找了个合适的字眼,低声说着。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你想怎么赖都成,来吧!”景煊不以为意耸耸肩,伸手拍了下肩头,转眸又看向窗外,转移话题:“好了,和门口的警卫员说一声,咱们该进家门了。”
程爱瑜伸手模了模滚热的脸颊,在经过门口检查时,她对警卫员报了名字。
放行后,程爱瑜没有开口,就瞧着景煊熟门熟路的将车子开到了她家大院门口。鸣笛两声,又有警卫员从院子里走出来,朝他们的方向走近。
在等待的时候,景煊忽然转头,瞧着脸儿红扑扑的程爱瑜,指尖轻轻地瞧着方向盘,低声玩笑“媳妇儿,你说,我把你给拐走了,程老爷子会不会给我一枪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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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万更送上!
就要见家长了捏~不知道程老爷子会不会真的给咱景哥一枪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