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原本都还挺怀疑那个香盘到底是不是导致了靖柔的病的根本原因的,现在听着苏白曼这样的语气,忽然就猜想那个东西有问题,否则苏白曼也不会故意去看那个盘子,更不会故意这么说。
“哎呀,原来那个盘子是白曼姐姐送的啊?真是不好意思,那天水桃打扫屋子的时候,我想着自己没啥事儿做,就帮了一下忙,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打破了那个香盘。水桃丫头怕我被夫人骂,就帮我找了一个长得有点相似的盘子过来……姐姐们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夫人啊,否则我真的得被骂了。”花影装作很可怜的模样,说道。
“你被夫人骂得还少吗?”苏白曼冷冷地说道,“不过你既然这么诚心诚意地求我,我也就帮你把这件事情掩饰过去吧。这个香盘本来有两个,我那儿还有一个,明天我过来的时候给夫人送过来,你拿着悄悄放回去,不要让夫人发现就行。”
“是。”花影依旧微笑。
“我……”苏白曼还想要再争辩一下,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花影想了一想,道:“夫人最近并没有用什么特殊的药物,每日服用的都是一些滋补性的汤药。”
“小影?小影你怎么了?”
“我没事,多谢……”花影靠着赫连擎天,突然,脑袋里一道白光闪过……
她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想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偶。
“等她慢慢明白?”苏白曼怒视夏南烟,“那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啊?要是赫连擎天回来了,我们的事情暴露,到时候想要重来一次就要费许多工夫。我才不想弄得那么麻烦呢!”
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夫人体内有一股奇怪的气息,”老大夫认真诊脉之后,道,“本来夫人的体质较为阴寒,可是似乎受到了一股极阳的气息的侵扰,而夫人的身体本身不够强健,受不了这个刺激,无法消除这股阳气,才让身体的负担加重。不知道夫人最近是否服用了什么药物呢?”
可是如果说她是晋雪瑶,那么她的处子之身又怎么解释?
水桃看着这个情景,走到了柜子旁边,把苏白曼送的那两个香盘拿了出来。
但是却感到莫名的熟悉。
小凡曾经跟她说过晋雪瑶的过去,所以她知道赫连擎天曾经误会过晋雪瑶。而她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么一段故事,难道……
“是,”夏岚恭敬地低头行礼,可是并没有转身退出去,而是站在原地,轻声问道,“南烟主子,您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在认真为您办了,但是我始终有一个疑问,想要询问一下南烟主子。”
“那这个怎么办?”靖柔苦恼地看着手中的盘子,感觉它就是个烫手山芋,“要是下一次苏白曼又瞧见了,我们该怎么解释?”
赫连擎天赶到床边:“靖柔!怎么了?”
夏岚的眼神稍微暗淡了一下,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夏南烟根本就没有见过晋雪瑶,身边也没有以前在府中伺候过、从而认得晋雪瑶的丫头,她怎么会知道花影和晋雪瑶长得很像?夫人那边有水桃伺候着,倒还说得过去,但是放在夏南烟身上就显得不太对劲了。
同样的相貌、同样的感情、甚至是同样的记忆……
靖柔听到了他的声音,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迷离:
“哪里疼?”赫连擎天扶住了她的肩膀,俯身下去问她,她的声音很小,他必须仔细听才能听清楚。
“大夫,请您再仔细地查一下,夫人她真的没有怀孕吗?”惠爱英不甘心,靖柔本来怀孕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没有了孩子?
“小心!”
“我知道。”
那是什么?是从那段模糊的记忆当中跑出来的吗?
“南烟,等事情结束之后,一定要尽快把夏岚那个丫头给解决掉,否则后患无穷啊!”苏白曼看着夏岚离开的方向,恨恨地说道。
“看来真的是这个香盘的问题呢,”靖柔捧着新的白玉香盘,叹了一口气,“可恶的苏白曼,如果不是她的问题,她怎么会这么积极地再送我一个?就算用你刚刚的那个说辞,她也不会好心到要来帮你吧?”
赫连擎天赶紧放开了她。
“是。”
花影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因为我们仔细地查了一下苏白曼送过来的两个香盘,发现用那个香盘来点暖梨香对夫人的影响比不用它来点要大得多,所以我想,应该是苏白曼有意想要害夫人。”
赫连擎天的眉头越皱越紧:“花影,你是不是记错了?”
赫连擎天皱眉。
手上传来了他掌心的温度。是令人心折的温暖。
水桃摔得很惨,两眼直冒金星,她恍惚了一阵子,终于看清楚了来者何人,赶紧爬了起来:“将军不好了!夫人刚刚晕倒了!”
过了一会儿,苏白曼让贴身丫头将一个新的香盘送了过来。
夏岚怎么会突然问道此事呢?
七出,又是七出之罪……
没有预料中应该有的痛感,花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回来了!
靖柔瞅着花影精致的脸,真诚地说道:“我越来越发现,你很聪明诶!”语么哎然。zVXC。
“将军?”她不解地看着他。
她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杀气。
花影一脸感激的笑容:“那可真是多谢白曼姐姐了!”
“滋补性的汤药?”老大夫想了想,“姑娘,能不能把夫人的药方给老夫看看?”
“你也先别着急,就算花影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一直帮着靖柔公主,可是之前的用的那些药已经足够让靖柔公主的身体崩溃,现在就算是花影插手,也于事无补,”夏南烟冷静地说道,“主人并没有说过要我们限制花影的行动,花影想要这么做,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她慢慢明白。”
水桃一下子没站稳,跌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一脸慌乱的她,冷笑道:“七出之罪,便是最好的理由。你给我滚!”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是在说四年前已经逝世了的将军夫人晋雪瑶?”夏南烟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我听说你以前是晋雪瑶夫人的贴身侍女,她是个很好的夫人,你一定很想念她……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就算那花影再怎么长得像晋雪瑶夫人,也不是夫人吧?难道夫人能从坟中爬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他非常愤怒,眼睛像是喷着火。
“靖柔任性,以前对你说过那么多过分的话,你都没有与她计较,反而为她付出了那么多。”
他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他险些以为她这些天来太过于操劳,此时晕倒了呢!
她发现,由于刚才跌倒时被身边这个男子扶住,自己下意识地抓着对方的袖子,到现在还没有放开……
“当然是听府里的丫头们说的,”她镇定地说道,“我又没有见过晋雪瑶夫人,但是依然知道她的模样和花影很像。”
傍晚,花影回到了竹苑,想要找夏岚再商量一下,在赫连擎天回来之前这几天该做些什么,如果顺利地瞒过苏白曼,可是她朝外面叫了好多声,都没有见到夏岚。
“请南烟主子告诉我,影主子,她是不是当年的晋雪瑶夫人?”
苏白曼。
夏南烟也没有想到夏岚会忽然这么问她,她和苏白曼在利用夏岚之前,从来都没有提过此事,而夏岚答应帮助她们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们用夏岚的家人的性命来加以威胁而已。
跟刚刚想起来的那段记忆中的情形有相同的感觉。
老大夫将药方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眉头越皱越紧。
“疼……”
“啊?”她看着赫连擎天抓住她的双肩,不停地摇晃着她,“怎么了将军?您摇得我好晕!”
“夏岚,带大夫下去开方子。”
“影主子,待会儿也让大夫看一下这两个香盘吧,说不定会找出些线索来。”
“真是的,怎么在这个时候跑出去啊……”花影不满地嘟哝道,算了,反正等会儿她会回来,到时候再和她商量也不迟。
“照你这么说,花影是真的要跟我对着干了?”苏白曼听完了夏岚的叙述,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
花影点点头--自己怎么这么笨,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小凡,你去把第一次给夫人看病的那个大夫找来。”花影突然说道。
自从将苏白曼送给靖柔的白玉香盘换成了普通的香盘之后,靖柔的嗜睡症就比之前好了许多,这更是让花影肯定了苏白曼就是想要杀害靖柔的凶手。
花影赶紧对水桃说道:“水桃,快去把刚刚那个大夫叫进来!”
但是现在她奈何不了她,而靖柔又力不从心,只能等到赫连擎天回来再说。
“好了,快去靖柔那儿吧。”赫连擎天说着拉住了花影的手,大步朝桃苑走去。
“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这么客气呢?但是花影妹妹不要再失手打破了,不然姐姐我可是会很苦恼的。”苏白曼给了花影一个警告的眼神,讽刺地说道。
他在身边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过这样的感情,要不是这次他离开、靖柔生病、她自己六神无主,她根本就体会不到这种情感,她根本就感觉不到,他在自己的生活当中是多么的重要。没有他,她根本就没有安全感。
“小影,这些日子麻烦你了。”赫连擎天看着一脸焦急的花影,心疼地说道。
“老夫行医多年,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出错的,”老大夫说道,看着花影的眼神有些不满,“还有,姑娘说夫人嗜睡,可是老夫却查不出任何原因。也许就是因为夫人体内的两股不和之气导致了嗜睡。”
真是矛盾呐!
焦急的声音把花影从一闪而过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
夏岚并没有被苏白曼的怒气吓到,只是平静地说道:“是,奴婢亲耳听见影主子这么说,绝对不会有错的。”
“什么?”花影听到这里,完全从自己的思绪当中惊醒了过来,“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赫连擎天只见一抹纤细的身影飞快地朝自己奔过来。
以前没有去过桃苑,她却能够知道桃苑的桃树的栽种情况,也知道那石桌下面有一团红色……
“将军,老夫从来没有见过像尊夫人一样奇怪的症状,体内一热一寒两股气流激荡,几乎没有办法消减。依老夫愚见,只能用一些滋补性的方子,缓缓地调节夫人体内的两股气,也许过些时日会好一些。”
赫连擎天拿起了一个白玉香盘,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香盘里还有暖梨香的余灰,凑到鼻子底下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梨香的味道。
“可是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夏南烟挑眉。
“你之前在信了说的嗜睡,是怎么回事?”赫连擎天给靖柔盖好了被子,问道。
赫连擎天知道花影也是嘴硬。如果她真的那么记仇,怎么会包容靖柔这么多?
此话一出,夏南烟才发现,自己利用的这个丫头真的是非常聪明。
花影看着赫连擎天即将发怒的神情,那种神情里面透着一种名叫“杀气”的东西。
老大夫被花影愤怒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
“奴婢也不清楚,夫人刚梳妆完毕,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就倒了下去,奴婢正要去找大夫!”水桃急急地说着,听花影说了“那就快去”几个字之后,飞快地跑开了。
她加快了脚步,奔了过去。
“也许、说不定……我真是受够了!”花影烦躁地打断了老大夫的话,“怎么你们这些大夫自己搞不定的事情就总是用这样的词语来忽悠!怎么可以这么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夏岚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
花影一辈子都想不到,夏岚会在这个时候,去找此时她最忌讳的人--
“没事吧?”赫连擎天扶着花影,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苏白曼愣住了。
“多谢。”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微笑着道谢。转过头去,却对上了门口他愤怒的目光。
“……将军?我……疼……”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记错!”花影着急地低声吼道,觉得这样的情形真是滑稽透了!
“夫人小心!”
花影浅笑:“其实,夫人只是嘴巴上不饶人,心底并不坏。要是她不是说过很多过分的话,而是做过伤害我的事情,我就说不定不会理她了。我可不是那么不记仇的女人呐!”
老大夫摇摇头,道:“想必夫人体内的极阳之气就是源于这个药方,所以才会受不了吧?”
“嗯,刚刚有人来说,将军已经到了城郊,估模着这会儿应该快到门口了,我这就出去迎接。”花影说道。
“靖柔……”
“嗯,”靖柔笑了笑,又对水桃说,“快,给我梳妆。”
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靖柔忽然痛苦地申吟了起来。
家丁打扮的男子将她扶起来站稳。
赫连擎天牵着花影,很快就来到了桃苑门口,刚准备进去,就被从里面冲了出来的小丫头水桃给撞得退后了几步。
夏南烟疑惑地看着夏岚,又朝面露不安神色的苏白曼看了一眼,道:“你说。”
“大夫,怎么了?”赫连擎天很是着急,但是声音依旧平静。
让她感到恐惧、绝望的感觉。
老大夫心有余悸地看着花影,她依旧余怒未消,白皙的脸庞气得绯红,眼睛里也带着点点血色。
苏白曼和夏南烟见靖柔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很快就离开了。
“我怎么了?你看你自己!”他吼道。
即将到达他的面前的时候,花影感到脚底一滑,猛地朝前面扑过去!
“南烟主子您知道影主子长得很像以前的夫人?”夏岚问道。
昨夜下了一场雪,地面还没有被打扫得很干净。
花影飞快地往将军府大门小跑而去。
离他归来的日子越来越近……直到门口的侍卫前来通报,说将军已经到了城郊,花影终于放下了心来。花影捏紧了拳头。她就不信了,靖柔好端端的,怀上了孩子,怎么可能就变成了“未怀孕”!她要找最开始的那个大夫问清楚!
“夫人怀有身孕?”老大夫也愣了,“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夫人的脉象根本就不是喜脉,怎么会怀有身孕?”
赫连擎天将花影拉住:“小影你先不要急,好好听大夫说吧。大夫,要怎么才能救治我夫人呢?”
闻声赶过来的小凡告诉她,说夏岚出去了,过一会儿再回来。
他终于回来了。花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花影愣住了:“您问为什么……之前我曾经给夫人找过大夫,那大夫说夫人怀有身孕,而且身子比较虚弱,所以才开了这个药方。后来又有几个大夫来给夫人看过,都说夫人有了身孕啊!”
花影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呢!不过现在你的嗜睡病……哦不,只是嗜睡、不是病,好了一些了,我们就稍微稳住,等到将军回来了再说。”
如果说她不是晋雪瑶,那么这种种迹象要怎么解释!
赫连擎天看了花影一眼,快步冲进了屋子里。
“哦……”小凡还没有歇口气就又往外面跑。
“苏白曼……”赫连擎天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身后的小凡说道,“去把苏白曼还有夏南烟都叫过来,让她们在院子里等候!”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赫连擎天不悦地开口道。
花影也跟了上去。
花影笑而不语。聪明吗?能够得到靖柔大小姐的赞美,真是不容易啊!
花影点头:“那是当然的啊。她巴不得我被你折磨,好解了上一次我帮你说话、坏了她的事的气。”
老大夫离开了房间之后,花影气得跌倒在了椅子上,正好小凡进来告诉赫连擎天,苏白曼和夏南烟都已经在院子里等候了。
花影呆呆地跟着赫连擎天走,思绪还依然停留在刚刚脑中闪过的画面上。
夏岚点点头,道了一声“奴婢告退”便离开了。
“她到底在发什么神经!我们就差直接跟她说我们的身份了,这么明显的事情她怎么还是看不出来?”苏白曼冲着夏南烟毫无形象地大吼,“主人老是说她聪明,可是在我看来,她根本就是愚蠢至极!”
夏南烟顿了顿,转头对夏岚说道:“你先回去吧,如果花影又有什么动作,立刻来告诉我们。”
这是晋雪瑶的记忆?
“夫人的这个药方中,有几味药效很强劲的药物,虽然都只是比较温性的药物,可是对夫人的身体来说,已经很猛烈了。还有,这分明就是给孕妇的药方,为什么夫人会服用这个药呢?”老大夫疑惑地看着赫连擎天和花影,不解地说道。
“不用担心,平时咱们不用这个,等到她要来的时候换上就是,反正她也待不了多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花影自信地说道。
花影点了点头,跑到了梳妆台旁,去取来了靖柔的药方。
“将军回来了?”靖柔得知这个消息,也感到非常高兴,只要他回来了,她就安心了。虽然她对他依然没有任何的感情,但是他毕竟是她的夫君,有他在身边,她才是最安心的。
她感到狐疑,更多的是害怕:“将军你怎么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对她有什么好处?”靖柔问出了花影思考了好久的问题。
花影摇摇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夫人生病了,我不能不管。”
花影一路小跑,远远地看着那个出现在大门口的高大的身影。
靖柔怎么了?为什么脸色会这么差?刚刚她离开的时候,靖柔看上去还很正常,脸色也比之前的那些天好了许多,而且她还让水桃给她化了妆,应该是气色更好啊,怎么会是苍白中透着青灰色的脸色呢?
……
水桃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花影也冲到了床边,可是看到的却是靖柔紧紧捂住了胸口,从口中突然吐出了一大口血的样子。
鲜血染红了花影素白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