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21
汗,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懂得怀疑权威,独立思考问题,嘿嘿,有前途,我喜欢。
林辰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沉吟着道:“秦被六**队围困于函谷关时,秦国上下发出了‘纠纠老秦,共赴国难’的呼喊,正是在这种勇气和魄力的支撑下,秦国上下同心协力,同仇敌忾,最终将六**队分而瓦解,各个击破,最终完成了统一大业。而后来的修祝长城与迷信方士则动摇了秦王朝的统治根基,秦始皇在位时尚能以个人威信勉强维系其统治,但这种维系只是暂时的,秦二世上位不久后便发生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加之干旱、洪荒等自然灾害不断,秦王朝也已到了生死存亡、危机不断的最后关头,一时间,天下震荡,群雄逐鹿……”
“好一个‘赳赳老秦’,好一个‘共赴国难’,这才是我华夏男儿应有的气魄。”陈帆眼睛发亮,急着道:“术士和方士消磨了始皇实事求是、志怀天下的雄心伟业,说他们乱国学生可以理解,但修筑长城可以抵御蛮夷的入侵,先生为何却说此举动摇了秦王朝的统治根基呢?难道先生以为,修筑长城竟是百无一用么?”
他今日能够折杀朱成法锐气并收之为徒,全赖林辰之功,方才又见林大先生出口成章,字字珠玑,对他的态度不觉又好了几分。
“自然不是,长城固然要修筑,但也要考虑时机是否成熟。”林辰略一沉吟,认真说道:“秦灭六国之后,对于统治者来说,最重要不是穷兵黩武,更不是所谓的‘广施仁义’,而是怎样维持皇朝的稳定。秦始皇一统天下后,六国皇室贵族及其死忠分子并未被完全消灭,他们游走于全国各地,拥有着不容秦王朝小觑的实力,并不断散布各种于大秦江山不利的信息和言论,初时,他们迫于秦始皇的威势而不敢轻举妄动,一但始皇归于尘土,这些人便借助各种形势揭竿而起,对秦王朝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因此说,长城固然要修,但当时六国初灭,全国百姓对秦王朝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和认同感,统治者的首要任务便要是安抚人民和逐步清剿或收服六国宗室后裔,而不是急着修筑长城和与匈奴开战,以致劳民伤财、怨声载道,让别有用心者坐收渔翁之利……”
陈帆眼睛一亮,截口道:“说来说去,仁义也好,bao政也罢,这些俱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只有实力和统治者的手段才是真正的王道。”
日,这小子深得厚黑学精髓啊,很有老子当年的风范,林辰微微一笑,洒然颔首道:“孺子可教也!”
陈玉见小弟与林大先生一问一答,相处的十分融洽,心底原本升起几分温馨,待听到他二人最后一句对话之时,不禁面色大变,暗道,此番言论虽然不假,但毕竟有些离经叛道,为那些正人君子所不容,帆儿年岁尚小,如此下去,也不知对他是好是坏?
林辰见她目光闪烁,心中早已猜到了她的想法,朗声说道:“大小姐,有道是堵不如疏,与其像防贼似的担心小少爷会变坏,倒不如告诉他辨别真伪的方法,提升他为人处世的境界,如果有朝一日他成为全天下最优秀的人才,你还担心他会学坏么?”
他叹了口气,悠然道:“与其做一个不敢做坏事的温顺良民,不如做一个不屑做坏事的真心英雄。”
陈玉微一错愕,终于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地瞥了林大先生一眼,嘴角隐隐泛起一个美丽的弧度。
林辰翻开老西席临行前为他留下的那本古代教材,选定一篇相对简单的文章后,便似模似样地“之乎者也”起来。
他文言功底自不可与老西席于德胜相比,于八股文章更是一窍不通,好在他思维活跃,口才极佳,其间又穿插了几个老少皆宜的经典段子,一番讲授下来,原本枯燥乏味的文言文竟赫然变得跌宕起伏,妙趣横生起来,直听得陈玉姐弟双眼发亮,大呼过瘾,暗道林先生文采出众,言语诙谐,比起当年的江南第一才子唐伯虎恐怕也不遑多让。
只有林辰自家知道自家事:第一才子?第一豺狼还差不多!
推开窗户看了看天色,估模着已是正午时分,正待回头与陈玉姐弟简单交代几句准备下课,忽闻书房外响起一阵“梆梆梆”的叩门之声,旋即便听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传来道:“林先生,林先生——”
林辰微微一怔,旋即便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自外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精神矍铄的老者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正是那日为自己安排住处的老管家陈三良。
林辰对这位慈祥的老管家的印象明显不错,急忙笑着迎了上去,揖手道:“老管家好,是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老管家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阵,又看了看心情明显不错的少爷小姐,脸上早已笑成了一朵花,仿佛连下颔上那几根稀松花白的山羊胡也笑倒了几根。
饶是林辰脸皮之厚,也不禁被他这种古怪的眼神看得一阵发毛,正待开口打破这种无言的“尴尬”之时,却见老管家讪讪一笑,沉吟着道:“老朽今日前来,有一事要与先生相商。”
我日,这老头终于恢复正常了,林辰暗松了口气:“老管家有事尽管吩咐,在下自当鼎力配合。”
老管家轻咳两声,嗫嚅着道:“不知……咳咳,千户大人可曾与先生说过这束脩之事?”
束脩?林辰猛然一怔,旋即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并未说起。”
他精力旺盛,前世除做科学研究外,最喜欢的便是运动、读书,以及泡妞,前世林林总总的历史小说加起来至少也看过百部之多,自然明白老管家口中“束脩”便是指江湖上流传极广的——“薪俸”了,只是猛然听人提起,心里有些不适应罢了。
老管家略一沉吟,缓缓道:“月俸五两银子如何?”
林辰虽是初入“贵境”,但也知道此时的五两银子已足够一户普通人家维持三、四个月之用,自己此刻的全部家当便是那日在叶康身上赚到的六十两纹银,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再也搜不出半个铜板,这五两银子的固定收入对于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此时的林辰来说,也着实不是一笔小数,当下点头应道:“但凭老管家做主,在下自无异议。”
“还有一事……”老管家斟酌了一下言辞,“族学冯先生对大小姐甚是看好,希望大小姐多去他那里听听课……咳咳,若是林先生愿意,不妨每日上午为少爷小姐授课,下午便陪着他二人到族学书院听课,不知尊意如何?”
他生怕林辰不答应,急忙补充道:“这样一来,若是先生日后另有他事,皆可随时请假,只要和大小姐知会一声便可。”
时下绝大多数读书人无论学问如何,最受不了的便是他人有意的轻视自己,叫一个新聘夫子每天下午陪着自己的学生去其他夫子那里听课,对前者来说无疑是面子上的轻视,是以老管家这番话说得结结巴巴,显然是怕林辰拉不下面子,当场拂袖而去。
上午为人授课,下午陪人听课?——嗨,我还道是什么肥差呢,原来只是个小小的伴读西席。
林辰面上故意做出一副为难之色,内里却早已笑番了天。他本就不是那种为了面子甘当劳模的人,此时又听说日后有事可以随时请假,心中早已是窃喜不已。至于所谓的面子问题,他却是毫不在意的——面子是靠自己争取的,不切实际地追求所谓的面子只会让自己血本无归。
老管家见他半晌不语,只当他心有不甘,讪讪道:“若是先生不愿,老朽……”
林辰淡然一笑,截口道:“我愿意。”
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老管家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难解之色,讶然道:“你……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