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27
陈玉眼波流转,认真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要以玩的态度去面对一切。既然‘玩’能为我们带来欢乐,那么一切皆能为我们带来快乐。而小帆的这种行为,虽然看上去是玩,其实并不能为自己和他人带来真正的欢乐,因此也说不上是真正的玩。”
这小妮子很有哲学家的潜质啊,什么事都能让她总结出个环肥燕瘦来,嘿嘿,有钱途,林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切,姐姐,莫要听他瞎说,这种千篇一律的大道理,是个夫子便能说出一箩筐。若想让我心服口服,还是得拿出真本事来,否则,哼哼!”陈帆兀自不服气地回嘴道,林辰的话虽然令他大感新奇,但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偏哲学性的思考。
林辰脸上笑容更盛:“你虽然调皮了些,但为人总还算是聪明伶俐,你敢不敢回答我一个问题。”
“当然敢。”陈帆仰首望天,做出一副豪情万丈的姿态,只是当他举目凝望之时,却悲催的发现,自己与那片亘古不变的蓝天之间赫然竟横亘着一样事物——一顶黑黝黝的大铁笼,当下讪笑了两声,终于体会到了装b的代价。
“好,果然有志气。”林辰轻轻弹了弹罩在陷阱边缘的那顶大铁笼,俯身凝视着他道:“我的问题是,你能否把一根缝衣针放在水面上,让它像麦杆一样的漂浮起来?”
陈帆自然明白自己绝计办不到此事,垂目默然片刻,嗫嚅着道:“这……我不能,但……这是谁也没法子做到的事,不能说明我回答不出你的问题。”
林辰绕着大铁笼缓步轻踱了两圈,再次凝视着他道:“若是有人能做到,你又当如何?”
“我不信有谁能做到。”陈帆冷哼一声,仰着脸道:“若是你能做到,我便服你,往后绝计不与你为难,但你若是做不到,哼哼……”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林辰自然不会在意他这个孩子式的威胁,动手将洞口处的大铁笼轻轻挪开后,俯身将坑底的陈帆拉了出来,正色道:“我自然做得到,你且去取水和针来,顺便带几张宣纸,哦,还有猪油。”
“你要猪油和宣纸做什么?”陈帆好奇心起,“难道要用猪油写字?”
“无需多问,取来便是,我到书房等你。”林辰冲他摆了摆手后,头也不回地向书房走去。
“哼!不问就不问,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把缝衣针浮起来。”陈帆见他不肯揭露谜底,当下也不好多问,撂了句“狠话”后,转身跑出书院。
过了不大一会儿,便已将林辰方才所说的物品一一取来。
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张书桌上后,他挑衅地看了林辰一眼,面带不屑的道:“林先生,可以开始了么?”
“帆儿,不得无礼!”见他举止间毫无尊师重教之意,陈玉面色一变,轻斥道。
“我只尊重有真才实学的先生,他若是只会吹牛,我凭什么尊重他。”陈帆垂着头小声咕哝了一句。
陈玉怒道:“林先生若是没有真才实学,昨日‘切磋’楹联之时,怎能令侯方域、朱成法二人落荒而逃?”
陈帆嗫嚅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昨日林辰以一敌二,在楹联上完胜侯、朱二人,末了还逼得朱成法叫了自己一声“陈先生”,他心里自然是高兴之极,觉得林辰给自己长了脸面,勉勉强强有资格当自己的先生,但所有教他学问的先生,包括那个自己相对比较尊敬的于德胜于老夫子,哪一个没有遭过自己的暗算?
林辰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奇妙”的想法,冲姐弟二人微微点了点头后,轻轻将一张宣纸放在水面上,又在那枚细长的缝衣针上抹了一层猪油,微微裹了裹,便将缝衣针轻轻平放在水中的纸面上,见盆中那张宣已经完全湿透,便缓缓按下宣纸的四个角,使其慢慢沉入水中……
“啊!这……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会妖法?”陈帆不可思议地盯着漂浮在水面上的钢针,嘴巴张得足足可以放下两个大大的咸鸭蛋。
“是啊,先生,这是怎么回事?钢比水重的多,怎会漂浮在水面上?”陈玉歪着小脑袋,面色颇为疑惑。
林辰高深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姐弟二人的问题,他转身笑吟吟地盯着陈帆道:“你,可心服?”
陈帆神情微微一滞,正要犟嘴,忽又目光一闪,转念想道,自己往日从未听说过“水上浮针”这类奇异之事,莫不是眼前这位长相很是耐看的先生真会什么妖法不成?他若是真有那么大本事,我向他认个错也不能算作吃亏。
眼见林大先生神情悠然,面上现出一副出尘出世的世外高人模样,陈帆心神一动,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目光一闪,躬身道:“我……适才是学生不对,冲撞了先生,我……学生向先生赔礼了。”
“哈哈,这就对了。切记,不要鄙视哥,哥只是一个传说。”林辰大咧咧地接受了他的赔礼道歉,神色自若的道:“方才不过是小露一手,我手上还有许多‘独门绝学’,若是你们虚心求学,我自然会悉心传授你们,但若是有人不尊师重教,背地里耍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幺蛾子嘛,哼哼,那我便爱莫能助了。”
这才是一种真正的威胁,一种打蛇七寸,捏人脉门的威胁。
自古以来,迷信和真正的实力一向都是统治者维系其统治的不二法门。实力决定本质,迷信影响格局,林辰这番看似漫不经心的言辞与方才“水上浮针”的事实相互印证,俱都在某种程度上对陈帆的迷信心里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威慑——因为无知,所以盲从,因为盲从,所以无所适从,此时的陈帆忽然对眼前这位看起来很是“高深莫测”的先生生出几分敬畏,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先生教训的是,学生受教了。”听他说得入情入理,陈玉急忙拉了拉弟弟的衣衫,躬身表态道。
陈帆口中虽未言语,却也出奇的没有反对姐姐的此番举动。
捉弄新来的夫子一向是他姐弟二人的拿手好戏,之前的那些夫子无论才学品行如何,俱都逃不过他们的“暗算”,没想到自己今日却折在了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年轻夫子手里,当真是世事沧桑,难以预料。
陈帆叹了口气,颇有些哭笑不得,他原本昨日便想实施自己的“暗算”计划的,给那个看起来很有些阳刚之气的年轻夫子来一个下马威,好让他往后对自己言听计从,不敢冒然管教自己,怎奈昨日于老先生尚在府中,自己不好意思当着他老人家的面下手,所以便推迟到了今日,可结果却事与愿违,那个嘴角总是噙着邪邪笑意的年轻夫子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反而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侃侃而谈,自己反倒因一时的大意而跌入了那个专门为他人准备的陷阱。
一时间,陈大少爷百感交集,面上神情亦随之而变化不定。
“好了,收拾一下战场,我们开始上课。”林辰轻咳两声,将“想入非非”的陈大少爷拉回了现实,伸手将水盆里的钢针捞出来轻轻放到书桌上后,转身对陈玉姐弟吩咐道。
陈玉虽然很想知道“水上浮针”的奥秘,但见林辰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好多问,随小弟将一应物品收拾妥当后,便在书桌前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等待着林大先生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