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2-08
“妙，妙，此解甚妙！”方才与那位无耻黄兄“勾栏论屁”的花遇春抚掌笑道，“此题看似繁冗复杂，却不曾想是这么个答案。”
众公子眼见有人抢了自己风头，心里自然是大大不爽，怎奈技不如人，愤懑之余却也别无他法，唯有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个题目。
侯方域神色复杂地瞥了阿九一眼，随即将目光停留在阿九身边的林辰身上，忽地冷然一笑，转身对柳大家道：“不知姑娘这第二个题目……”
小环含笑截口道：“下一个题目是对对子，不知诸位公子可有雅兴？”
众公子微微颔首，表示均无异议，小环曼声吟道：“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
初时，众公子听闻第二个题目是对对子，心中着实有几分期冀，待听到她说出的联句后，满腔热情登时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瓢凉水——一忍不住急伶伶打了个寒颤，如此巧妙的联句自然不是他们这些长期沉醉于脂粉堆的公子哥们所能够对的出来的。
阿九见众人沉吟了半晌也无良对，忽然眼珠一转，指着林辰道：“这位公子对上来了。”
“哦？”柳大家眼睛一亮，目光柔和地望着林辰，嫣然道：“林公子若是心有良对，但讲无妨。”
日，看来这小妞是想玩死老子，林辰怒瞪了阿九一眼，心中早已连她的十八代祖宗都操了，面上却是笑嘻嘻地向柳大家拱手道：“敢问姑娘尊姓芳名？”
柳大家犹豫了一下，启齿道：“妾身柳隐。”
“柳隐？”林辰眼睛一亮，笑问道：“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柳如是？！”
“大胆！柳大家的名讳也是你这等粗鄙之人可以张口直呼的么？！”
柳隐尚未答话，便听方才与花遇春“勾栏论屁”的那位黄兄大声呵斥道，他见林辰穿着简陋，想来也非达官富庶之辈，言语间自然不会多留情面。
“非也，非也。”那个叫花遇春的公子缓缓地踱了过来道：“闺名雅讳本为交际之根本，间或问之也未为不可，倒是黄兄你如此气急败坏，扰人言谈，莫不是另存他想不成？”
“你——“黄兄一时无语，当众追问俏佳人名讳虽略显唐突，却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举，他方才的反映明显有些过激。
花遇春微微一笑，偷偷冲林辰竖了竖大拇指，那意思是，哥们，我看好你。
柳隐默然半晌，望着林辰正色道：“小女子表字‘如是’，不知公子如何知晓？”
此时她正值双十年华，与后世“柳如是”三个字的知名程度相比，现下知道“如是”二字的文人骚客几乎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虽然她此时已经颇有名气，却也很少有人当面问起她的表字。
林辰打着哈哈道：“我也是误打误撞，恰逢岂会而已，倒叫姑娘见笑了……哦，方才小环姑娘说得那个联子，我便对——”
他故意一顿，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道：“人中柳如是，如是柳中人。”
“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人中柳如是，如是柳中人。”柳隐轻声吟唱了两遍，忽地俏脸一红，赧然道：“林公子过誉了，贱妾蒲柳之姿，当不起公子如此赞誉。但不知公子府上是……”
未待林辰开腔，便听那侯方域冷哼一声，抢着道：“林兄乃陈家新聘的夫子，是专门教陈家少爷小姐读书的。”他特意加重了“夫子”二字，意在突出林辰社会地位的低微。自那日在陈府书房败给林辰之后，他内里便颇为不甘，此时又见林辰抢了他的风头，心中自是大为不爽。
“哦？”柳隐怔了怔，神情骤然变得沉重起来，默默半晌，缓缓道：“玉儿他们还好吧？”
玉儿？她怎会认识陈大小姐，陈玉的人缘有那么好么？林辰心下颇为好奇，口中却是文绉绉的应道：“承蒙柳姑娘挂念，少爷小姐一切尚好。”
柳隐黯然一笑，向厅上众公子深施一礼，娇声道：“今日我风月楼冠盖云集，群贤毕至，妾身不胜感激，然小女子近日偶感风寒，身体多有不适，不便在此叨扰诸位公子雅兴……如若诸位公子不嫌小女子粗鄙，来日小女子定当向诸位赔罪，隐儿这里先告退了。”说着盈盈一礼，娉娉袅袅，转身上楼去了。
见柳大家已盈盈离去，众公子暗叹一声，心中好不失落，但想到来日还有机会一睹佳人风采，当下便不再计较佳人“来去匆匆”了，各自约好自己相好的姘头后，共赴巫山去了。
周不疑几次想约翠屏姑娘共同探讨人体奥妙，但顾忌到阿九姑娘在场，便也暗自强忍了下来。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忽见小环笑吟吟地走到林辰等人面前，柔声说道：“林公子，阿九公子，我家小姐有请二位上楼一叙。”
阿九、林辰二人对望一眼，阿九微笑道：“相烦姐姐知会柳姑娘一声，就说我等随后便到。”
小环犹豫了片刻，面色为难的道：“二位公子现下不方便么？”
阿九一本正经的道：“我与林兄还有要是相商，待此间事了，我等自当前去拜会。”
我日，来妓院除了“嘿咻”外，还能有什么要事，这小妞也太能扯淡了。
林辰心中暗暗好笑，待想到她此番言语的目的在于抬高自己二人的身价之时，当下便无比配合的道：“是啊，是啊，我二人确有些私事，待此间事了，我等定当前去尊府拜会……嘿嘿，柳小姐国色天香，才艺双全，是个大大的美女兼才女，我等自然不会错过的。”
小环偷偷看了一眼林辰，脸上露出一丝羞涩道：“如此，我便先去禀明我家小姐，两位公子稍后，我过会儿再来。”说着盈盈转身，迈着小碎步上楼去了。
“嘿嘿，恭喜林兄，恭喜阿九姑娘，二位能够得到柳大家至诚相邀，真是让小弟好生敬仰。”周不疑笑了笑，一脸羡慕的道，他虽然说得慷慨大方，但听起来却总有一股子酸酸的味道。
林辰嘿嘿笑道：“你用不着仰慕我，你若想去，我让与你便是。”
周不疑听他说得如此直接，一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讪笑两声道：“柳大家心高气傲，向来不接待自己瞧不上眼的人，只怕林兄有心相让，人家无心相邀啊！”他语调和缓，言语间却似有一种无奈的酸楚之意。
阿九柳眉轻蹙，忽然插嘴道：“周公子所言甚是，柳大家虽误落尘网，但其风骨却是高傲的很，既是她没有点名相邀，想来周兄今日是要与佳人失之交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