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赵宗,今日之辱,来日定当千百倍的奉还,你可要小心,不要落我手上了。”赢政冷冷看了赵宗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他这会儿已经到了这样地步,已经跟赵宗撕破了脸,也不用再隐忍什么,看赵宗听了自己这话,气得脸色狰狞,却因为这林卿而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他突然阴阴的笑了起来。
林卿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虽然说他欠赵宗一个人情,不过他的身份地位与赵宗不同,就算赢政侮辱赵宗几句,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此只是淡淡笑了笑,冲赵宗摆了摆手,就要告辞。
正在此时,外间突然间传来一阵骚动之声,赢政隐隐听到一个女声凄厉的尖叫,没过多少时间,越离越近,已经听得清那女人高哭声:
“大郎,您不能将政郎君送人啊,他可是您的族弟……”赢政脸色一变,听出来这正是婠娘的哭声。
赵宗脸色当下变得十分难看,他刚刚被赢政一句话,惹得火气没处发,这会儿听到婠娘的哭喊声,当下大怒,想到这女人好像是时常守在赵政身边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有心想要在赢政面前给他颜色看,故意高喝道:
“将这妇人带上来!”
他一边说完,一边看着林卿歉疚的笑:“都怪宗治家不严,出了这样的刁奴,惹得您不快,请稍候片刻,宗自当将这刁奴严惩!”
林卿看了赢政一眼,知道赵宗心思,突然间咧嘴笑了笑,摆摆手:“请便就是。”
赵宗才送了一个少年给他,于情于理,这样的理由他都不会拒绝,更何况不过是一个奴仆,打杀也就是了,反正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大郎,大郎,您不能将政郎君送人……”很快的,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连推带拖的弄了上来,那两个婆子将她挟过来时,一把就将她掼在了地上,露出一张白净的脸庞来,果然是婠娘。她刚刚一路被拖着过来,没少吃苦头,这会儿看到面前的人时,眼睛一亮,连忙就冲赵宗连爬带跪的匍匐了过去,嘴里哭喊道:
“大郎,大郎,奴家求您了,您发发善心吧。”
她也是在赵家多年的下人,这权贵之间有什么爱好,需要以一个少年做礼物,她自然是想像得到,也不能让赢政去受这样的侮辱,一听到这消息时,连忙就赶了过来。
赵宗听她这么一说,回头看了脸色铁青的赢政一眼,心里一阵爽快,却是恶狠狠的一脚踹到了婠娘面门上,他年富力强,这一脚下去,就将婠娘整个人踢得往后直直倒了下去,赢政看得清楚,婠娘被这一踢,鼻梁骨‘咔嚓’断裂声清晰可闻,当下心里一痛,连忙出声道:“住手!”
“这是人家事,与你何干?远远的看着吧!”林卿冷冷瞧了他一眼,此时永川市政已经来不及去愤怒自己被人当成了小受看待,眼里只是能看到婠娘满脸血污的狼狈模样,以及细细的申吟痛呼声,相比起来,坐在原位低垂着头,好端端的赵姬,他心下一寒,要向婠娘跑过去。
那林卿冷笑了两声,令人抓住了他,自个儿抓了他头发,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再说一次,这是旁人家事,如今与你已经无关,既然不听话,就得受些教训才是,免得总学不乖,还不知道怎么侍候男人!”
赢政头发被他抓头,一双眼睛却是恶狠狠的看向这林卿,心里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脸庞却是有些麻木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啪!”那林卿见他阴冷的眼色,又狠狠一耳光往他别一边脸蛋抽了过去,一边狞笑道:“早些学会温顺,对小儿有好处!既然学不乖,某也不介意亲自动手帮你!”
赢政生平不是没受过这样的耻辱,在赵家几年,这样的打骂是常有的事儿,可是头一回,他恨这样的情况,以前他一直都是能隐忍的,但现在,看着婠娘被赵宗踩在脚下,嘴里细细申吟着,喉咙还在喊着放了政小郎,看着这个他来到古代之后,第一个给他温暖的女人,她不是自己的母亲,却胜似母亲,如今也因为他,这么奄奄一息的躲在那儿,没了声息,他心里涌出一股滔开愤恨来,恨异人自顾自的逃走了,将他丢在这地方,也恨赵姬,水性扬花,自己是她儿子,却始终不敢为自己出口求情,也恨赵宗,今日欺辱他过甚,林卿等人,今日他牢牢记在心底,往后只要有来日,定要将这赵国诸人错骨扬灰,方能消他心头之恨!!!
“不过一个小小的奴仆,也敢来求什么情,当真可笑之极!”赵宗说完这话,又狠狠在婠娘胸口上踩了几脚,他力道极大,赢政甚至能听到那骨头断裂声音,清晰的传进他耳朵里,明明声音并不大,可是却像在他耳朵里响了一道震雷,他双眼充血看着赵宗以及在场的诸人,唯有在看到地上那没有动弹的狼狈女人时,他眼里恢复了一丝清明。
“好了,耽搁了林卿您一些时间,这贱人已经被我处决了,您就将这位政小郎,领回去,慢慢疼惜吧!哈哈哈!”赵宗的话,让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笑容中意有所指的看了林卿一眼,林卿也不恼怒,只是冲赵宗拱了拱手,赵宗还没开口说话,脚下原本已经如死人一死的婠娘,突然间极缓慢的又动了起来,伸出一双苍白得像死人似的手,牢牢将赵宗的鞋袜抓住,她眼睛已经肿胀得睁不开来,嘴唇张了张,一串鲜红的血沫儿就顺着她嘴唇往下淌了下来,嘴里还喃喃着:
“放……放了,政,政小,政,政,放了政小郎君!”原本有气无力的声音,随着她这句话,突然间,婠娘像是回复了思绪一般,眼神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大,像是又有了力气一般,只是随着她的话,每一个字说出口,就有大量的鲜血泡带着碎末一并涌出嘴唇来,她脑袋困难的挪了挪,对上满脸冰冷麻木的赢政,努力冲他咧嘴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这时她牙齿脸庞已经沾满了血,这个笑容看起来就极狰狞了些,她像是想向赢政伸出手,模他一下,不过她的双手却是牢牢抓在赵宗脚上,不愿意放开,只是好不容易睁开的青紫眼眸下,那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暖:
“政,政小,小……”
“一个将死之人,也敢唧唧歪歪!”赵宗满脸冷凝之色,讥笑的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婠娘,又狠狠踢了她一脚,婠娘的身体如破布女圭女圭般,被他踢飞了出去,撞到不远处的沉重桌岸,发出闷闷的一声巨大‘嘭’声,再也没有动弹一下,赢政眼睛里像是放了慢电影般,好像是听到耳边赵宗的身边冷冷问:“去瞧瞧,死了没有,如果没死,再补上两剑,别让她扰了贵人兴致。”
好像有一个极遥远的声音说:“回大郎,她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赢政耳朵里就这两句话来回响荡,人死了吗?那个一心为着他想,不是母亲,却胜似母亲的婠娘,她真的死了?赢政觉得自己今日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也许梦醒之后,又能听到婠娘温柔的声音:“小郎君,奴家给您送饭菜来了。”
“小郎君,最近天气冷了,奴家给您做了两件衣裳,您快试试看,合适不。”
“小郎君……”“小郎君!”
“……”最后剩余的,只是婠娘已经倒在地上,动也不动弹,头发披满脸孔的模样来,赢政突然之间身体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他像是不能自已一般,身子不受控制的开始抖动,婠娘死了,婠娘是为了他死的,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一个女人会像她一般对待自己,为了赵萸这样的贱人,他竟然连累婠娘死了。婠娘的死,就像是在赢政心里生生的插了一刀,如果以前他人性里还曾因为这样的生活而怀有一丝善意与温暖,此时就只剩下了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