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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赢政被人敲昏之后,足足第二日下午才醒来。脑门上还硬生生的疼,赢政伸手模了模,还没靠近就感觉到脑门上的热度,额头右处靠近头发里一个硬疙瘩,还没碰着就钻心的疼,发丝上带着粘腻,带着阵阵的腥味儿,赢政强忍着疼痛,伸手模了一把,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杀意,却是勉强忍住了,才睁开眼睛往自己身处之地望了望。
手上带着殷红自然就不必说了,脑袋应该是破了才会如此疼痛。虽然早已经有了预料,不过在看到这类似赵府后院的小屋时,他眉头依旧皱了皱,这屋子极其简陋,地上只是普通的泥土地,屋内并没什么东西,只有几个竹编织的框具,他被人扔在了靠墙的角落里,原本身上穿着的乳白色寝衣早已经沾了些红黑之物硬结成块,想来是混了鲜血与混灰,看起来狼狈异常的样子。令他诧异的是,这屋内并无一人,不过性命却是得以保住了,那闯进王宫的人也不知道是何身份,只要他当初没下杀手,自己就还有一线生机。
“小儿身体倒也健壮。”一个阴测测的中年男声响了起来,赢政背后寒毛一立,记起这就是当时自己在寝宫里听到的声音,当下也不敢贸然回头,只是动作利落的伸腿踢了踢地上的箩筐,狠狠向后砸了过去,随即才飞快转头。
一个面目阴沉穿着黑色深衣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懒洋洋的靠在那门框上,一手按在剑鞘上,一手拿了一方雪白的帕子捂着嘴,不时从嘴里发出细细的咳嗽声,那帕子放开时,露出略带鹰勾的鼻与灰色的双眸,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之前赢政扔过去的箩筐已经四分五裂。
刚刚甚至没听到他出剑的声音!赢政心下骇然,面上却是更镇定了些,眼睛里甚至带了些冰冷:“阁下是谁?”
“小儿好谨慎的心思。不过在某面前,这些小把戏无用,最好少耍!”那中年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阴阴的笑了起来,他身材消瘦,约模七尺左右,以此时的尺寸计算,换作现代的称呼大概一米七左右,那袭黑色的深衣衬得他原本就消瘦的身材更是如竹竿似的,长相阴沉,不过与他气质不相符的,却是他有一把极为华丽的剑,剑身镂着华丽繁复的花纹,剑鞘处挂着一个漂亮的鱼形羊脂玉佩,这剑身大概半米多长短,挂在腰后,那人手掌始终没有离开过剑鞘,就算面对赢政这样一个孩童,也没有放松警惕,倒是一个性情极为小心谨慎的。
赢政看到这些细节时,心里不由沉了沉,听他开口,声音沙哑,如同石鞘磨在青铜上一般,令人听在耳里忍不住想皱眉。赢政却是面色如常,看了他一眼,又开口问:
“阁下是谁,劫持政所为何事?如果是要金帛财物,只管开口就是,政虽不才,只要君所需不多,也能应付一二!”
“哈哈哈!”那中年人一听他这话,忍不住就仰头笑了起来,接着像是有些不适,又低头褛褴着身子,一阵剧烈的咳嗽,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赢政冷冷看他咳嗽不止的样子,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也更没有要逃走的想法。此人一看就身手不凡,能悄无声息的进到自己寝宫,又从王宫带自己离开,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要知道能悄悄模模进到王宫不稀奇,但是从王宫带走一个大活人,而且自己还是秦国公子,就不得不让赢政提高警惕。自己昨夜要反击时被他看穿打昏,想来一些小动作在他面前无用,多做只是会惹他发怒,自讨苦吃而已。
“咳咳,咳……”那人又咳了半晌,像是连肺也险些咳了出来般,好半晌之后才抬起头,苍白的面颊上泛起病态的红潮,看了赢政一眼,斯条慢理的拿了帕子擦嘴,一边疑惑道:
“看某不适,小儿何不逃走?”他笑了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像是有些意外般,看了冷静无比的赢政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倒当真是个识时务的。”他说完,手掌又在剑鞘上紧紧捏了捏,才放了开来,一边摇摇晃晃的朝赢政走了过来,那剑穗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荡,连那玉佩也晃起亮丽的纹路来。
“君所求何物?财帛美人儿?只要君放政回去,自当应有尽有!”到了此时,赢政虽然心下紧绷,不过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出丝毫来,更是没有丁点胆怯的样子,他深知此时自己在这样一个黑衣人面前不能慌乱,本来力量上就已经没有了优势,要是再与他正面撞上,必死无疑,慌乱之下只会让自己理智尽失,毫无益处!
“嘿嘿。”那中年人阴阴笑了两声,伸出干枯苍白的手一把向赢政袭了过来:“某既不求财也不求妇人,只是差一味药材,与人做了交易来取小儿性命而已。”这人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就开口说了出来,不过他虽然没说半个杀字,但那露骨的杀意却是无处不在,甚至连他眼里都泛着寒光。
赢政后背一凉,强忍住自己本能的怵意,站着没动弹,不过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名字:夏姬!
这人直接进入秦王宫,并且追奔自己而来,要知道秦宫占地之广,可说赢政生平仅见,比之他现代时看过的故宫等地大了几十倍不止,他所住的章台宫偏殿就已经占地颇广,此人能直接找到自己所住的宫殿,而且还带走了自己,到现在为止也没露出抓错人的模样,又不是宫内人,不可能如此熟悉宫内之路,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替他指明了方向,并且指明道姓要抓自己的。相形之下,自己的存在于华阳夫人等人有利,不可能暗害自己,唯一可能的,就是夏姬一党。
“可是夏姬命君前来?”赢政朝他笑了笑,竟然没有往后退,反倒是气定神闲朝前走了一步。
那人一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随即桀桀怪笑了两声,略带寒意与警告道:“命某前来?”说完这话,他收起了笑,狠狠将赢政衣裳提在手里,恶声道:“不过一妇人,有什么资格命某前来,小儿,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某不介意送小儿一程!”
说完,极度不悦的翻了个白眼,脸上寒意闪过,大有一言不合就翻脸杀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