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九鼎,众人倒是想了起来,魏辙道:“大王,当初先昭王灭周之时曾得八鼎,只余一鼎不知去处,九鼎乃是当年大禹王所铸,若得取之,则大王得天下而更名正言顺,届时天下归心,岂不妙哉?”
说到这个话题,禹缭倒是表情若有所思,他活的时间长,而鬼谷一脉传承下来,知道的东西除了不比来自现代的嬴政之外,几乎在座各位都不如他!禹缭话音刚落,他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道:“此事老臣倒是略有所闻!”
嬴政神情一动,兵器一事暂且不说,这九鼎若能得之,恐怕纵然到时六路诸候联合,秦国攻取天下亦是名正言顺,因此他暂时先将此事置于一旁,开口问道:“禹公请讲!若九鼎当真于政取得,禹公乃秦国千古大功臣矣!”得九鼎,就证明有了名正言顺一统天下的资格,就算是往后秦国统一六国,那亦是师出有名,嬴政至今最为放在心上的,就是历史上最后楚汉之乱,历史上嬴政过世之后,任何魑魅魍魉皆是跳了出来,当初历史上的秦国虽则治法严苛,但未偿没有统一天下之后民心并不归向的原因?否则一个吴广陈胜之乱还动摇不到秦国根本,说到底,乃是秦国统一天下虽说早有准备,但师出无名,天下人皆唾弃之,民心不稳,纵然能用铁血手段统一,亦是不能坐稳这江山。
若是能得九鼎,那自然是不同。九鼎自大禹之后,就是天下之象征,昭襄王当年因只夺得八鼎而心生遗憾,若是此时嬴政能将其一鼎补上,名声恐怕会更加好听!禹缭整理了一下思路,斟酌着开口:“老臣早年之时,曾听师尊透露过此事!不过亦是传说而已,若是大王有兴趣,老臣亦不妨说上一回。据称当年此鼎乃是大禹王所铸,商灭之后被有道之周所得,武王杀纣灭商之后,封其弟旦于鲁地,都城曲阜,只是当初旦侍奉天子,因此并未前行,而前去封地的,乃是旦嫡长子伯禽!”
说到这儿,禹缭顿了一下,脸色凝重,下意识的扶着胸前银白长须,他抛开九鼎反倒说起早已被灭的鲁国,以禹缭为人,断不是无的放矢之性格,他此时提起这看似不相干的事,恐怕内里实有玄机。众人沉默不语,禹缭却是停了下来,欧冶青得了武器图谱,对于九鼎之事也并不在意,不过听八卦而好奇是人之常情,尤其是这老禹头子只说一半就停住,令他心中着急,催促道:“其后如何?”
嬴政转动手间玉指环,面色沉静,却是想起第一代鲁国周公旦来。西伯姬昌乃是西部一族诸候,人称西伯候,也是后世所称的周文王,生十八子,长子伯邑考为帝辛,亦是后世称其纣王所杀,因此次子姬发最后得以继其之位,在众子之中,姬发与姬旦最有贤名,据传姬氏一族乃是皇帝后裔,贵不可言。第一代周天子武王英年早逝,其弟姬旦也就是第一任周鲁公因此侍于兄长身后,摄周之政,权势威信极大。周公旦之名,后世人人得知,此人文武双全,实是大才,他与周王室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而周武王得天下,取九鼎之后,若是周公旦身份特殊,又取信兄长,虽说鲁国第一个赴封地的乃是周公之子,可鲁国实际上第一任诸候是姬旦。
在这样的情况下,禹缭提起鲁国,又说上任之人乃是伯禽,嬴政双目明亮,事情牵扯到代表天下王权的九鼎,他亦忍不住心中激动,胸口起伏,沉声道:“可是伯禽赴任之时亦是带走其中一鼎?”当初昭王取西周而得鼎,却并未得全,此事一直是昭襄王嬴则心中遗憾,而周王室虽说近些年势威,但除去强秦之外,纵然其它各路诸候早对周王室虎视耽耽,但谁亦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一动而牵全身,六国之间看似和睦,实则谁亦不肯信谁,若非如此,这个时代质子这个职业亦不会如此受推崇。
九鼎代表的是何意义,世人皆知,全天下,就没有对它不垂涎不动心之人!各国之间亦是如此,但就算各路诸候再想取得九鼎称王,可却要防着自己一动而引来各方围攻,除去强秦之外,其余诸国之间原本数赵势力最大,但当时长平一役,赵国元气大伤,从强国之位直跌而下,秦国强势可见一斑!昭王夺鼎之时,可以肯定周王室的九鼎并未被人动过!而无人敢动却少一鼎,只能说明,其中一鼎早已在多年前亦消失无踪。九鼎不止代表天下权势,亦有传说代表周王室气数,若是失一鼎,周王室不可能不追寻,既然多年来周王室并未提此事,只能证明鼎在周天子历代传承以来都是一个心中的秘密!
并非被人所夺,又缺一鼎,只能证明鼎是周天子自己送人!而此事事关重大,周王室不可能将自己的运道气数交予旁人之手,鲁国虽说是周文王后裔,但时代久远,血脉生疏,周天子不可能将鼎送予远亲之人,唯一可能,也就是当初周公派子上任之时,将其中一鼎交由他带回曲阜!
禹缭一听嬴政开口,眼皮陡然抬了起来,目中精光闪动,并没有老人特有的浑浊眼神,反倒是明亮得让人心中生惧,嬴政却不闪不避,面色平静甚至含了丝微笑与禹缭对上,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天意他都誓要扭转,对禹缭眼神,自然不可能闪避,更何况为王者气度不该因惧于人家眼神而挪移,显生暗鬼,大大方方,才更显气度!禹缭眼中光彩敛去,又恢复之前一般看似温和的眼神,起身冲嬴政揖了一礼:“大王英明!”他叹息,这话是真正出自真心,当年恩师王禅曾与他闲聊之时说过此事,枉他当年比如今嬴政不知痴长多少岁,可王禅说起此话时,他并未反应如嬴政一般快速。
愣了许久,才得恩师点明,当时恩师虽不曾言他之过,但眼神却露出失望来。禹缭自认满月复才学不在话下,世上少有与之匹敌之人,如今与嬴政相较,竟然觉得自己只是占了年龄便宜而已,心中不由有些叹息。不过他活上这把年纪亦不是白长,心中失落不过一瞬而已,又被他自个儿压了下去,开口笑道:“当初恩师曾提,鲁公伯禽赴任之时,是带了九鼎其一而离开!”说得这样肯定,嬴政面色淡然,似是毫不在意一般,出其不意开口:“可是已证实?”
“恩师当年曾进鲁王宫,虽不敢确定,但极有可能!”禹缭下意识回答,等他明白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脸孔一下子涨得通红!嬴政问话自然,他也回答得自然,一不小心就将鬼谷子王禅卖了出来。王禅进鲁王宫观鼎,这样的大事,鲁倾公姬雠自然不可能将此事外泄,纵然是名满天下的鬼谷子相求,姬雠分得清是非,亦是不可能将此事告知于他,更别提让他观鼎,如此一来,王禅若是想一遂心中所愿,唯有偷偷模模进宫了事。
“哈哈哈哈哈!”欧冶青见禹缭吃鳖,顿时心中畅快,纵然此时说的是正经不过的大事,他亦忍不住狂笑出声来,禹缭脸色更是难看,脸上烧得厉害,破天荒头一回有些结巴:“大,大王,此事依老臣看来,当初鲁国为楚考烈王,所,灭,此事,恐怕还得与楚国去查。”他说完,忍住拨腿而逃的冲动,一本正经的跪坐于原位之上,但到底一不小心说出他心中接近天人一般的鬼谷子这样丢脸的事迹来,尴尬得厉害。
嬴政也未再为难他,面色冷肃的点了点头:“此事再从长计议!如今之计,须先将武器制成,政已答应子翦,允诺他可先挑一百兵器!”他这样一本正经的又说起武器的事情,像是之前众人讨论九鼎一事如同闲聊一般,而他这样的态度令禹缭顿时好受不少,至少没人如同欧冶青一般不厚道嘲笑他,反倒嬴政的态度像是理所当然一般,丝毫不惊奇,亦不好奇鬼谷子会做这样的事,让他尴尬减褪些许,心中对嬴政增添感激的同时,小心眼儿的将刚刚狂笑不止的欧冶青记挂上了。
“臣以为,王将军若有所求,只须与子青相商也罢,而召天下匠人之事,大王不若交由子青去办!”禹缭公报私仇,故意将王翦与欧冶青这两个不对付的人凑到一块儿,欧冶青脸色一僵,跳起来要抗议,谁料他又感叹道:“子青初来秦国,未曾立功,若大王要重用他,须得用缘由堵天下悠悠众口,此事子青若是办妥,往后大王封爵进官自然不在话下,子青,此事实乃大王对你考验,不可轻忽!”明明是阴人的,偏偏说得像是为他好一般!
欧冶青见不得他语重心长的模样,拳头蠢蠢欲动,这老头子明显不怀好意,偏偏又说得让人无法反驳,嬴政打王翦以平他怨气,想来也是该有安抚的,只是欧冶青此时颇有一种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感觉!嬴政用王翦平他之气,而又用他制武器来安抚王翦,绕到最后,他跟王翦两人都没占到便宜,唯有嬴政,动动嘴皮子,啥好处都得了!果然有奸诈之臣,亦有此奸诈之君,早知打王翦最后得他出力费劲儿,当初欧冶青就不出这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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