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光年 032 幻觉

作者 : 老军医

李白龙觉得整件事情中,透着一股诡异,虽然他至今仍然对其背后的东西一无所知,但他的警惕性早就提到了最高级别。

不但是自己本身的五感全开,自己左手手腕上戴着的“自适应智能环”也早在进入法师塔时就打开了“实时记录”功能,对周围的一切进行事无巨细的详细记录,而颅腔内的脑波仪也同时启动,一直在计算着由自己的五感和自适应智能环所提供的数据,对周围的环境不断做出评估。

包括李白龙对着橙袍法师贝特·拜尔斯所说的关于魔法灯具数量的问题,也是由自己的自适应智能环和脑波仪相互配合才得出的结论,贝特·拜尔斯由此惊叹于李白龙的超人观察力,却没想到是因为李白龙拥有着超越了橙袍法师认知范围的作弊工具,不然李白龙在沉迷于挨个问候人家全家女性的游戏的同时,要是还能敏锐的觉察到每一层地下塔层环境的细微变化,那就不是天才,而是妖怪了。

两人又往下走了数十阶台阶,然后,橙袍法师站住了身形,李白龙注意到对方的双手手指的动作似乎有些不自然,而脑波仪则迅速给出了供李白龙参考的答案:对方那不自然的手势,表示内心有些不安。

这一路上,单单是通过别人对眼前这位橙袍法师的恭敬态度,李白龙也知道对方的在这座法师塔内的身份地位都是名副其实的,而不是完全借由多摩科法师协会副会长的头衔才获得他人的尊重,这位身披橙袍的贝特·拜尔斯大师,自身的实力也应该很强——尽管李白龙至今没有搞明白法师们的力量阶级。

法师塔地下三十三层,恐怕有些问题。

“白龙先生,再往下一层,就是三十三层了,你直接在那一层的大厅内等候就可以了。”橙袍法师贝特·拜尔斯这么说道。

“那大师你呢,不跟我一起下去吗?”

“啊,这个……我还有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而且,会在大人想要接见的人,只是你一个而已啊。”

李白龙觉得面前这位应该有五六十岁的老法师明显不擅长于撒谎,想来也是,按照对方的身份地位,也根本不需要练习“伪装”这一项技能吧。

既然对方既不愿意陪自己下去,也不愿意跟自己说实话,那么,自己再磨磨蹭蹭的,除了被别人小看了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作用。

估计对方也就是想要摆个龙门阵,震慑下自己,这种把戏,李白龙早上面对汉克·斯塔克的时候,对方就已经玩过了,而且,论到阴狠和月复黑的水平,李白龙觉得汉克·斯塔克甩了面前这位橙袍法师不知几条大街。

这么一想,李白龙便在脸上露出了一个表示理解的笑容,“说的也是,身为多摩科法师协会副会长的您,事务一定是非常的繁杂。到现在为止,您抽了这么多时间陪同,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橙袍法师点点头,他虽然能听出对方话中隐含的讥讽,但身为高阶法师,他的涵养和气度自然不可能允许自己去跟一个年轻的无赖直接斗嘴,“能得到你的理解,真是太好了。那么,白龙先生,我们就此暂别了,等会长大人接见完你,估计我们依然有见面的机会,希望你拥有一个愉快的下午,祝你好运。”

废话,我当然会活蹦乱跳的回来,没看出来这个老头也会不动声色的骂人,这明显是咒自己吃瘪呢。

不过心里骂归骂,李白龙脸上的笑容可别提有多真诚了,“能得到一位高贵法师的祝福,真是我的荣幸。也祝愿您工作愉快,全家安康,向您美丽的妻子和女儿致以我真诚的问候。回见了,副会长先生。”

“回见。”

双方相互微笑着转过了身去,李白龙拾阶而下,橙袍法师贝特·拜尔斯则向上一层塔层走去,在转身的同时,双方都刹那间收了笑容。

“等着瞧吧,老家伙,本人肯定会春光满面回来见你的!再次‘问候’你女儿!”李白龙暗暗啐了一口。

“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有一个美丽的女儿呢?”橙袍法师贝特·拜尔斯则满月复狐疑,“要是对方真是一个高阶旅法师,会一些预言魔法倒也不令人惊讶,但这个家伙身上明明连半克伦的魔法能量都不存在,甚至没有一丝的魔法气息……怎么回事呢?”

***

六十八、六十九、七十……

越往下走,李白龙就越觉得不对劲。

比如这一层石阶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上面任何一层,这说明,地下三十三层塔层的内部空间非常巨大,根据李白龙颅腔内脑波仪的计算,到现在为止,地下三十三层塔层内部空间的高度就已经超过了二十三公尺,相等于自己原时空一座七层楼的高度,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底的趋势。

“警告:目前环境下的渐进式差异度为千分之三十九,超越合理阀值,请考虑幻觉或者其他超自然现象的可能性。”

正心有忐忑的继续往下走着,忽然,李白龙接收到了脑波仪对自己发出的这条警报。

“这么说来——”李白龙站住了身形,仔细朝四周观察起来,“原来那个老头子不肯陪我下来的原因,就是这个吗?地下三十三层塔层是由类似幻术的魔法所构建?”

由于这一层塔层的规模特别巨大的原因,要间隔很长一段石阶,才有一盏悬挂于下行走廊两侧墨青色石壁上的魔法灯具,整个环境显得比较昏暗,尤其在深入其中之后,转过几道下行的拐角,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灯光昏暗,四周又是悄无声息,令人有种深入到未知地下世界的感受,暗室恐惧症和幽闭恐惧症的触发条件,全部完美符合。

而此时李白龙抬头往身后望去,上一个拐角处那盏魔法灯具,正缓慢的变幻着灯光的颜色——由白光缓缓变成黄光,继而微微发红,最后又由橙色变回白色。

整个过程历时十分钟左右,如果不是自己停下脚步细细观察的话,估计是不会发觉的。

而整条下行的石阶长廊,现在看来,也已经和上面几层有了明显的不同——石壁上出现了壁画、石阶也不再是简单的长条石板,而开始密布花纹,但每当李白龙想要将上面的图画或者花纹看清楚的时候,却又变得模糊起来。

一层薄薄的雾气,也不知不觉的就出现了,将整个环境渲染的更为具有迷幻气氛。

“警告:目前视觉环境下的瞬时变化率超过百分之十,其他感官环境瞬时变化率为千分之二十九,陷入外源性视能幻觉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六十、内源性视神经异常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三十,其他可能性为百分之九,不排除脑波干扰的可能——再次警告,你所身处的环境十分危险,请立刻设法远离!”

脑波仪再次传来警告,李白龙对此只能苦笑了,机器到底还是机器,不可能做出最理性的判断,最多也就是将准确的数据提供给使用者,最后的判断,还是要由使用者自己的大脑来决定——有些情况下,百分之九十九和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相对比,你也不能断定哪个才是真正正确的选择,甚至数据有时还会欺骗了你自己。

现在转身往回走肯定是不行了,先不说整个法师塔内的那些魔法师和学徒们同不同意,就在李白龙刚才考虑的当口,雾气已经由薄转浓,将李白龙团团困住,只有向下望去,才能勉强看清三步以内的东西,向回望,则是白蒙蒙一片,伸出手去,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全部被雾气笼罩的严严实实。

带着一丝苦笑,李白龙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与其被眼前明显不真实的幻象所蒙蔽,甚至使自己陷入复合了恐惧、慌乱和绝望的情绪中,还不如直接将干扰因素都无视掉。

对于纯粹的黑暗,李白龙的恐惧之心反倒不是特别大,在原时空中,作为一个旅行摄影家,李白龙拥有很多次独自穿行于黑暗中、只用加装了夜视仪的相机拍摄一些特定景物的经验。

而在法师塔的地下,李白龙相信,对自己进行幻术迷惑,只是对方的试探手段,而没有其他危险——就算这个未知的敌人想对自己造成身体上的伤害,自己睁着眼睛,估计也是抵抗不了,还不如彻底省去这份担心,该来就让它来,不过,想必对方不太可能连进入地下三十三层塔层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眼不见,心不烦。

今天这一天的经历,李白龙心底是十分恼怒、而又无可奈何的,先是汉克·斯塔克胁迫自己执行前往黑晶堡任务,接着又莫名其妙的被多摩科法师协会盯上,那种面对压倒性力量犹如蝼蚁般无力反抗的感觉,尤其使人悲愤交加——这一切都源自于自己的弱小。

但是,李白龙深知一个道理——愤怒是消耗一个人精力的最快方式。

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然后,是就算面对再烂的牌、也要掷下豪注的勇气——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九和可能性百万分之一,有时也没有什么区别,面对敢于尝试的人,几率学有时是会失灵的。

“不过,如果我之前得出的关于魔法灯具数量和塔层关系的定律依旧成立,距离地下三十三层塔层的入口,也不远了。”李白龙用右手的手掌轻抚着墙面,慢慢往下走,手掌皮肤和幽冷的石壁若即若离,那种说不出来的诡异触感,使得李白龙的双手手心一直在冒汗,“最大的问题在于,整个地下三十三层塔层,是不是完全由幻术构建——我现在是身处现实世界,还是已经完全陷入了幻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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