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多摩科,凯恩广场,商会大楼。
商会大楼接近李白龙原时空的那种古老华丽的巴洛克风格建筑,漂亮的斜頂、山墙、巨大立柱,华丽的雕饰遍布其上,整个建筑的表面上,更是涂抹了一种未知的涂料,使建筑体在渐渐下落的斜阳照耀里呈现出迷人的彩虹般的反光。
而在商会大楼的内部,是一个极其壮观的圆形交易大厅,淡红色的夕阳从距离头顶高达二十八公尺的透明琉璃穹顶上照射进来,从二楼向上,巨大的圆环形楼体一圈一圈向上堆砌,华丽而优雅的雕像和纹饰遍布整个商会大楼的内部,金色、紫色、赭色,这三种颜色是商会大楼内的主色,显得无比的华贵,也暗示了多摩科商会的三大属性:庞大的金钱成交量、无可替代的重要性、从不遏止的激情。
大厅的正中是一座高达十数公尺的巨大雕塑:银色的蒸发之海中狂澜迭起,而一艘满载华贵商品的商船,正怒涨满帆,破浪而行。
总共占地几千平方公尺的大厅内,挤满了人。
商会的工作人员的工作台围绕着大厅正中的雕塑,呈放射形置放,工作人员大多为女性,青春美貌,语音温柔,而她们接待的客户,有来自蒸发之海那漫长之极的海岸线上几十个大小城市的海商,有从塔尔大陆各个角落来到多摩科的冒险者和旅行家,甚至还有遍布蒸发之海的大大小小上百个海盗团的海盗们。
海商中,有单干的个户,专门做短线和专线的生意;也有各个大家族下属的蒸发之海船队的经营人,为自己的家族开拓着蒸发之海上巨大的商机;更有大小不一的行业商会和联合商会的商务代表们,为他们背后的利益集团谋划和经营。
这些海商,大约三分之二来自塔尔帝国,剩下三分之一则属于潘森城邦联盟,虽然两国依然保持着敌对的状态,但自从多摩科城建立,蒸发之海上再没有发生过两国之间的大规模交战。
而那些分属两国的海商们,因为各种原因——国别、世仇、抑或意气之争,他们可能会在蒸发之海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发生相互间的零星火拼,但却绝不愿在多摩科发生流血事件,因为在多摩科,除了绝对中立的自由港身份,严格的安保制度和与之相应的对不遵守游戏规则的家伙严酷的惩罚手段外,商人们更为巨大的利益而追逐着——在多摩科,只需要按照规定缴纳了入城税和交易税,便可以享受到城内的各种几乎完美的商业服务。
譬如,在这个多摩科商会大楼中,任何一个合法的商人,都可以找到一个正处于空闲状态的工作人员,提交自己本次渡过重洋后希望在多摩科月兑手的商品,当然也可以提交购买意向,所有的这些信息,工作人员在记忆魔晶的帮助下,会以每四个沙漏时间(大约一小时)一次的频率,向所有的商人们分发一份《即时交易清单》,商人们的出售和购买请求,都会在这份《即时交易清单》上得到明确的体现。
这时,商人们便可以根据《即时交易清单》上的信息,进行买主和卖主间的直接交流——因为每一个登记信息的商人,都会被暂时记录为一个编号,并且在工作人员处得到一个传讯魔晶,如果他的购买或者求购需求有人响应,便会得到工作人员发出的信号,这时只需要找到当时自己进行登记的工作台,通过工作人员就可以联系上有交易欲求的对象。
多摩科的这套交易模式,其效率之高,是非常可怕的。
这个模式之后也被全塔尔大陆的大型商业城市所模仿,但也只有在多摩科,才会有如此巨大的交易量,不论是商品的种类、数量、价格,都是非常之惊人,选择的余地也是最大。
而海盗们也会在多摩科的商会大楼内寻找出手打劫所得的赃物的机会,这在多摩科是合法的,但海盗们的所出的商品价格,往往会低于市场价,这也是很多个体商人不顾蒸发之海中的种种凶险,依旧蜂拥而至、犹如候鸟一般来到多摩科的动机之一,因为怀着投机和暴利的念头,而不顾危险的商人并不在少数。
至于那些冒险家和旅行者,来到多摩科商会,大多则是为了求购或者出售某种特殊、并且稀有的物品,这些东西往往是魔法道具、神兵利器,或者价值连城的珠宝——多摩科商会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举行一次稀有物品的拍卖大会。
在多摩科商会的这个交易大厅中,拍卖会会有很多特殊之处,有一些很别致的事情,如果你是第一次见识到,真的会非常吃惊,因为有些奇怪的情境,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
由于蒸发之海上贸易的兴盛,也催生了非常发达的海盗业,在整个塔尔大陆都流传着这么一句谚语:“在蒸发之海上,如果把商人们比作海水,那么海盗们也就像海风一般无处不在。”
巨大的商业利润,不但养肥了海商,也养肥了海盗们,不过蒸发之海上的海盗团,却不单单是做劫掠商船的生意,经过几百年的相互争斗,有头有面的著名海盗团们,各有自己的地盘,他们向过往的商船收取,甚至有时还充做保镖的身份,保护和自己有着良好合作关系的大商会的船只,安全通行于蒸发之海上。
在如此复杂的境况之下,在多摩科商会的拍卖会上,就会出现很多有趣的事情。
比如,一批拍卖中的货物,实际上是某个商会的商品,被海盗团所劫掠,结果却要在拍卖会上自己再买回来——因为再次买下的话,虽然在多摩科会因为没有价格优势而无法出售,但也可以通过继续贩运到蒸发之海沿岸的某个需求城市获得利益,以便挽回损失。
还有一种最常见、也最让初见者啼笑皆非的,是所谓的“人质拍卖”。
这是由于蒸发之海上无法预测的人际冲突所导致的——或者商船和海盗船之间、或者商会和商会之间、或者海盗团之间的交火,赢的一方往往将对方的海员和重要人员抓作俘虏,然后作为“人质”,在多摩科商会的拍卖会上进行“拍卖”。
那样的话,在一场或几场战斗中处于失败方的商会或者海盗团,也只能拍下那些由自己人所组成的“商品”——这实际上和“交付赎金”没有什么两样,但在多摩科城进行这种被默许的行为,因为其符合多摩科的“法律”,所以其结果也就得到多摩科的保护,这对很多海盗团来说都是合法的生意了,而且安全性和公正性都能得到保障。
多摩科城的这种对犯罪行为**果的包庇,塔尔大陆上有很多的学者和有身份的富人,称多摩科为“整个蒸发之海所有罪恶的协同犯”,但无可否认的是,多摩科这种极度的开放性,对于商业的发展却是犹如毒品一般的刺激,所有人都明白“风险越大、利润越大”的道理,在鸿运当头的时候,一个驾驶着小舢板冒死抵达多摩科的小商贩,也有可能成为一艘“海兽”级别巨大商船的主人,衣锦还乡。
塔尔大陆上,几乎每个酒馆中都流传着下面这个笑话——“男人们,想要一夜暴富吗?常见的方式有三种,最难的是谋杀敌国的要员,然后,取个领主的女儿也不容易,最最简单的,直接去蒸发之海吧!”
而今天也正将举行一场例行的拍卖会。
会场就被安排在这个交易大厅的一角,因为整个交易大厅是开放式的结构,所以这场拍卖会也算是公开性质。
所谓的“公开性质”,也就是说,只要在拍卖会开始之后,身处多摩科商会大楼内的任何人,不论你什么身份,如果看上了拍卖品,就可以出价。
但第一件拍卖品上罩着的酒红色锦缎被主持人揭开时,伍德·柯尔,这位来自蒸发之海南岸、潘森城邦联盟雷萨斯的商人,眼睛中放射出兴奋的光芒,他的目光再也无法从拍卖品上移开。
天神在上!
这真的是“海之蓝星”宝石!
伍德·柯尔脸颊一阵抽动,他难以自制内心的激动,并下定决心,不论多少价格,都要将这块宝石收入囊中。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似乎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整个商会大楼建筑物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悉悉索索的泥灰粉尘,从交易大厅的穹顶上飞扬下来。
“出事了!”伍德·柯尔的心中转过这个念头,因为这声巨响和震动,实在是声势浩大。
交易大厅中的人们瞬间乱成一团。
伍德·柯尔惊慌的回头望向商会大楼那巨大壮观的大门,只见远处有隐约的火光闪动着。
那个方向……
伍德·柯尔心神一阵恍惚——
天哪,那座闪动着红色火光的高耸塔楼,不正是多摩科法师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