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尘香 019 歌女投湖惹人议、开堂审案引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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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发现的?”一道严肃且磁性的声音从一名精瘦的男子嘴里发出令人颇为忌惮。

一名身着官服的捕头首先启口道:“回禀大人,今日午时被渔人从湖底打捞起,现已过了三个时辰,死者乃明月楼当家红牌莺莺姑娘,发现之时已气绝两日之久。”

那被唤作大人的男子目光如炬,蹲去翻查了死者的袖口、手臂、后脑勺等处,而后陷入一片沉思中。

当官府衙门赶至湖边时,莺莺姑娘已落水多日。冰冷的湖水将其尸首浸泡的不辨形容。那本是一张倾城的容颜如今却失了颜色。长安城内再也听不到她婉转的歌喉与精湛的琵琶声。自古红颜多薄命,何况她是不可多得的才女子。

而后,尸首便被官府人员抬走置于停尸间内,现已着仵作仔细检查。案情还在追查中,年轻的知县最后瞥了一眼尸首便叹气回府。

很快,莺莺姑娘的死讯在长安城内已传的沸沸扬扬,众人对此无不叹惋。一时间大街小巷便传了许多个江湖版本,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相谁也不知。其中有说明月楼的莺莺姑娘自某日接客后便一直郁郁不乐,将己锁于房内闭户不出,三日后因心灰意冷摔了琵琶投湖自尽。而有人猜是楼里的老鸨克扣其月钱又常常虐待其身,导致她万念俱灰。又有人猜是某位贵客看中了她欲赎她做小妾,而她不从便以死明志。更有甚者说她是某日于画舫上偶遇了旧相好,得知旧相好已有了夫人便伤心欲绝生无可恋……

当此事传至我耳中已成了几个故事的综合版本。我稍稍归纳总结了下,得出那日莺莺姑娘被慕玄唤来唱曲后心生爱意意欲跟随之,而后见我与云瑞倏而闯入坏了其好事心中羞愤,自知无颜再待在楼里便选择一死了之。她本可一走了之,可为何却选择以死明志这种极端的方式呢?莫非她想指示些什么?

长安城新上任的知县大人是今年的探花李锦。其人性子刚直多疑,聪颖多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却偏偏是正宗的无神论者。这起轰动一时的自杀案件当然不会是表面的情伤自尽那般简单。在人们还在为这位倾城红颜惋惜之时,这位知县大人斟酌良久决定开堂审理此次案件。

莺莺姑娘自尽之前最后见过的人当中便有我、云瑞与慕玄。毫无疑问,我们三人皆在开堂日被传唤上堂。

当我上了公堂后便见一身白袍的云瑞早已立在一旁。堂上跪着明月楼的老鸨、莺莺姑娘的贴身侍女与一名渔人。

惊堂木拍落,铿锵的言语响起:“堂下之人可是方家小姐?”

“正是民女。”我谦卑地垂首,字字道来。

“本官问你,你要据实答来。三日前可曾见过明月楼莺莺姑娘?又是在何处与何人一起?”

“民女确有见过。当时民女正与清欢坊的云老板游湖,闻得莺莺姑娘弹得一首好曲便去请,哪知莺莺姑娘被隔壁间包下。之后在云老板再三劝说下方去了隔壁间,当时隔壁间内还有一男子。”

“此男子姓甚名谁?”

“听闻他唤作慕玄。”

“来人,带慕玄来!”话音方落,师爷便步上前去对李锦耳语了一句。只见这知县大人眉头皱起,似有不信,又有惊疑。

半晌,李锦盯着明月楼的老鸨沉声道:“堂下人可是徐天娇?”

“正是老身。”这老鸨颤颤巍巍地身子一抖,俯首应道。

“你可还有何话说?”

“回大人,这莺莺姑娘其实并非我明月楼的姑娘。当初她来时未曾与老身签了卖身契,只说其无处可依只求个安身营当。老身见她可怜,又生得讨喜,便收留了她……”

“既是无卖身契的,为何后来成了明月楼的红牌歌女?”

“这……老身一时贪心,见她生得花容月貌,性子又好,便令她接客。但她却是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姑娘。”说到这,这老鸨徐妈妈暗叹不已。

“你可知你一时贪心害了她?”

“老身知罪。可,她究竟因何自尽老身也不知啊!”

堂下跪着的婢女此时早已泣不成声。这会儿听闻徐妈妈如是说,连忙开口道:“大人,我们小姐向来良善,亦未曾与人结怨。婢子绝不相信小姐会自尽,求大人为我们小姐做主啊!”

“嗯,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来人,传仵作!”李锦一声令下,“威武”声此起彼伏,仵作随后便被带上堂来。

“结果如何?”

“回大人。据下官来看,从死者尸首上发现了浅浅勒痕,粗细大小似白绫那般。还有,死前并无痛苦,可排除他杀。至于面容被毁一事,还有得考察。”仵作将一应结果如实报来,惊得堂上众人目瞪口呆。原来,传闻中的自尽竟是真的。

李锦闻得此言,深思良久,且宣了句“退堂”便散了公堂。场下众人皆对此议论纷纷。

自始自终,云瑞一直端立于一旁似一根柱子般岿然不动,貌似看好戏般作壁上观。我心中忽而一亮,这莺莺姑娘本是他的旧相好,莫非此次案件与他有关?这般思量着,不知不觉间回了府。

方府大门外,温伯与阿绿早已候在门口多时吗。见我下了轿,赶忙迎上来又是一番询问。我见他们关切的神色。心中划过丝丝暖意。这世上,还有他们是真心待我。

是夜,海棠苑内一派冷寂凄清。夜有些凉,我披了件披风步出房间朝后院行去。葡萄架上有星星点点的亮光,伸手去抓,一只萤火虫落于手心。阿绿跟在身后,这会儿看我这般,缓缓启口:“小姐可是想起宝儿了?”

“他走了多久了?”我又将手中萤火虫放掉,看着它扑向天空燃着一尾小灯煞是可爱。

“已有五日了。”她掐掐手指算了下。

“五日……竟有这么久了啊。”我略有些失神,面上神情难辨。

“是啊,往常他在时觉得他闹,这一走又想念得紧。约莫人便是这么个性子,拥有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旦失去方觉遗憾。”阿绿这一番颇觉禅意。我心下有些凄凄,随后转身便回了房。

这一夜,我睡得颇不踏实,来来回回醒转多次。每回梦中便出现些许支离破碎的画面,犹记得在一仙雾缭绕的山谷中,开着漫山遍野的妖娆花儿……

这样平淡地过了两日,关于莺莺姑娘的案件本已消停了下去,奈何李锦传令继续开堂审理。而我作为在场证人依令被传召上了堂。众人皆口观鼻鼻观心等待接下来的审判。

这日里,李锦换了身深色官袍,看上去更显肃穆。眼睑下尚有青肿,显然是近几日未得好眠。再侧目去瞧云瑞,他一派慵懒的做派仍置身事外。我正惊疑间,忽闻李锦开了口。

“传仵作来!”惊堂木落下,堂内顿时寂静下来。

众人皆屏息凝神,仵作很快上了堂,将近几日最新发现一一禀告上来。“启禀大人,下官近日来反复查看了莺莺姑娘的尸首,从她的喉中取出一枚珠子,特呈上与大人看。”

李锦接过这物什,仔细瞧过,见是一枚色泽上乘的珠子,心中惊疑更深。

这厢子,仵作再度禀告了来。“这珠子藏于死者口中可使尸首长时间不腐,有定颜之效。”

由此一来,此案又变得扑朔迷离。李锦审视珠子片刻,方启口道:“可见这莺莺姑娘面容被毁一事确有蹊跷。女子最在乎的莫过于容貌,何况她本是一俏佳人。师爷,这事你怎么看?”

旁边的师爷闻得此言方搁笔抬首,毕恭毕敬答道:“依下官之见,许是其他同好的姑娘出于妒忌将其容貌毁去,又作出自尽的表象掩人耳目。”

“嗯,这种情况并无不可。”李锦抬首看向堂下之人,徐妈妈此时一脸的惶惶之色,颇有意外。

这厢子,仵作忽而抬首望向堂上,抱拳道:“下官恳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语毕,李锦眸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则应允了。

后堂。

李锦一双眸子闪烁不定,良久后轻声询问:“竟有此事?”

“下官不敢欺瞒大人。”仵作抱拳拜下,神色颇为严肃。

“这……如何是好?”李锦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

而此刻,候在堂上的众人皆是一脸茫然神色,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他们仍在纷纷猜测着。我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愈是接近真相感觉愈是强烈。

堂上未到场的只慕玄一人。他,此刻又在何处?

到这个地步,案子似乎遇到了阻碍,李锦此刻在后堂急的团团转。连续绕了厅堂几圈后,他方作出了个决定,随即便一展笑颜出了后堂。

众人见李锦出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尘埃落定。巴巴地望着李锦的一张面容,企图从中找寻什么结果。可此刻,李锦坐于堂上除了深不可测的笑意便是一言不发,唬得众人皆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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