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夏清妍沐浴完便早早睡下。
迷迷糊糊间后背贴上堵落温热的肉墙,腰月复上亦覆上只大掌,夏清妍的睡意顿时就散了个尽。来自洗尘宴中的钟鼓乐声隐隐飘进落樱轩来,可这个该在大殿宴请两国使臣的东道主怎么跑她床上来了?
她翻过身,呼吸着男人身上明显是沐浴过后散发的清新,嘴角抽搐的看着凤眸紧闭的男人,“宴会结束了?”
男人仍是紧闭着眸子。
夏清妍素手推了推男人,“问你话呢。”
“皇妹为何不来参加宴会?”男人的大掌捉住少女的素手。
她能说她怕看到小白兔?免得小白兔一个冲动当场便请求联姻,到是夏允翊一个不爽晚上回来便将她吃了。
好吧,她这是做贼心虚。
夏清妍瞄着夏允翊仍是闭着的眸子,大言不惭,“只有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我不是忙着给你做睡衣么,累了就早些睡了。”
表扬她吧,哈哈。
男人的凤眸微睁,将少女来不及掩下的得意尽数收落眼底,“今日离太子向朕请求联姻了。”他突然蹦出一句话。
夏清妍面部表情僵住,她盯着男人的凤眸细细看去,想要从其间看出什么,金色的烛影跳跃在那墨色瞳仁中,就连他的视线也灼热了几分,浑厚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脸颊上,不说什么也没看出,反而被夏允翊瞧得脸上莫明发热。
她眼睫轻眨,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故作坦然地道,“关我什么事,你和我说作甚?”丫的,果然不出她所料,小白兔是铁了心的要娶她。
夏允翊呼吸微乱,他眉心微拧,长臂将乱扭动的少女固定住,长腿也随之缠了上来。他微眯着眸子,目光幽幽沉沉,回想起洗尘宴中那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离太子,嘴角勾起抹若有似无的讽笑,“他以为拿五十年和平、一个同等地位的公主便能获得朕的首肯将你嫁给他么?”
夏清妍错愕地看着夏允翊,她这两日根本就未走出落樱轩,外边的消息也没传到她这来,怎么小白兔还带了皇室公主来想将之送给夏允翊?心里怪异又别扭,他这是不舍得她,还是嫌利益不够重?
抿了抿唇,终是没忍住问出声,“那你答没答应?”
夏允翊眼角微挑,“答应将你远嫁离国,还是答应将那公主收进后宫?”他伸出拇指按压在少女柔软的唇瓣上,感受着那令他心动的触感,又道,“那离国公主虽说今夜未来参宴,不过听离太子说是离国的第一美人,亦是如今正蒙皇宠的伊贵妃之独女。”
被夏允翊的指月复摩挲的唇瓣干涩,夏清妍下意识伸出舌尖轻舌忝了下,这一舌忝亦舌忝到了男人的指尖,然满月复酸涩的她压根没注意到男人愈加幽深的眸色,敛着眼睫颇不是滋味地道,“所以你动心了?”
这算什么?他明明已经承认自己喜欢她,还成天嚷着要她将自己交给他,一回头为了利益就动了将她卖掉的心思?被喜欢的男人亲手送给别的男人什么的,最狗血了!
视线从自己的指尖转至那略带落寞的水眸,夏允翊明白少女已然将自己放进了心底。嘴角情不自禁溢出笑意,他倏然翻身,宽阔地胸膛覆上少女的娇躯,先是吻了吻她不愿正视他的美眸,而后语气温柔,“我以为你必不会错过宫宴,可小付子却告诉我你早早睡下了。”
“懒得去。”夏清妍没好气地道。心中却正好相反,她确实想去,光冲着那古代宫宴的氛围,她也想去感受感受。
夏允翊见夏清妍这几年幽居清微宫好久不曾参宴,还以为她会有兴趣,先前他还特意让小付子准备了好些她喜爱的吃食,结果却没等到她来,生平第一次竟对宴会失了应付的耐性。偏偏离元澈这时又提起联姻,白日趁他早朝闯入落樱轩私自会见他的女人他还没来得及算帐就罢,居然还敢来觊觎他的女人,厚颜无耻地让他咬牙切齿。
萧以晨以受伤为由早早离去,没过多久他便让朝臣作陪也离了席。直到将少女拥进怀中的一瞬,他才觉得她是属于他的,心中也愈发坚定,“皇妹,他太小看你在朕心中的地位了。”
夏清妍素手轻抵在男人胸前,防止他压上来。心中正不爽为何每每这男人总喜欢对她居高临下,太让她挫败了。可一听到夏允翊最后一句别有深意的话,心头禁不住怦地一跳,抿紧了唇,侧脸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男人清冽的音色在帐慢内响起,却若惊天霹雳炸响耳际,他说,“皇妹将来是要做朕的皇后的,怎能做他离元澈的皇后?”他眸中黑光流转,端得是一派坦然。
夏清妍十根手指发了狠地欲撑开男人的胸膛,哭丧着脸,“皇兄,我看咱俩还是做仇人比较好。”为何两个月前她要生出与他和好的念头?妹妹嫁给哥哥,还去母仪天下,杀了她吧。
纤纤玉指抠得他心头直痒痒,夏允翊笑得邪肆如妖孽,在她耳边暧昧轻吐,“皇妹,你有没有考虑换个身份?”
夏清妍嘴唇哆嗦,欲哭无泪,“别,谢了,现在很好,很好。”
男人似戏谑,又似宠溺般的诱惑,一串串轻吻也落在少女的耳郭,“公主哪有皇后好。”成了他的妻,才好与他并肩。
夏清妍却道,“那我再刺杀你一次?”想当年,‘夏清妍’就是因为刺杀了他才落得自生自灭的下场,毕竟夏允翊未杀她就已经是恩赐了。
男人指尖挑起少女娇俏的脸蛋,似笑非笑,“你说呢?”
夏清妍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认命吧,皇妹。”他笑得犹若恶魔,却该死的好看。末了还在她樱唇上轻咬了一口,舌尖滑过那瑰色的唇瓣,浸染上诱惑的眸色看得夏清妍心里是蠢蠢欲动。
她已经分不清这男人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在逗着她玩,夏允翊心沉如海,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到底是何意,难不成他爱上她了?爱?太模糊无具体定义的东西了,恕她无法理解。心下的烦躁突地冲破那暧昧心思,烦着两人的关系、离元澈的擅作主张,更为着夏允翊亦步亦趋的撩拨她本就难以坚定的心。
她挣扎的身子,恼道,“下去下去,压着我怎么好睡觉?”
夏允翊眉梢微挑,长臂一揽,下一秒,两人的位置成了女上男下,等夏清妍从晕眩中回神时,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她想下去,然夏允翊的双臂紧扣着她的腰,遂她瞪着他含笑的眸子,恶狠狠的道,“你到底想干嘛?”虽然换成她居高临下了,可见鬼地她一点也不高兴,这姿势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皇妹生气了?”
“谁生你气。”她语气不耐,不想再正对着那张惑人的俊颜便垂下脸来,然而大片在外的象牙色肌肤却跃入眼底。她立即不自然的撇开脸,视线传至别处,水眸一亮,马上找到了话题,“睡衣做好了,就放那,你赶快自己去试试。”快去吧,快去吧。
她努了努嘴巴,夏允翊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透过帘幔,那方软榻上正摆着折叠整齐的墨色绸制睡衣,他凤眸微闪,唇含浅笑,确是自己喜欢的颜色,不过,他现在可没去试穿的心思,突然坏笑,“皇妹现在就将睡衣送了朕,那生辰那天皇妹送朕什么?”
“别贪心了,那就是你的生辰礼物,再想要没有。”
“朕觉得所有生辰礼物都比不上皇妹,不如那天皇妹将自己送给朕吧。”
“你你你……”她转回脸来出乎意料的看到夏允翊一脸认真。
夏允翊抓住少女一直撑在他胸前的素手,这一动作导致失去重心的夏清妍直接扑倒在他胸膛里,霎是狼狈的将鼻子都磕红了,看着少女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夏允翊心中忍俊不禁,然俊颜微沉,“这只手,还有这只手,被朕以外的男人碰了,若不赶快将你变成朕的,只怕会给他人有机可趁。”
夏清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先是不可置信,而后脸一下子红成了猴,她结结巴巴,“你你你……你派人监视我?”
白日在亭中,离元澈确实握了她的手。
“不,朕是派人保护你。”他更正。
“你强词夺理!”她怒了。
夏允翊宠溺的点住她的鼻尖,轻揉了揉,“乖了,你是朕的,你要有这个觉悟,别的男人莫要在肖想了,朕不会给你机会的。”
啊呸!“别忘了你还差了我的事。”夏清妍愤愤不平地一掌拍开男人的手指,他凭什么这般理直气壮,凭什么?
“放心,朕记得清楚。”夏允翊笑了笑,将少女放下胸膛,他墨色的眸子里什么在翻滚着,然只他自己知道,她再压下去,只怕他就不会只说说,而不是什么都不做了。
想着盖被纯聊天,的确痛苦,什么时候他可以放开心的吃了她?夏允翊想到这只能认命的动起心思,对于夏清妍一直不愿迈过这条血缘关系的坎他着实不解,换作他,只要认定了自己的心,根本不会让这些莫须有的阻碍自己,别说他们不是亲兄妹,就算是亲兄妹了那又怎样?
又一次在郁郁寡欢中停止话题,夏清妍仿佛已经习惯,眼睛一闭,什么都不再想便睡去。
等少女呼吸逐渐均匀,夏允翊若冰凌的视线猛然扫至窗框处,一瞬杀气盎然!然等他再度看向睡颜如花的少女时,眸色又温柔的如同一汪春水了……
……
夏日成衣T台秀如期举行,夏清妍抱着将设计新颖的流行元素传至他国好扩大生意的心思,命人给萧以晨和离元澈纷纷送了入场券,而自己却没去看。为何?夏允翊那个独裁者还真是不给她半丝和别的男人接触的机会,霸道的令人发指。可是,她貌似,好像,仿佛一点也不讨厌这男人的霸道……
日子就这般过着,转眼就至夏允翊生辰前夕。
是夜,曲幽台。
王槐、王杨两人正将头埋在筐里认真的挑选着西瓜,且殿中滚落的到处都是西瓜,绿油油的个个圆如球。
“殿下,这个保准甜。”王杨乐呵呵的捧出个头般大小的西瓜,将耳朵凑近西瓜旁,指节敲了敲,如愿听到‘崩崩’声才放心的对旁边的离元澈道。
“切开。”离元澈慵懒的躺在软榻上,侍女手执蒲扇正为他扇风。
声音虽是轻轻柔柔,但王杨可不敢有半分掉以轻心。西瓜一分两半,王杨将之切成小瓣,用玉碟盛好呈给自家主子。
离元澈那粉女敕女敕的正太脸上似笼有一层阴沉沉的黑气,尽管那张脸讨喜可爱,可没人敢去瞧上一眼,沉静如水的殿内,宫人们都死死的低垂着头,这些个都是跟随使臣而来侍候在离元澈身侧的宫人,此刻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生半丝声晌。
离元澈菱形的粉唇轻抿上一口果肉,嚼都未嚼直接‘噗’地吐到王场的脸上,冷冷地道,“酸。”
王杨一惊,不相信地从未切的另一半西瓜中抠出一块尝了尝,满月复疑惑地道,“殿下,很……”
‘啪’的一声突兀地响彻殿内。
“你干嘛打我!”王杨模着刺疼的后脑勺,因这掌脸上粘着的西瓜肉也掉了下来,他黑着脸喝到,“王槐,别以为你是殿下的人我就怕了你,我可也是殿下的人!”
王槐难掩嫌弃的斜了他眼,“打醒你的脑子。”真是蠢货,他们的殿下哪里嫌西瓜酸了,他那是心里酸着,正不爽着呢。王杨还敢这时顶撞过去,不是找死,“殿下说酸了那就是酸了,自己的本事差了就不要找借口,挑你的西瓜去。”
王杨后知后觉什么,偷偷瞄了眼自家主子周身愈加沉郁的气息,悻悻走回筐前。
王槐唇角悄然微扬,狗腿的上前两步,躬身笑道,“殿下,奴才看公主那的西瓜就甜,要不奴才去讨一个?”
“我怎么不知道公主那有西瓜?”王杨抬起脸来不解问道,“欣然公主这几天不是身子不适,吃不得凉物?”
说他蠢还真没冤枉他。王槐剜了他一眼,威胁道,“挑你的西瓜!再多嘴你就把这两筐西瓜都吃了!”
王杨急忙捂嘴,他心悸的瞧着满满两筐的西瓜心想这都装到他肚子里还不得撑死,不妥不妥。随即又想到,他怎么就这般轻易被王槐给唬住了,顿时气愤转脸,见其正和自家殿下说着什么,便识趣的闭了嘴。王槐惹惹还行,殿下那还是不要了吧。
“殿下,这会还早,奴才赶去落樱轩定不会打扰到公主。”王槐时不时抬起眼睫观察自家主子的表情,见其面色未变只是挑了挑眉,倒敛了些紧张,暗道赌对了。
离元澈头靠在软枕上,杏眸似无辜轻眨,微嘟着粉唇看向王槐,糯糯地道,“是哦,那日尝着清妍妹妹的西瓜,确实很甜,不知她还有没有。”他说罢微眯着杏眸,脑海又一次窜过那张被汁水染红的娇唇,眸中异光一闪而逝。
王槐额头冒汗,殿下这副表情也只那清妍公主敢说上一声可爱,还唤其一声小白兔。他道,“肯定有,要不,奴才这就去?”
离元澈蹙着眉似是思索了会,才道,“那你去吧,本太子在这等着。”
“是。”王槐转身后朝着目瞠口呆的王杨得意的笑了笑,施施离去。
王杨瞪大了眼,终于有所领悟,感情是这么回事:西瓜不是西瓜,人必须得是那个人……
落樱轩。
夏清妍正拨弄着装着冰块的器皿,纯金制的圆形小槽内作安放冰块之用,其后有着三叶金扇正不停扇动着将冷气扇至殿中。她忍不住啧啧惊叹,这到底是用了什么原理让扇子不停转动?古人还真是聪明。
妙玉踏进殿中时,发现夏清妍从晚膳后就一直盯着那清凉瓮研究,细眉紧紧拧起,如果她没猜错,这东西是帝王寝殿中才有,都放至公主这了,想来那人是夜夜歇在这了。
夏清妍睡前习惯遗退所有宫奴,就算是她也不例外。自从那日那在银杏树后闻得帝王与公主之间的情愫,便多了个心眼。她曾在夜间出恭时惊现有黑影从窗口窜入公主寝殿,她当时吓得手脚瘫软,一时倒忘了要大喊,而当她试图靠近时却隐隐闻得殿中男女交谈之声,那道男声虽极少听见,她却意外的记得极清,是帝王。
她在角落守了整晚,待着腿脚发麻,几近五更天才发现帝王离去,她大惊失色,至此她夜夜守在窗柩不远处,所幸两人除了交谈并未做出格之事,倒是唯一值得稍稍放点心了。
“公主。”妙玉轻轻唤道。
“嗯?”夏清妍头也未抬的应道,她道,“妙玉,没事就早些睡吧,这里不用你侍候了,我等会就睡。”而且夏允翊差不多也该来了。
妙玉心中一痛,面上却如常微笑,脆声道,“公主,离太子拖奴才来问公主这可还有西瓜,他家太子殿下这会子正想尝呢。”
“宫中没有西瓜了?”用得着到她这要?夏清妍不禁拧了拧眉。
“那王槐说,离太子那日在亭中尝过公主这的西瓜,说送至他那的定是被挑了剩的,都没有公主这的甜,遂厚着脸皮来讨一个。”她捂嘴好笑道。
“那就给他一个吧。”夏清妍没有过多细想,不过一个西瓜而已。
“是,奴婢这就去。”妙玉福了福身,转身欲走。
“妙玉。”夏清妍唤住她。
“公主何事需吩咐?”
夏清妍抿着樱唇,静静审视了番妙玉,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感觉这几日的妙玉失了前些日子的跳月兑,安静多了,倒是让她有些不习惯。
她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没什么,见你眼下有青黑,定是没休息好,有什么事你吩咐下头的人做便好,便累着自己了。”
“谢公主关心,奴婢无事,不过是这些日子热得慌便未睡得太熟,倒让公主担心了,奴婢有罪。”妙玉低垂下脸来,急急解释。她担心被夏清妍看出什么,却又为夏清妍的体贴而心酸感动,然一想到夏清妍如今深陷囫囵,心中的决定愈发坚定。
“原来如此。”夏清妍恍然大悟,哈哈一笑,“这个容易,等会我叫人也给你送块冰,你房间里有了冰块就会凉上些许的。”
“不不不,冰块之物哪能给宫奴用。”她急急摇头,那可是帝王、宫妃皇嗣等才享受得到的。
“瞎紧张什么,不过是块冰,快些送西瓜去吧,送好了早点休息。”夏清妍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虽是皇室中人所用,但她不至于赐块冰的权力都没有。
“是……”
……
曲幽台内,离元澈边吃着西瓜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中的字条,末了挑眉道,“拿去瞧瞧,赶紧安排下。”
王槐接过字条,王杨随即凑上前来,两人快速扫了眼上面的内容脸色各不一样。
王槐:“殿下,这宫女能相信吗?”
王杨:“这宫女胆子真大,居然敢迷昏她主子让我们带出宫。”
王槐无语,连眼角余光都不想瞥到王杨。
“为什么不信?”离元澈仰起脸,学着夏清妍那日的吃法,将一整片西瓜尽数塞进嘴里。
王槐嘴一抽,做奴才不容易,做他们家殿下的奴才更不容易。首先,得会揣摩,揣对了尚可提前做好准备,揣得错了,少不得被罚一场,这太明显了吧对主子不敬,得是模模糊糊,似懂非懂。就像刚才,他家主子明明好奇那妙玉的宫女所谓帮衬手法,却又不将话挑明了,只道是西瓜味差了。这送进宫来的西瓜能差到哪去?公主那的西瓜是西瓜?这到了殿下这就不是西瓜了?
再看王杨,他有时真羡慕他,瞧瞧,他和他看问题就不在一个层次,他实在想不通殿下怎会留王杨在身边如此久,不过王杨直到现在也没被发落,这何尝不是一种运气?
他略有担忧的道,“奴才倒认为王杨说得有几分道理,这妙玉连自己的主子都可以背叛,何以不会陷害殿下?殿下如今身在夏国,如若冒然做出什么让夏皇揪住辫子,不是凭添麻烦?”
王杨认同的点头。
离元澈将侍女再度端来的玉碟推开,模了模肚子表示吃不下了,他朝王槐悠然笑问,“你说清妍妹妹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王槐扯了扯嘴角,“奴才不知。”对于自家主子一瞬将严肃的气氛打破有些颇为无奈。
“殿下如此优秀,没道理清妍公主不选殿下呀。”王杨兀自疑惑起来。
离元澈、王槐两人直接无视了他。
“清妍妹妹确有心上人,不过显然这人并不怎样,不然也不会连一个宫女都看不上,不惜对自己的主子下药迷昏,好让她随本太子回国。”离元澈眯着眸子,想他那日根本就不指望从妙玉嘴中问出什么,那宫女摆明就是个衷心的,尽管衷心用错了地方。
王槐点头,“那倒是,嫁了殿下怎么也是太子妃,未来离国的皇后,任谁都会如此选择,这宫女这般做法也能理解。”他顿了顿,又道,“也许不用那妙玉如此,夏皇便会赐婚也说不定。”
“这可就说不准了。”离元澈冷冷一笑,夏允翊从头至尾就没对那五十年和平或是他带来的二皇妹有半丝兴趣,如果说故意如此那也太过了。
王槐不语,前几日的洗尘宴那夏皇可没答应,虽是借着酒意退席,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没联姻的心思,否则不会连应付的话都没有,他提议,“那奴才现在就去准备?”
“若是明晚无碍,记得最后做干净点,别给本太子惹什么麻烦。”
离元澈幽幽瞥来一眼,惊得王槐后背的被寒毛根根束起,心想那妙玉也真是可怜,不过想想也是她活该。他恭声回答,“是,奴才明白。”
“那下去吧。”
王槐犹豫着没有走,黜着眉宇欲说不说的模样让离元澈当下皱眉,“还有事?”
王槐面色纠结而复杂,他想了想终是没忍住,“殿下,仅凭黑奴一句话您便将夏国公主带走,如若她不是那个人,您难不成就不娶了,这对她……”多不公平。夏清妍在王槐的印象中其实还是满不错的,只不过,他弄不准他家殿下到底是出于喜欢之心,还是出于其他,如若是后者……
离元澈嗤笑,“冲着她是夏国的长公主,你认为本太子能将她怎样?”一说完离元澈心里憋着一口气,居然被自己的属下如此质问,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如今的问题不是他娶不娶,而是人家肯不肯嫁。
“奴才下去准备了,奴才告退。”王槐赶在离元澈发作前拎着似懂非懂的王杨一溜烟的离去。
离元澈挥了挥手,将殿中的宫奴全部遣退,忽然就忆起与夏清妍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彼此他正遭遇追杀,因着和使臣队伍分开,身边仅跟着王槐、王杨,他并没有暴露提前到来夏,遂遇到刺杀他没有硬碰,而是选择躲避暗中调查,这也是为何他的脸会被化妆的缘故。
当他躲至暗巷避过危险正要出去时,夏清妍扯着侍女两人身着男装闯了进来,阻止他出来的脚步并不是因为她俩,而是尾随她俩而来的三名暗卫。他当时以为刺杀者再度返回,却未感觉到任何杀气,遂他突生了看戏的心,只因为他听到了‘公主’二字。
既有暗卫出没,就必会知他存在。而他出不出来都免不了被查上一番,而那些隐蔽气息极佳的人显然是皇家暗卫,兴许等不到晚上,他的身份便会被人查出,索性他就光明正大的出现了,为了更好的接近夏清妍,他更是不惜自伤筋骨,隐瞒真性情。
虽被某些人知晓行踪失了先机,但因此识得夏清妍却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承认初见她时便对她极有好感,率直个性的人儿是他这种在皇宫浸染多年最为羡慕的,几番接触下来,发现娶了她做自己的太子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那黑奴所言……
……
帝王生辰宴,休朝一日。
似乎为着这大好的日子,酷夏时分竟难得的迎来些许清凉,微风不再热气腾腾的,日光亦不再炙热毒辣,皇宫内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宫人有条不紊地穿梭于各地准备着帝王夜间的生辰宴会。如今实力当得三国之首的夏国,因着帝王二十生辰,不仅是离国、萧国,周边各数小国亦有使臣来贺。今日的皇宫内到处洋溢出喜庆。
皇宫的忙碌并没有影响至落樱轩,宫人们放轻脚步有意避过寝殿,生怕扰着殿内安睡着的公主殿下。
阳光穿过格纹窗柩,卸下刺目日光,剩一层如纱铺洒殿内,还有一束直直打在殿内那极其惹眼的粉色圆型床上,层层轻纱如一朵倒垂的粉色花儿般垂落而下,香风轻抚,丝丝飘逸,美得梦幻,亦美得让人不忍打扰。
殿内安静异常,一声嘤咛从锦被中发出。层层纱帘后,一张薄薄的锦被上印着只超大的粉色猫形物,一男一女正相拥而眠,画面温馨而美好。
夏清妍欲缓缓扯下蒙着眼睛的锦被,然锦被仍是覆了她眼,她再拉扯,然那被子好似故意气她,一扯开它又‘滑’了上来。夏清妍刚因睡饱而生出的满足瞬间被惊的头脑清明,蓦然起身,环顾一圈无人的殿内,这才松了口气,嘴角抽搐的看着某男人,“你怎么还在?”她眯着眼睛看了眼外头的日光,撑着手肘欲起床,然腰间一个大力,她再次跌落圆床。
看着男人坏笑俊美的面庞,夏清妍想火,然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无力,只无奈道,“你这么快就下朝了?”
夏允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揽着少女的腰,面目柔和,唇角含笑,因侧躺着,那微敞的衣襟露出一大片象牙白的肌肤,阳光照射而来,似泛着如玉般的白光,恨不得让人上前模上一模,好应证手感是否同样极佳,他这副样貌真真性感的一塌糊涂,由其嗓音带着刚醒的嘶哑,撩人心弦,他道,“今日我生辰,不用早朝,遂特意陪你睡个懒觉。”
夏清妍小心脏怦怦直跳,俏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鼻头一热,顿时有什么滑过侧脸,滴落至铁被,晕染成一朵艳色红梅。
“我…我最近血气有点旺。”她手背一抹,顿时一条血红的长线横过她半边脸颊,姿势从侧躺改为平仰。丫的,一大清早的,不带这样色诱的哇。
少女心虚的解释换来男人声声轻笑,似从胸腔中发出,透过鼻子,清悦动听,那凝视着她的眸光如春水将她暖暖包裹,只觉着溺毙在那其间也无所谓了。今日清晨的夏允翊,真真让她着迷心动啊,夏清妍如此想着。
男人轻唤,“皇妹……”
夏清妍抿了抿唇,眸光乱闪,她极想移开目光,却发现好难做到,那纠结的面色,配着半边带血线的脸颊,让夏允翊眉目里皆是化不开的浓浓笑意。她咽了口口水,对她展露祝福的笑容,“生日快乐,夏允翊。”
“嗯。”尽管是没听到过的生辰祝福,但只要是她给的,他便欣喜。从未觉得过生辰是如此美好,美好的哪怕将一生所有时光用在与她相拥赖床,陪她轻笑聊天,他也是极愿意的。
这一刻,他竟生出一种不要繁华,不愿喧嚣,只愿时光荏苒,她伴他身侧,相守至终老。
他宠溺轻笑,用自己的袖口,轻柔地,缓慢地擦拭着她被血渍染到的脸颊,一下又一下……
……
夜幕渐落,皇宫逐渐热闹起来。
还未开宴,朝臣与家眷们相游于御花园中。能够来皇宫参加帝王的生辰宴,都是上了品级的大臣,其妻亦是朝延命妇。那些熟识的朝臣、子女相聚在一起,或娇羞细语,或高谈阔论,或谨言慎行。也有那地位相对低微的京中臣子们,壮着胆子主动接近上级,亦不乏群聚成团凑凑热闹的。
白思颖今日特地精心打扮了番,在一众京都贵女鲜艳夺目的扮相中她的清新着装倒如一抹盛夏青绿,加之那温婉得体的性子,嘴角含着的似水柔和的笑意,顿时吸去了许多京都公子的眼球。
而那众多贵女鄙夷不屑的目光白夫人直接当成了嫉妒艳羡了,她很满意自家这第一才女的女儿带来的集体效应,以思颖的才华和美貌,就算只是京都知府的身份亦不缺嫁个好家世的男儿,这不,今晚帝王的生辰宴便是个好机会。
她拍了拍白思颖的手,温和笑道,“思颖,娘去齐夫人打个招呼,你去找雅茹玩吧。”顿了顿,她又道,“那陈公子……也莫把关系弄僵了,多一个选择总是好的。”
见白夫人离去,白思颖嘴角的笑意再也难以维持下去,她忍受着周遭明显的窃窃私语和异样刺目的眼光,莲花步略显急切,往刚刚看到的齐雅茹而去。
白思颖微垂的眼睫下眸中尽是怨毒,若不是夏清妍,她怎会落得如此尴尬境地,街中店面不敢去,如今到了这宫中又受尽白眼,若不是为着见那位大人一面,她真不想踏进此处,好给夏清妍奚落自己的机会。
她紧握秀拳,她不能因着如此就落荒而逃,只怕夏清妍会变本加厉的嘲笑自己。她眸光坚定,等着,只要那位大人接受了她,她夏清妍再受宠也只是个公主,又岂能奈何得了她?
还未走近齐雅茹,她便友好的对其笑了笑。然只她心中知道她对齐雅茹亦是怨恨着嫉妒着!想她白思颖要才有才,要美貌不缺,却因身份低微鲜少有与她亲密的贵女,齐雅茹却不同,她贵为候府嫡女,这京中大多是朝臣贵胄,她齐雅茹不为她介绍认识下贵女也罢,那日在巷中居然那般嘲讽自己,这群高高在上的贵女哪个不是占着自己的身份,如若没有了身份的陪衬,她们还能如此鼻孔瞧人?包括齐雅茹,她们如何能比得上自己?
可是今晚,她不能落单,只愿齐雅茹别故意忽略她,到时那位大人有所误会就得不偿失了,忍一时之气便好。过了今晚,兴许全京都的贵女都会羡慕她得了当朝丞相的青睐,到那时,还有谁敢瞧不起她?
待到走近,白思颖已经全然收拾好了内心的一切情绪,包括面上看不出半分异常,她一上得前来便亲密的握住齐雅茹的素手,嗔怪道,“茹儿妹妹,我找你可找得苦。”
“你来了啊。”齐雅茹可没那般多的花花肠子,此刻她正忙着呢,“真是的,柏源哥哥怎么还未出现?”
她和齐雅茹一接近,周遭议论声便小了些许,白思颖身份忽略不计,然齐雅茹却不同,由其是忠永候因功负伤赈灾回来,保不准帝王心情一好就大加犒赏或是升个官什么的,那齐雅茹的身份便水涨床高了,与她交好的白思颖还是能不得罪便不得罪的好。
周围的情况白思颖又怎会没察觉?她顺着齐雅茹犹带抱怨的话掩嘴轻笑,“茹儿妹妹真是心急,放心吧,茹儿妹妹的未婚夫婿是跑不掉的。”
“我倒不是怕他人跑,我是怕他的心跑了。”齐雅茹却道。
白思颖一愣,须臾,一阵喧闹夹杂着女子轻呼声,便闻得:
“瞧,羽相大人来了,羽相大人真是风姿卓越,妖冶绝伦……”
“陆尚书刚强硬朗,看起来也极为有安全感呢……”
“一刚一柔,皇上身边的文臣武将非他两人莫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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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到宴会了~抹一把辛酸泪~急赶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