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折腾了一夜,据说刺客将方青眉掳走了,这让皇甫将军非常恼火,下令封锁全城搜捕刺客和方青眉的下落。
堇色偷偷塞给方青燃一张信笺。
展开,却是几个清遒小字:城南树林不见不散
方青燃握住信笺的手微微用力,略一思忖,打发了众人,来到后院高墙,四下张望了下,便越过墙头消失了踪影。
她没有注意到,一棵大树后是一双带着探究的星眸。
城南的一片树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如同打碎的金子般洒落下来,在飒飒的风声中跳跃着。
方青燃走进树林,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听到她的脚步声,那人转过脸,多日的痛悔折磨让他的形容憔悴,只是痴痴地看着,是欢喜,是怅痛,还有怨怼……
“燃儿!”他低低地喊。
“燃儿?“好久了,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冰冷的胸臆里翻涌上酸苦,方青燃强自压抑住心神,保持着沉默。
韩烁大踏步地走过来,目光贪恋地在她的脸上流连。“燃儿,……我一直要来找你,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可是,将军府的把守太严了,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好不容易进去,却差点被……”
方青燃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那天夜里,将军府里出现的刺客应该是他,而方青眉认出了他,便追着他离开了。
她淡淡地,“她呢?”
韩烁微楞了下,道:“我没有想到会遇到她,燃儿,”他握住她的手,“我的心里只有你,你误会了我们。”犹豫了下,揽她入怀,“燃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方青燃没有挣扎,安静地偎在他的怀里,鼻息间是他身上薄薄的青草香味,温暖的怀抱,一下子勾起了昔日的回忆,
他喃喃着,“我们走!离开这儿……我知道你是梨花公子,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只要你喜欢,你去哪,我就去哪!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方青燃微微张嘴,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头脑一阵空白。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是的,梨花公子,这几年来神出鬼没,行为乖张,手段残忍的梨花公子。没有标准的善恶,只是凭自己的喜恶。
而原来他可以接受这样的自己!
韩烁见她没有拒绝,心里欢喜,以为她为自己所动,握紧了她的手。
然而一声怯生生的“烁哥哥,姐姐!”惊醒了两人的梦。
回转身,只见方青眉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发髻微乱,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摇摇欲坠。
她忍着泪,道:“你们不可以的!姐姐,你忘了,你已经嫁人了!”
一语中的,惊醒了梦中人,方青燃神智清明起来。是的,她已经嫁为人妇,已经没有了退路。
似乎又看到那漫天的梨花,漫天的鲜血。那蓬乱的头发在她的面前摇晃,嘴唇一张一合,声音里带着恶毒,还有丝怜悯,“……方青燃,你身上流着的是密族人的血,那是不同于常人的,要么你就如你的母亲将一生都托付给一个男人,无论他是否值得,默默地湮灭于人世。要么成魔!……”白生生的牙在她眼前晃动,“……你心里的怨怒太重,魔入心底,只要封印解开,万丈红尘再无你立足之地!……”
她闭眼,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松手,将他推开。
“燃儿!”韩烁心惊地喊,试图来握她的手。
方青燃让开,红唇微启,冷冷的声音如同她的动作一样冰冷决裂,“她说的对,韩烁,从我离开方家嫁为人妇,从此与方家再无半点关系,与你,也是无关!”
“燃儿!”韩烁痛不能抑,而心一点一点地下沉,变凉。
方青燃再也没有回头,她出了树林,抬眼,却看到那个面具人,微微眯着眼,倚着树干,嘴角是玩味的笑容。
他道:“你这般不守妇道,皇甫长轩怎能容你?”
方青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人不以为意,悠悠然地眺望着远方,道:“方青燃,你执意嫁入将军府,难道真的是为了当年的媒妁之言?将军府到底有你需要的什么?”
方青燃嘲讽地,“那么,你又是谁?三番两次陷我于凶险,为了将军府的什么?”
那人笑了,道:“你想知道我的真面目么?我曾经发过誓,若是我愿意为一个女人揭开面具,这个女人便要成为我的女人。”
方青燃撇开眼。
那人轻笑了声,缓缓地道:“我想知道将军府里到底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比如那看似废弃却暗藏机关的书房,比如,皇甫家的两位公子和那位小姐却并不是将军所出……”
方青燃饶是冷静也不禁被他最后一句话震住了,瞪着他,“你,说什么?”
那人眸光灼灼,一字一顿地道:“我对将军府所有人都充满了好奇,包括你!方青燃,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方青燃冷笑,道:“阁下的手段和能力非我能比,青燃不过是深闺中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可以和阁下做交易?”
那人道:“方青燃,养于深闺的女人如何有你这般的气势?”他贴近她,“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你,做我的女人可好?”他说这句话时,眸子紧紧地盯住她的眼睛,认真执着,那一汪深情如同春寒料峭中的一泓春水,清而透。
方青燃愣了片刻,清冷薄凉,说:“荣幸之极!”
那人不死心,“你以为皇甫长轩还能接受你吗?三番两次地与别的男人单独相处?谁能说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竟然调皮地眨眨眼,让她有点恍惚,似乎在这个人的身上有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盯着他的眼睛,蓝光潋滟,说不尽的暧昧诡异。吸了口气,然后径直离开。
那人瞧着她的背影,叹气,“真是个冷漠的女人呢!不过,”他微微一笑,自信傲然,“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