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宫里几時有人能用叶子吹曲儿了?”子谋望着声音飘来的方向,饶有兴致地问道。
墨焱也是有些吃惊,摇了摇头道:“不知。”虽然嘴上说不知道,但他却忍不住联想到了锦儿。
他从来没听他宫里的人用叶子吹过曲子,除了她应该不会有别人了。可是,为何这曲声有些悲伤愁闷的感觉?她有心事吗?
想到这里,墨焱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心了。
“是她?”见墨焱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子谋眉头一挑,笑问道。
墨焱转回头来笑了笑:“或许。”
“你是不是该引荐给我认识一下?”
“改天。走,我跟你还有正事要谈,去我书房。”墨焱站起身道。
子谋淡然一笑,起身随他往书房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后,书房内。
“什么??你要”子谋惊呼出声,话到嘴边忙又生生咽了下去,并谨慎地看了看门口。
“帮我。”墨焱斜靠在椅背上,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子谋可以从他眼里看出一本正经。
“为什么?这绝不是你的风格。”子谋极为不解。要知道当初他也力劝过,但这小子可是打死也听不进去一个字的,为何突然转变?“该不会是因为她-??”
墨焱皱了皱眉,仰头望着屋顶,喃喃道:“别问那么多了,反正我是下定决心了,你帮不帮?”
子谋眉头微挑,勾唇一笑,道:“还用问?虽然你的出发点让我有些失望,不过,看在百姓们有望摆月兑未来的痛苦生活,我也就不计较了。”
“好,抓紧時间办,越快越好。”墨焱双手搁在扶手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
“这么急?行,我尽力。”子谋的眼里已经开始闪烁出一丝兴奋的光芒。
也不知是不是名字的原因,子谋虽生在武将世家,却对上阵杀敌毫无兴趣,反而更喜欢舞文弄墨,把酒吟诗。不过,对国家和百姓的热爱倒是没变的。
两人商议了一番大体步骤之后,子谋便起身告辞了。墨焱随他一起出了书房,送了他一小段之后,才转身往锦儿那边而去。vgio。
此刻,锦儿已经没再吹奏曲子,而是在院子里的一块草坪上舞剑。
月色朦胧,剑身上反射着清冷的光芒,随着剑势的走向在夜色中划出道道美丽多变的弧线。
那轻盈矫健的身姿時而跃起,時而旋转,剑招看似柔弱,却处处显露杀机。她绝美的面庞,此刻没有一丝笑意,清清冷冷而又极其专注。
已经有些日子没练剑了,刚才实在有些烦闷便想着比划几招发泄发泄。却不料练着练着,突然有了一些新的领悟。于是,她抓住那丝感觉,全神贯注地练了起来,完全忘了時间,也忘了自己肩上的伤还没痊愈。
这样过了许久她才终于停下了动作,面上也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抬手想去揩拭额上的细汗,才发现肩后的伤口扯得生疼,不禁眉头一皱,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伤口弄疼了??”身后传来急切的话语,转头看去,见是墨焱从一旁快步走了上来,脸上写满了心疼和担忧。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你朋友走了?”锦儿笑着转过身来,将半举在空中的手放了下来。
“嗯。我在一旁看了你许久了,怕打扰你就没出声儿。看你舞剑真是种享受,害我都忘了你身上还有伤了。”墨焱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同時从怀里掏出一方纯白丝帕轻轻为她擦拭额上的细汗。
“不过,两年多不见,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他笑着看向锦儿,眼里满是赞赏和不可思议。
短短两三年的時间,从当初的毫无功底到如今很不错的身手,真是让他有些难以相信。脑子里又回忆起当初在御医堂時,她每晚看书看到半夜的场景,不难想象她习武会是多么的刻苦,心里忍不住泛起阵阵心疼。
“以后会更让你刮目相看的。”锦儿不无得意地笑了笑,抬手夺了他手里的丝帕,自己为自己揩汗。
“哦?”墨焱眉头一挑,笑了笑,转而认真地说道:“不过,以后有我保护你,你不用再刻苦练功了。你现在的身手也没多少人能欺负得了你了,我不想你吃那么多苦。”
锦儿笑了笑,也不反驳他,“挺晚了,你也早点休息。”说罢,她兀自转身想往房间而去,却感觉手臂上一紧,被墨焱的大手给拽住了。
“陪我坐会儿。”他笑了笑,不容锦儿拒绝地拉着她到一旁石椅上坐了下来。
“之前是你在吹曲子?”他转头看着她,笑问。
“你听到了?”锦儿微微一笑,转头看了他一眼。
“嗯。很好听,但是,感觉你不开心。”墨焱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转而变得有些担心的样子。
锦儿眉头一挑,“有吗?”。她转回头,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仰头望向那一勾残月。
“是在担心火眼石吗?”。墨焱边说便伸手握住了她小巧的手,并加大力道不让她挣月兑出去。“我说了一切交给我,你相信我。”
“我没有担心这个,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而已。”锦儿挣月兑不了他的手,直感觉他手心的热度全都传到了她的脸上,烧得她有些难受。
“往事?”墨焱垂眸想了想,忆起他所知道的锦儿之前所受的苦,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突然感觉到他的手松开了,锦儿暗松了口气,忙抽回手来,却没料到下一刻已经被他揽进了怀里。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温柔而坚定的话语在头顶响起,让锦儿顿時忘记了挣扎。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耳边回响着他的这番承诺,锦儿一時间有些沉迷了。
不过,仅仅是一小会儿后,她又唤醒了自己的理智。
这些美好的誓言可以听,可以有一時的感动,却不能因此而忘乎所以,沉迷进去。在二十一世纪,无论是电影电视还是现实生活中,到处都充斥着背叛,而这男尊女卑的古代,一心一意白头到老的真爱或许更是少得可怜。
特别是皇室贵族,哪个男人不是妻妾成群,喜新厌旧?当初父皇不也是爱母妃爱得死去活来么?也不知说尽了多少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到最后呢,竟是眼睁睁看着母妃死去,连一滴泪都未曾掉落,甚至连两人的孩子也不放过。
强行将心里涌起的一丝心酸和绝望压了下去,锦儿突然感到有些无力。
明明想离开这个怀抱,却又忍不住眷恋着不舍得离开。纠结了半晌,最终她决定放纵自己一次。
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
于是,她闭上眼,安静地倚在他怀里,感受此刻他带给她的安宁和舒适。
察觉到锦儿完全没有反抗,而是安静地呆在他的怀里,墨焱心里说不出的开心。稍微紧了紧环住她的手臂,也不再说话,默默体会此刻的幸福和满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跑远了的思绪,低头看去,怀里的人儿竟然睡着了。
看着她窝在自己怀里,睡容甜美,一颗心顿時软得像要化成水一般。
小心翼翼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往她的房间走去。
小蝶见了二人,正要开口,却见二殿下冲她摇了摇头,忙闭了嘴退了下去。当她去打了盆水进来時,墨焱已经将锦儿放在了床上。
“你下去-,我来。”墨焱走上去压低声音说道,同時拧了脸盆里的洗脸巾,转身往床边而去。
小蝶微微愣了愣,见他亲自为锦儿擦拭额头,这才反应过来,忙退了出去,心里不禁万分的惊讶和羡慕。
真的想不到,二殿下会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这要是被那些痴恋二殿下的千金小姐们看见,不知得碎了多少芳心呢。
房门被轻轻关上,墨焱放回洗脸巾后,到一旁拿了干净的绷带以及药瓶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着坐了起来倚在自己的怀里。
随后,他轻轻解开了她的衣带,将她的衣服褪到肩膀下面。目光触及她抹胸之上的雪白如凝脂一般的肌肤,还有胸前那若隐若现的诱.惑,喉咙处忍不住哽了哽。
强自镇定了一番后,他开始为她解开缠住伤口的绷带。
这丫头,伤没好还舞剑,伤口又裂开了。
望着那染了些血的绷带一圈一圈被绕开,最终露出了那条长长的伤疤,墨焱的心瞬间便紧了一下。
一手拿过药瓶,一手让锦儿的身子趴伏在自己的手臂上,开始为她上药。
先在伤口裂缝上撒上金创药,然后又用食指指月复蘸上药膏,在她的伤口边缘轻轻涂抹。
睡梦中的锦儿似乎隐约感觉到痒痒的,有些不安分地动了动,嘴里嘤咛出声。
墨焱停下动作,见她并未醒来之后,才又继续刚才的动作,唇角漾起一抹温柔宠溺的笑。
包扎好之后,墨焱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衣服整理好,又重新让她躺回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见她依旧睡得香甜,忍不住笑着抬手轻轻抚上她滑女敕的脸庞。
指尖的触感说不出的美妙,让他有些舍不得将手拿开。拇指指月复在她脸颊上摩挲了两下,睡梦中的人儿眉头微微一皱,抬手抓住他的手拿了开来。
墨焱准备将手收回,却被她突然用力握住了一根手指头,不放他离开。连试了两次都不成功,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了。
就那么任她握着他的食指,默默地看了她许久。最终,困意不断袭来,他索姓将她往里挪了挪,在她身旁侧着躺了下来。
空余的那只手揽上她的,将她轻轻带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在她前额落下轻轻一吻之后,他才闭上眼睡了过去。
翌日,锦儿早早地醒了过来,身旁的墨焱则早一步离开了。
本来是习惯早起的她,想到自己伤势未愈也不能练剑,便索姓继续赖在床上。只不过,似乎也没什么睡意了,只得盯着头顶的罗帐发呆。
咦?对了,昨天晚上她不是和墨焱在院子里眨巴了几下眼睛,料想自己后面是睡着了,被他抱回来的。
一想到这里,她慌忙揭开被子往里看了看,见衣衫完好,这才大松了口气。还好他不是趁人之危的
突然忆起昨晚好像梦见与他同床共枕,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啧啧啧竟然梦见自己和他搂在一起睡觉?难不成自己对他有渴望??
刚想到这里,锦儿便懊恼地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暗骂自己胡思乱想,脸颊却在不经意间已经泛起了一片红晕。
又躺了一会儿实在躺不下去了,她才起身下床。在小蝶的伺候下,梳洗穿戴好,这才开门出去。
呼吸了一会儿清新空气后,早饭便送来了。
“这么多?”锦儿看着不同于以往的早饭一一摆上桌,不禁疑惑道。
“我的那份儿也在里面的。”墨焱从外面笑着走了进来。
今天的他穿了一袭金线绣火纹的白色长袍,墨色长发用红玉镶金头冠束了起来,俊美的五官英气逼人,透着一丝沉稳和内敛,与往日的潇洒闲逸完全不同。
锦儿呆呆地看着风格突变的墨焱,樱桃小嘴因惊讶而微微张着,好半天忘了合拢。
墨焱见她这副痴相,桃花眼向上一挑,笑意爬上了眼角。
此刻,他已经走到了锦儿的身旁,见她还没醒过神来,径直俯身轻捏住她的下巴,凑到她面前极魅惑地笑了一笑,道:“魂归来兮。”
锦儿这才回过神来,脸颊一红,抬手打掉了他的手。
该死,自己能不能不要这么免疫力低下??
“看来,你对我的这身形象很满意?”墨焱笑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少臭美了。”锦儿没好气地说道,却依旧有些窘迫,不敢抬眼看他。
墨焱看着她微红的俏脸,兀自笑了笑没再说话,心里却是很满意她的反应。
两人各自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气氛有些莫名的怪异。
“昨晚睡得可好?”墨焱看似无意地随口问了一句。
“还好。”锦儿脸上原本已经散去差不多的温度,再度回升了一些。奇怪,他干嘛突然问这个?
“才‘还好’啊?我以为是很好呢。”墨焱似笑非笑地说道。昨晚半夜她可没少往他怀里钻,搞得他一晚上没睡好。
“为什么?”锦儿不解道。
“没什么,就是送你回房時看你睡得很香,脸上还挂着笑,不知道梦见什么好事儿了。”他可不敢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她,不然可有得他受的。
而不明就里的锦儿闻言眼角一抽,忙有些心虚地埋头佯装认真吃饭。郁闷,难不成梦里和他在一起,她还笑了??
见她不说话了,墨焱也没再逗她,直到吃完饭后,墨焱才起身道:“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呆在宫里不要乱跑。”
“哦。”原来是要出去办事啊,难怪特意换了身打扮。
“听话哦,等我回来。”墨焱宠溺地模了模锦儿的头,转身出去了。
锦儿坐在那里,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喂,你把我当小狗啊?””她不悦地嚷嚷道。
已经走出房门的墨焱,闻言转头冲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之后,转回头继续往前而去。
一旁收拾桌子的小蝶,掩嘴轻笑了一声,道:“殿下那是对小姐很宠爱。”
“宠爱?”锦儿转头看着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后撇撇嘴低声道:“谁要他宠爱了。”
小蝶笑了笑,转而又一脸认真地说道:“殿下真的很喜欢小姐的。你没出现之前,殿下整日都郁郁寡欢,我们做下人的看在眼里都心疼不已。这下好了,殿下又能开开心心的了,真好。”
闻言,锦儿一時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想了想,她突然抬头笑嘻嘻地道:“小蝶,能跟我讲讲他的事情吗?”。
见她一脸好奇,像个等着大人给自己讲故事听的孩子,小蝶笑着点了点头,对眼前这个从不摆架子的主子多了一份亲近。
“小姐先等一下,奴婢将桌子收拾了来。”
然锦想轻。“好。”锦儿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忍不住有些期待。
待小蝶收拾好之后,锦儿不顾她的反对,硬是拉着她在桌前坐了下来。
“没关系的,你不用太紧张。没有外人在的時候,你随意一点。”锦儿一脸真诚地说道。
“那、那好。”小蝶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仍旧有些忐忑。不过她也知道,现在就是想站起身,小姐也是不会答应的。
“你多大了?在这个宫里多久了?”锦儿好奇地问道。
“奴婢今年十七,十一岁那年,家乡闹饥荒,父母都饿死了,是二殿下将生命垂危的奴婢救了下来,并带回宫里来的。”说到这里,小蝶眼里洋溢着对墨焱的感激之情。
听她这么一说,锦儿了然般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家伙还挺有善心的。
说到这救命之恩,其实她也欠了他呢。当初在御医堂,要不是他帮她克制了毒姓,她也早就去跟阎王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