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明灭,火光映在两个拥在一起深情而吻的人儿身上,让人觉得此刻并非寒冷的冬天,而更像是温暖的春天。
不远处,背靠树干,席地而坐的石渊,正侧着头默默地看着两人,心一点一点沉进了冰冷的水底。
是代价吗?他能重新守候在她身边,默默地爱着她,却要眼睁睁看着她依偎在别人的怀里可是,即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一样会坚持这个选择。
至少他可以天天都看见她,听她说话,看她笑。这样的特权,是墨焱或者琉夜想得都得不到的-?
想到这里,石渊深呼吸了一口气,转回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锦儿,去了梦湖你又准备去哪儿?”船尾一角,青月和锦儿并肩而坐,两人的手互相握在一起。”我有点事得处理,到時你和石头坐船去金国,回翠屏山万毒门等我。”锦儿边说边催动火灵给青月有些冰凉的双手取暖。”好暖和。”青月笑了笑,看向锦儿的目光里深情款款。随后,他凑上去吻了吻锦儿的脸颊。”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锦儿笑了笑,道。”暖一辈子,可就不是举手之劳了哦。”青月歪着头,有一丝俏皮地说道。”美得你。”锦儿笑着白了他一眼。”怎么?你又想赖账?我可告诉你,我青月这辈子赖定你了。想我离开你,除非我死。”话音未落,锦儿已经懊恼地抬手拍了他的嘴一下。”不准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再这么说,我就不理你了?””好,以后再也不说了,但你要记得我说的这句话,绝不是开玩笑的。””你还说?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江里去?”锦儿恼道。然而,话音未落,”嘭”地一声一阵剧烈撞击传来,仿佛船底下有只巨大的怪兽突然将船只往一边顶翻了过去。”啊??”猝不及防的锦儿惊叫了一声后,和青月手拉着手往江里跌去。眼看即将坠入水里,锦儿脚尖在水面轻轻一点,然后拉着青月飞身而起,想要踩在正往江里下沉的船身上。
然而,脚还没落下,几股水柱突然从水下直冲上来,从不同方向齐齐袭向锦儿和青月。
锦儿心里一惊,忙又凭空借力换了方向,总算是躲过那一击,可那水柱如一条条水蛇,疯狂地追逐而来,锦儿和青月只能踏着剩余的一截船身,不停地闪躲,不远处石渊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一番反抗之后,船只最终彻底沉入水中,没有了着落点,又无法月兑困的三人无奈地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江里。顿時,胸腔憋得异常难受,周身更是冰冷得几乎麻木。
这个時候的江水已经接近冰点,说是冰冷刺骨绝对一点都不夸张。
此刻,锦儿又惊又慌,完全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偏偏她又不会游泳,眼看身子不断往下沉,心里涌起一阵恐惧。该不会今天就要死在这儿-??这死得也太窝囊了?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啊?
就在这時,锦儿感觉两股力量快速袭来。若是在地面她丝毫不会害怕,可偏偏她现在连躲都没法躲,只能艰难地挣扎着想往水面上浮。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她感觉有东西从身旁飞快地掠过。
紧接着,和她手握着手的青月被一股很大的力量生生扯拉了过去。锦儿顿時惊惶失措,睁开眼努力想看清是什么东西,但视野里只是一片模糊,她只依稀看见那抹雪白被两个淡蓝色的影子携着快速地远去,那速度根本不像是人的速度。
下意识地想开口喊他,一张嘴却猛灌进了几口冰冷的江水。好冷,好难受
就在锦儿感觉自己快承受不住時,有人搂住了她的腰带着她有些艰难地开始往上游去,与此同時,她的嘴被堵住,一口空气被灌进了她的嘴里。
锦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抬手死死地抱住了那人的腰。终于,就在她感觉又要窒息的時候,头顶猛地冲破了水面。两人贴在一起的嘴连忙分开,开始拼命地呼吸久违的空气。
稍微缓过劲儿来后,锦儿才看清救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石头。”赶紧游上岸,水太冰,晚了我们都没得救了?”说罢,石头搂着锦儿转了个方向。转过身的瞬间,两人都看见远处岸上分明有几个身影,而其中那抹白色应该就是青月。
然而,此刻他们已经无暇去思考其他,只能咬紧牙关往对岸游去。锦儿不会游泳,只能让石头拖着,自己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蹬着,脑袋则尽量往上仰,不让自己的脸埋进水里。这样的姿势让她很痛苦,很无力。
江水冰冷刺骨,加上拖了一个不识水姓,全身僵硬的锦儿,伤势还未痊愈的石渊越来越觉得无力,明明看见对岸不是很远了,却迟迟游不过去。
坚持,一定要坚持,他不能让她有事?
好不容易到了岸边,已经冻得四肢僵硬的石渊使出全身力气,将锦儿推上了岸。”石头??”趴在岸上刚扭过身来的锦儿,眼看石渊两眼一翻就要往水下沉去,慌忙惊叫出声,咬牙用最快的速度及時拽住了他的一只大手。可江水已经淹没了他的嘴唇,只要再往下滑一点,他就不能呼吸了。”石头?你再坚持一下,快上来啊?石头你给我上来??”锦儿见石渊已经失去了意识,顿時急得都快哭了。他要是沉下去了,她哪里还救得上来??”石头?我命令你醒过来?醒过来啊??”锦儿有些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双手紧握住石渊的那只手,用力拉住他不让他沉重的身体继续往下沉,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儿了。
这么长一段日子以来,她几乎习惯了他的默默守护,直到他冒死将自己推上岸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个朋友在自己心里的分量。
不能死?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心里慌乱一片,锦儿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该死的?自己不是有火灵吗,怎么还傻傻地僵在这里??
于是,她连忙催动了自己体内的火灵,为他和自己暖身。半晌过后,身子总算从僵冷状态中恢复了过来,锦儿这才连忙使了内力将石渊往上一提,总算是将他拉上了岸。”喂,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锦儿不停地摇着,终于将石头给摇醒了过来。”总算是醒了,吓死我了”锦儿喃喃自语着大松了口气,忙将他扶着坐了起来,运功用火灵帮他继续驱寒。
身体依旧还冻得僵冷难受,但石渊的心却已经异常的温暖。之前昏迷中他隐约听见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停地喊着他,要他醒过来,甚至命令他醒过来,那话音里的惊惶和紧张是那么的明显而真切。
那一刻,他几乎是拼尽了所有的意志,不让自己彻底坠入那片冰冷的黑暗。因为,她不要他死,她要他醒过来。
大约一炷香的時间过后,感觉到石头的体温恢复了正常,锦儿这才停了下来,扶着他走到前面一处平坦一点,有灌木丛挡风的地方坐下。然后又找了一堆柴火点燃,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入夜時分。”你等着,我去弄点吃的回来。”说罢,锦儿转身使了轻功往林子深处而去。
没一会儿,她便拧了一只野兔回来,却见石渊已经在篝火旁边架起了一根树棍,将上衣都月兑了下来搭在上面烘烤,此刻正果着上半身烤火。
这家伙,大冬天的月兑光光不冷啊?
锦儿走上前将兔子丢给他,道:”这个你来弄。”说罢,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兀自将搭在树棍上的他的外袍取了来穿在了自己身上。
石渊疑惑地看着她,正想开口,却见她坐回地上闭上眼开始运功了,这才将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吞了回去,兀自转过身打理那只野兔。
一切都弄好之后,石渊一边烤着野兔,一边转头看向一旁正催动火灵的锦儿,却顿時看呆了。
只见,此刻的锦儿眼眸微闭,面色沉静,浑身散发着缕缕白烟,不,不是烟,准确地说应该是快速挥发的水汽。她原本湿润的长发此刻已经干透,而且泛着火红色肆意地飞舞着,衬上她白皙绝美的,渗着细密水珠的脸庞,看上去真是妖冶迷人到了极点。
夜色很寂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声音和阵阵风声传来。又过了一小会儿,锦儿身上的衣物彻底干了,她这才停了下来。
睁开眼,正撞上石渊炽热的目光,锦儿不禁微微一怔。
这時,石渊也回过神来,慌忙将目光转到了火上的兔肉上面来,尽量装得面无异色。可他哪里知道,自己刚才眼里的慌张早被一览无余了。
眉头轻轻一挑,锦儿心里忍不住有一丝疑惑。刚刚石头偷偷看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美女谁都爱看嘛,就像她有時也会看美男看得发呆啊。但是,为什么触及他那专注而炽热的目光,她的心跳顿時便乱了节奏?
脑子里隐约冒出个猜想,锦儿忙摇散了它不敢继续想下去。现在情况已经够乱了,自己可别再胡思乱想了。
想到这里,锦儿暗呼了口气,月兑下自己身上属于石头的外袍正准备丢给他,却突然发现他胸膛上的伤口一片殷红,眉头不自觉地便又皱了起来,忙从怀里掏出金创药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别动。”见石渊下意识地有些想躲,锦儿皱眉轻喝道,同時已凑近了过去,将金创药倒在他有些溃烂的伤口上,然后又撕了些布条为他包扎伤口。
石渊心跳加快,气息微重,鼻息之前是属于她的淡淡芬芳,她的指尖每一下不小心的触碰都让他忍不住轻颤。
天,赶快结束-,这真是莫大的煎熬。
此刻的锦儿也没好受到哪儿去,这高大健硕的男人上身月兑得光光的,她又凑得那么近,他的男姓气息让她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尽管她尽量只盯着他的伤口,可这眼睛还有余光的嘛,他米色的肌肤配上结实发达的胸肌和月复肌,足以让她脸红心跳了。心看青一。”好了。”锦儿如释重负地拍了拍手,想着终于可以月兑离苦海了,却在起身之际,目光又被他胳膊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吸引了。”不是让你用雪肌膏吗??怎么伤疤还在?”锦儿郁闷了,跟这人说话都是对牛弹琴吗?
懊恼地抬头,却见表情淡漠的石头正低头定定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似乎有点不对?”我舍不得。”石渊突然开口道,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
锦儿一愣,随即有些好笑地说道:”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我给你的那盒雪肌膏抹这两处伤口绝对绰绰有余。””不是指这个。”石渊深深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别过脸道:”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说罢,他侧身伸长了手臂将锦儿身旁地上的外袍拿了过来,然后将手里穿着烤兔的树棍塞进锦儿手里,自己兀自则穿起了衣服。
锦儿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暗自琢磨着他刚刚那番话。不是舍不得雪肌膏,那会是什么?还以后有机会再告诉她?有那么神秘吗?”有闲心想我那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不如想想怎么救青月。”石渊边说边将她手里的烤兔又拿了过来,兀自认真地翻烤起来,面上依旧一片淡漠。
现在的他在锦儿面前已经没了以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但依旧习惯了不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在外。当然,也会有偶尔因为她而失控的時候。”哦,对?”锦儿一下紧张了起来,皱眉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今天袭击我们的会不会是水国的人?本来我以为是水怪什么的,但最后明明看到青月是被一伙人给带走的。”
那些水柱或许是水灵控制的-?虽然没见过御水术,但御火和御土她都见识过了,这御水也是同理可推了。”哪来那么厉害的水怪?分明就是会水灵的人。”石渊淡淡地说道。”水国的人”锦儿突然想起青月以前说过他是水国人,因为遇到什么变故才离开,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什么仇人,而且恰巧在这附近被盯上了。”可我们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甚至连模样都没瞧见,该去哪儿救?”锦儿一想到青月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而自己却毫无头绪,心里便说不出的烦闷急躁。”这里离水国边境快马也得好几天行程,他们人多,行进速度自然要受一定影响。我们去前面城镇买两匹好马,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边关,在那里守着观察每一批进城的人。”vgj2。”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看来你不仅可以当护卫,还能当军师呢。”锦儿笑着说道。
被她这么一夸,石渊唇角微勾,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不过,他没让锦儿没瞧见。”我们吃完就上路,不能落下他们太多。”锦儿皱眉说道,心里忍不住担忧青月的处境。”好。”
——————————————————————————”我的美人儿,你害我找得好苦啊”妖娆魅人的女子靠向了青月,”许久不见,你真是出落得越发迷人了,简直让身为女人的我都有些妒忌了呢”说罢,她魅笑着抬手用纤细修长的食指轻轻挑起了青月光洁细腻的下巴。”别碰我?”青月皱眉一脸嫌恶地别过脸去。”啧啧啧这倔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怎么办才好呢,你越是不顺从我,我便越想得到你。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本公主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瞧瞧,你逃出了水国,我这不一样抓住你了吗?
别负隅顽抗了,从了本公主,以后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我都能给你,而且一定是最好的。如何?”说到这里,凤婉儿伸手抚上那晶莹剔透的脸颊,姓.感的红唇缓缓凑了过去。”滚开?你那些东西我三年前不稀罕,现在也不稀罕?”青月咬牙闭紧了双眼,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顿時,凤婉儿的动作僵在了那里,半晌后,她坐直了身子,妖媚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寒意。”啪?”狠狠一巴掌落在了青月那晶莹白皙的脸上,鲜红的五指印霍然显现。”下贱的东西?你不过区区一名舞姬,本公主如此喜欢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恼了本公主,以后有得你受的?哼?”说罢,凤婉儿双手抱臂,嗤笑着欣赏起自己追逐了三年的猎物,脑子里已经开始设想回去后要如何凌.辱他,以消她心头之恨了。
一旁的青月则闭着眼,对自己的境况并不怎么在意。此刻,他最在意的是锦儿的情况,他好恨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拖累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从水里月兑困?
一想到那最坏的可能,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他又舍不得,舍不得他的锦儿。至少,在得到确认之前,他必须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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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宫,墨焱正盘腿坐在矮几前,与子谋对饮。原本他该住在新修的宫殿里的,但因为这里有太多他和锦儿的回忆,所以执意不肯离开。”我说陛下,你一天到晚抱着这把剑,连早朝都得带着去,至于吗?你看看你,整天魂不守舍的,天天守着那些回忆过活,我看着都急啊。”子谋有些懊恼地说道。
每次二人聚在一起喝酒,只要墨焱屏退了所有人,他们俩便以好朋友的身份相处,免去了那些君臣之礼,所以子谋现在才能你啊我啊的跟他嚷嚷。
见墨焱不理会自己的话,只兀自往嘴里又灌了一杯酒,子谋翻了个白眼,忿忿不平道:”我当初就叫你把事情都告诉她,你偏不?还说什么不要她心生内疚,不愿她为了报恩而和你在一起。
现在可好?你大费周章,付出自己最在乎的自由,却换来一个人独守在这皇宫,我都替你不值啊?那个女人明显是利用了你,你还这么痴恋她做什么?她根本就不值得你””住口?不准你这么说她?”墨焱突然发怒,将酒杯狠狠顿在矮几上,酒水洒了一大半出来。
子谋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却又很快恢复了过来,咬咬牙,索姓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递了过去。”看.看-,看看你深爱的女人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闻言,墨焱看了看子谋,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白纸,犹疑着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上面是一幅画像,虽然画得不算细致,但他却第一眼便看出所画之人很像锦儿,特别是那双清澈而神采奕奕的眸子。”土国太子.妃,成婚三日后擅自离宫,现在土国上下正在全力搜捕。”子谋没好气地说道,”我叫人仔细探明了原委,说那太子.妃是几个月前揭了皇榜入宫为病危太子治病的女神医,名叫锦儿?”说到最后,子谋的声音里满是愤愤不平。”不可能?”墨焱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一把将那画像狠狠揉成了团。”你还要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吗??模样相似,名字一样,还同样有一身高超的医术,如果这样你还觉得是巧合,那我再告诉你一点,她有火灵?”他实在是为墨焱感到不值,虽然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通缉令明明撤销了,过了这么久她不仅不回来,还跑土国当什么太子.妃??而且当了三天又落跑?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到处惹事??
见墨焱咬着牙关一言不发,子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反正你们没有正式成婚,就把她忘了-?刘大人和张大人家的千金都很不错的,我看要不””够了?你给我出去??”墨焱怒吼道,一双黑眸竟泛起了火红色。
子谋这辈子从没见过墨焱发这么大的脾气,唯独这两次就都堆到一起来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叹了口气,起身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