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大吃一惊,抢前一步,伸手抱住他,贺纾已经陷入了昏厥。
赵羽将他放到沙发上,倒了半杯酒,给他灌了下去。
过了一会,贺纾在酒精的作用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赵羽紧紧握住他的手,“我把小林叫来看着孩子,然后送你到医院去。”
“不,不要上医院……”贺纾虚弱地制止了他。
“那怎么可以,你看来很严重。”
“我没事,老毛病了,吃过药就好。”
赵羽忽然想起上次在医院,贺纾也是这样发作过,“我明白了,又是胃病吧?”
贺纾点点头,“是的,我躺一下就好,不想上医院折腾……你扶我回房吧……”
赵羽只好将他抱起来,走进房间,将他轻轻放在床上,“药呢?”
贺纾无力地指了指桌面,又闭上了眼睛。
赵羽迅速找到桌面上唯一的药瓶,“是这个吗?”。
贺纾点点头,赵羽道出一片药,放进贺纾嘴里,又跑出去,倒了杯水进来。扶起贺纾,小心地给他喝了下去。
贺纾吃过药,又倒回床上,双目紧闭,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赵羽忧心忡忡地望着他,直到看见他的呼吸回复平稳,脸上也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不那么白得吓人。心里思忖着,改天一定要送贺纾到医院彻底检查一次,哪有人年纪轻轻就得了这么严重的胃病……
赵羽不敢离开,坐在床边守着贺纾。
贺纾似乎又在梦中,眉睫深蹙,不时轻声呢喃。赵羽俯细听,又听到他叫:“……羽……羽……”
赵羽握住他的手,“我在这,我就在你身边——”
“羽……不要离开我……”
赵羽忽然意识到,其实贺纾根本不在叫自己,他叫的是同名的另一个人,这个想法使自己一阵恐惧。
他捉住贺纾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试图传递一丝温暖。忽然,他被那手腕内侧什么东西锁住了目光——那是一道疤痕,已经日远年湮,却依旧清晰,在玉白的手腕上触目惊心——是利刃横割过手腕的伤痕。
那一瞬间,赵羽的心被猛刺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剧痛使他几乎窒息,用尽力气才吸进一口气,冰冷的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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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贺纾痛苦的不是噩梦,而是不堪回首的回忆。
噩梦无论多么可怕,终究会醒来,而回忆却纠缠一生……
一切,源于六年那个风雨飘摇的夜晚。
贺纾是一个孤儿,在香港的一家福利院度过了自己的童年。也许得益于一副清纯无双的好容貌,六岁那年,他被一对华人夫妇领养,带去了英国。养父母是都是法学院教授,对他很好。可是,在贺纾预科毕业那一年,养父母相继去世。他进入了诺丁山一家法学院学习法律,通过半工读完成学业。
那天晚上,他正从一家便利店结束了兼职工作,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忽然,一辆车疯了似的从盘山公路上冲下来,明显是失去了控制。车在他面前打了个弯,飞入了路傍边的湖泊。
车掠过眼前的那一瞬间,贺纾看到了那个青年男子。
救人要紧,贺纾立即跳下湖去,车已经沉到了湖底,贺纾屏住呼吸,游到水底,看到那男子被安全带绑住了,他帮他解开安全带,将他拉了出来,把他救到岸上。
那人昏迷不醒,贺纾按照仅存的常识给他做人工呼吸,让他吐出胃里的湖水。那人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瞳孔,深不见底,正直直地看着自己,那样凝神专注,还充满了莫名的惊喜。
那一刻,眼前的陌生人,让贺纾觉得,隔着漫长的时光,自己早已认识他……
然后,他糊里糊涂地被那人带到那一座林间别墅。在那人的卧室里,他看到了那一幅古画。
古画里的人,白衣翩然,清雅如月,回眸一笑间,不染一丝尘世的涟漪……
一模一样的容貌,恍然之间,自己便入了画,成了那画中人。
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形容当时见到画中人的那种震惊、惶恐、痛苦,各种支离破碎的残影一下子全涌到了脑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