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像巨大的海啸,排山倒海地向他压来……
六年前,那个激情迷乱的夜晚,他无法忍受自己在一个男人身下承欢的事实,只感到恐惧、羞耻。他却没有办法恨赵羽,相反,他迷恋这种炙热的情爱,极致的缠绵,那云端漂浮的快意刻骨铭心……为此,他只有更加厌恨恨自己。
那时候,他只想希望把这个人、连同他留给自己的耻辱在记忆力连根拔去。他只能从他身边逃开,远远地逃离。
慢慢地,两个月过去了,时间冲淡了记忆,贺纾以为生活会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以为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然而,他发现自己生病了,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怪病。明明没有吃错东西,却总是感到恶心,没有一点胃口,一天到晚,什么也吃不下。勉强咽下一点,不一会儿就全吐出来。
他没有去医院,这一个残破的不正常的身体,又有什么可珍惜的呢?
他咬牙坚持着,像往常一样上课、下课,去便利店做兼职。
这天已经夜深了,路上行人渐稀,店里很久都没有一个顾客。贺纾坐在收银台旁休息,只感到阵阵眩晕,还有十几分钟就下班了,他只希望自己回到宿舍之前,不要倒下来。
有人来到他面前,对他说了句什么话,他整个脑袋都在嗡鸣,没有听清那顾客说要什么,而且被这人吓了一跳,因为他高大俊朗的外形像极了赵羽。
他呆呆地站起来,那人又重复了一遍,“请帮忙结帐好吗?”。天哪,连那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声音都那么像,贺纾意识到自己竟是如此思念赵羽。
他机械地扫描着商品条码,眼前却一阵阵发黑。
“你没事吧?”那人温和地问,“你好像生病了?”
“我没事,谢谢。”贺纾抬眸望他,对上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正关切地望着自己,一阵天旋地转袭来,他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在最后的意识里,他感到自己被抱在一个温厚而坚实的怀抱中。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一名医生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微笑,眼里像盛满了阳光。
贺纾认出来了,原来那人是一个医生。
“感觉怎么样?”医生问。
“好多了,谢谢。”
医生做到他床边,将他扶起来,“我叫李国凡,在tfm医学院做研究,有空的时候在这家诊所帮朋友的忙。所以,你可以安心在这里养病。”
“李医生,我没有病,不必待在这里了。”
李国凡蹙眉,迟疑地问,“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贺纾有些诧异,“什么状况?我得了什么病?”
李国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你在这里有什么亲人吗?或者亲戚、信得过的朋友?”
贺纾摇摇头,“我养父母几年前就去世了,我本来是个孤儿。”
他听到李国凡微微叹息了一声。
“你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在这段时间里,我给你做了全面的检查,结果发现——”李国凡踌躇着。
贺纾反而有些不耐烦了,“李医生,你就直说吧,我根本不在乎!”
李国凡深深地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怀孕了。”
“你……你疯了!”贺纾震惊,连声音都在发颤,“……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
“是真的,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贺纾气得浑身发抖,“你胡说八道,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怀孕?”
李国凡从旁边的桌子上取来一张b超照片,指着里面圆形器官里的坯胎说,“这就是你baby,发育良好。”
贺纾望着那可怕的照片,浑身血液杯冻结,不住地摇头,虚弱地说:“不……这不是真的,告诉我,你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