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殿富丽堂皇,我睁着眼,毫无困意的打量着海底深处发亮的游鱼,拿起身边斗大的珍珠,扔了过去。
珍珠倏然穿过水界,闯进了鱼群,游鱼四散,光亮交错,在漆黑的海底忽明忽暗后,又重新集结,浩浩荡荡的前进。
白娩对我施了法,我行走在海底,如履平地,而我的衣发,遇水不沾,在水中也能摇曳起伏。
水光浮动,我伸手又执起发亮的珍珠,抛了出去。
穿过层层水幕,珍珠劈开簇拥的珊瑚,闪着柔和的光,忽然,一个浪头,珍珠瞬时没了踪影。
“白泽···白泽···白泽···”珍珠消失的尽头,有一个女子在喊。
我皱眉,又抛出一颗珍珠。
一个巨浪打来,在施了法的水界外来回翻腾碰撞,我的手还维持着起初的姿势,巨浪中却隐隐浮现出一女子的脸。
女子红唇微启,又是极美的容貌,她的眉间一红色血痣,妖娆诡异,她喃喃道:“白泽···白泽!”
“白泽?”我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可她的眼一直盯着我,我以为她认错人了,于是隔着水界,说道:“我是阿青,不是白泽!”
可女子没有理我,她依旧盯着我,低糜的神色,依旧喃喃道:“白泽···白泽!”
我看着她卷入海浪中的身体,时浮时现,在白殿夜明珠的照射下,没有半分看的透彻,我盯了许久,终是放弃与她没有焦距的眸子对视。
接着,我放下僵硬的手,转过身,躺在榻上,闭目。
师傅曾说过不要对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东西好奇。
“白泽···白泽···”她还在叫,甚是扰民!
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突然,殿中一阵动荡摇曳,有些破碎的贝壳打在我的额头,转眼间我从榻上被震落在地面上。
我趴在地面上,睁开有些睡意的眼,看见水界外,女子腾与巨浪之上,黑色的发丝像是千钧的铁锤,猛烈的敲打着水壁,一次又一次。
我揉揉眼,看着她的动作,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
“阿青···阿青···阿青!”女子脸上带笑,突然叫出我的名字。
“嗯!”我哼着鼻音应了一声。
“阿青···阿青!”女子的脸色变得异常红润,额间的红痣如同残血。
“阿青!”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转头,来人竟不是师傅。
一阵白色水波,直直击向那水壁,只听得那女子哀叫一声“白泽”后,消声灭迹。
“你没事吧!”白幽黑袍摇曳,他看着水界外一切恢复平静,这才问起我。
我摇头,看了看白幽湛蓝色的眼眸,“她是找白泽的!”
“我知道!”他伸手又在水界里画了几道,似乎是在结印。
一阵平静,他转身欲走。
我爬上床榻,看着他随着衣衫摇曳的黑发,还是不死心,继续白日的问题,“白幽,你到底是男是女?”
‘轰隆’一声巨响,殿中一片漆黑,他打碎了发光的夜明珠,发怒的朝我大吼道:“你能不能不要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我是男人,是男人!”
“哦!”得到回答,我也就不纠缠了,听得他远去的脚步,我翻了个身。
其实,我还是想问他,是不是喜欢狐狸精,因为他也是男人。
海光幽深,生物浮游,我醒来时,大殿一片光明,一身黑袍的白娩,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你醒了?”白娩莞尔一笑,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异常璀璨。
我打了呵欠,伸了个懒腰,“昨晚,白幽打碎了夜明珠!”
我开口,就是告白幽的状。
“我知道!”白娩甩甩袖子,昨夜那么大声响,就算她不想知道也难,更何况她昨日还在暗处。
她伸手捋发,黑色的发丝顺着她雪白的指缝游走,眼依旧是饶有兴趣的盯着我,笑道:“你倒是奇特,以前你总会气的阿幽跳脚,可到了如今,你换了性子,居然还可以惹得他勃然大怒!”
说着她扶正我的脸,和白幽一模一样的眼眸,盯着我的脸。
我任由她的目光在我面上游荡,自己却是一动不动的瞅着她捋至身前的黑色头发。
昨晚,那陌生女子的头发能震动整个大殿,不知道白娩的是否可以。
“青鸾,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发现我神游,白娩抓起我的脸,强迫我对视她的眼,我眨眨眼,目光终于从她头发上转到她那张美得让人心神摇曳的脸,“有!”我回答。
“青鸾!”白娩叹息一声,我脸上的迷茫让她倍感痛心。
我抬头,摇头道:“我是阿青!”
“阿青就是青鸾,青鸾也就是你!”白娩放开我的脸,转而捏我的下巴,眉头紧皱,“月华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我是阿青!”我依旧固执,然后为师傅辩护,“师傅把我养大,他对我很好!”
“你!”白娩的眼眸深处隐约颤动,她放开我的下巴,继而问道:“你从何得之你就是阿青,不是青鸾···”
“师傅说的!”我对师傅的话深信不疑。
“师傅?”白娩的眉头皱的更紧,眼波也开始晃动,“你居然喊月华师傅···他怎能允许你成为他的徒弟···月华真是糊涂啊····”糊涂的让她想要一掌拍死他。
“师傅不糊涂!”我不明白白娩反应为何如此激烈,可是她左右是提到了师傅和我的关系,我略微一思索,又道:“师傅说过,为师即为父,”算起来师傅也算是我的半个爹了,我从被五岁那年被师傅收养至今,我的一切都是师傅教授给我的,对于师傅,我应该是敬畏的。
“为父?”白娩的眸子瞬间瞪大,红唇开启,大惊失色,“什么,他还想当你爹?不可以,不可以···你···你怎么能任由着他胡来,他傻你也跟着傻吗?”。
白娩明显有些语无伦次。
“师傅不傻,我也不傻!”我很不赞同的摇头,说我傻得人很多,可第一次居然有人说师傅傻,而且这个人还是师傅的朋友,我开始不理解了。
“不傻,你这样还不傻!青鸾,十几年前,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白娩被气的连连踱步,整个大殿都是她的脚步声。
“我是阿青!”我才不是那个她口中高高在上的青鸾上神,要是我真的是的话,怎么不在飘渺的天宫,反而待在细雨稠绵的空濛山巅,如今又在这分不清白日黑夜的深宫海底?
说完这话,我从榻上起身,径自朝外走。
“你干嘛?”白娩突然停下步子,问我。
我打了一个呵欠,用手指梳了梳打结的发丝,“我去找师傅!”
“你还去找他···不过也好···我倒想问问这狐狸精,到底是蠢到什么地步?”说着,她瞬间来到我面前,也不管我愿意与否,强硬地拉着我的手,就朝外走去。
“你喜欢师傅?”我又开始执着的问着这个问题。
白娩的手收紧,“你真傻还假傻啊,我都嫁人了!”
“哦,那你喜欢师傅吗?”。嫁人跟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你!”白娩停下脚步,眼神触到我一成不变的脸色,大声否认道:“不喜欢,不喜欢,我对你师傅半点兴趣都没有!”
“那你是男人吗?”。我的目光扫遍她的全身,前凸后翘,身姿绰约,肤白貌美,按理来说应该是女子没错啊!
“···”白娩的眼眸微颤,额角磷光微闪,她咬牙,“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么?”
“那你还说师傅是狐狸精!”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偏偏要将狐狸精的帽子扣在师傅头上,师傅又没有去诱惑女子,更没有吸人精魄,而且最重要的是,师傅是个男人,男人怎么会是狐狸精?
“你师傅是不是狐狸精和我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白娩问了一个令我很熟悉的问题,后来回想起来,原来暗罗也曾今问过。
“是男人就喜欢狐狸精!”我的道理就是这样!
话语落定,海底瞬间死寂,犹如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你···”白娩咬牙切齿,长发扬起,四周水波动荡,狠狠地瞪着我。
我猜想应该是听懂了我的话,可为何她的反应比暗罗还激烈。
长发颤动,水波聚集,她眼中湛蓝异常,可最终她深呼吸一口气,扬起的发丝瞬时回到身后,极地摇曳,她叹息道:“算了,我居然在和一个傻子争辩···”
“阿青不是傻子!”我才不是傻子。
“你不是,谁是···”白娩不依不饶。
“你都听不懂阿青的话,你才是傻子!”我故技重施。
“你···”白娩咬唇怒瞪。
脚步渐行,声音渐远,最终的结局就是—她同白幽一样毁了殿内的夜明珠!殿内又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