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嬉闹得起劲的同事们身边,察觉到那男子怏怏的收回了一直追视在我身上的目光,我悬起的心缓缓落了回去。
并不是惧怕那男子会对我怎么样,而是因为这么多同事在场,不想生出什么事端,更不想招来什么流言蜚语。
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一隅坐下,我开始一边小口小口地抿喝橙汁,一边心不在焉地看舞台上的表演。
制作组组长,一个矮矮胖胖的圆脸男人,端着酒杯,红着脸硬着脖子,走到我左边,坐了下来。
“小……小柳……呃……我……敬……敬你……你一杯……”他喷着酒气,将手中倒满了酒的酒杯递到我面前,“这……这一杯……呃……你……必……必须喝……不然……你……你就是……看不起我……呃……”
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忍着胃里恶心的感觉,不着痕迹的将身体向右边挪了挪,我干笑着推拒道:“对不起,组长,我真的不会喝酒,我就用橙汁代替酒吧!”
“那……那可不行……”他摇晃着已经没剩几根头发的大脑袋,执拗着,无论如何都要我接过那杯酒,“我……这人……最晓得的就……就是……知恩图报……那……那天……要不是你推我一把……我……我现在……说不定……都已经躺进棺材里了呢……谢谢啊……谢谢……”
他说的是广告拍摄期间,他去现场视察时摄影机差点砸中他的小意外。那天我恰巧在他旁边,便推了他一把,让他只被擦伤了点皮毛。
在很多中国人的观点里,酒是一种很能表达情谊的东西,所以很多时候很多地方,不管对方是能喝的还是不能喝的,遇到需要表明自己心迹的时候,总是满满斟上一杯,以示自己满心满意的交互。
制作组组长醉意正浓,又迫切地要表达对我的感激之意,所以这个时候有着异于平常的固执和坚持。
看他听不进我任何推诿的理由,也不因为我是女子就生出怜惜之心,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地接过他递在我眼前已经摇晃半天了的酒杯。
为难地瞪着手中明晃晃的金黄色液体,领导的心意我不能推切,可我实在不能喝酒。
怎么办?
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韩庚,韩庚做了个这事我可不能帮你的表情。
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杨俊达,杨俊达正忙着和李思棋聊天,没空理我。
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林宇浩,林宇浩漠然不语无动于衷,似乎没看见我求救的目光一样。
再看看其他人,和谁也不亲近,谁也没有理由帮我。
万般无奈,我只得硬起头皮,在组长殷切的目光中将那杯酒递到嘴边,捏住鼻子,一扬脖子,将一杯酒直接倒进嘴里,没有品味,囫囵一口直接全吞了下去。
好辣!好苦!好涩!
放下酒杯,像六月太阳底下的哈巴狗,我不停地吐舌头,哈酒气。
挨着我坐的韩庚见状,连忙好心地将我搁在桌上的橙汁递进我手里。咕噜咕噜,一口气我将橙汁喝了个底朝天。
几分钟后忽然感觉小月复那里产生了一团热气,并且越来越大,不断上延,慢慢的笼罩了我的全身。紧接着,呼吸变得急促,头开始发晕,双眼开始模糊,浑身开始出现肿胀燥热的感觉。
我想,可能是酒劲儿上来了。
以去洗手间为名,快速躲坐到另外一张桌子边,我模索出手机,想给小珊打电话。可电话模出来还没来得及拨,我就感觉头晕目眩的看不清电话上的数字键和电话号码了。
血液开始在我的血管里快速翻腾,心脏跳动的频率也比以往快了很多。
我知道自己会醉,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一杯啤酒,对于一个常人,那就好比一杯清水。可谁也不会想到,对于我,那却是一杯毒药。
十三岁那年,生了场病,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输了多瓶各种药物后,没有其他后遗症,却留下了个沾酒就醉的毛病。
一杯啤酒,一滴白酒,就能让我瞬间人事不醒。
模糊之间,看见有人走过来,看不清是谁,但是在听到他黯哑着嗓音问出:“醉了么?怎么这么快?”的话后,我不止紧绷的神经一下彻底松懈了下来,被掩藏多时的委屈和伤心也随着他的问候一下子浮出了心海。
莫名的,只感觉眼睛一阵酸涩,泪水开始大颗大颗不受控制一般从我眼角汹涌而出。
他走到我面前,身上除了平常我喜欢的味道外,还多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我去叫人送你!”他想了想,转身欲走。
我一把拉住他,然后紧紧攀着他的胳膊,生怕他把我一个人丢下。
我浑身都在发热,就像被重物碾过一样,很不舒服,但心里却有一种很奇怪很空虚的感觉。攀着他的时候,感觉有一股酥麻的电流由他的胳膊绕上我的手指尖,传递进入我的心脏,然后一丝异样的愉悦从我身体的某处汹涌而出,迅速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我想说话,想说我的包还在沙发上,可鼓了半天劲只说了一个字:“包……”
我努力想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可是张张嘴就昏睡了过去,只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那一刹那,听到林宇浩用难以置信有些颤抖的声音喊了声:“柳歆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