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梯出来,我直接冲进了杨俊达的办公室。
没有任何解释与说明,我提出了辞职。
“你想一走了之吗,柳小姐?”杨俊达头也不抬,专注地看着白金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十指击键如飞,“因为一些没有价值的谣言或者一些私人关系的恩怨,你想违背你当初进公司时签订的合同,做个懦弱地逃跑者吗?”。
我没有吭声。
我是一个不求进取的人,对生活没什么高的追求,一份安稳塌实的工作,就能让我安于现状,胸无大志。当初在进宇昕广告公司签订合同时,看见合同中所有条款都是对我有利的,被人看作人才和着“天上掉馅饼”美好想象以及不求进取喜欢安于现状的心态,让我直接忽略掉了那条也是唯一一条对我的限制——必须在宇昕广告公司工作满一年才能有辞职的意向,而丝毫没有深思地签订下了合同。因为,依凭自己的心性,我压根就没想到过自己会有在这个公司工作不到一年就提出辞职的行为。
没想到,如今,这唯一的限制竟然真的变成了我离开宇昕的拦路绳索。
“辞职的话,你必须一次性还清欠公司的那笔赔偿款吧?”见我不作回答,杨俊达将手提推到一边,硬生生地吐出这句话,然后双手交握,置于桌面,抬头望向我,冷冽地目光如六月的山泉水,汩汩划过我的面孔,“柳小姐,我之所以没有经过试用而直接录取你,是因为你给我的印象是一个责任心强性格坚毅很有独立意识的女子。可是现在看来……说实话……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杨俊达的办公桌头搁有一盆长势正盛的香雪兰。在温暖顶灯的照耀下,那香雪兰叶如翡翠,绿得发光,绿得鲜亮,纤弱袅娜的绿叶间,错落有致地开着洁白无瑕的花朵,花中嵌着黄金般的花蕊,散出阵阵淡淡的幽香,给这单调沉闷的办公室里增显了几丝活力与高雅。
我固执而倔强地咬了咬嘴唇,将目光定格在那盆香雪兰上,继续不吭声。
“柳小姐,‘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见我对于自己言语中表达出来的痛惜之意表现得无动于衷,杨俊达半是叹息,半是感慨地柔软了语气,“对于谣言……前段时间你表现得不是挺好的么?怎么现在……”
我的心生生地痛了一下,眼前飞过近段时间与林宇浩的纠葛片段,有千万句话想要说出,但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杨俊达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的巡视了几圈,最后将目光落到我的嘴唇上。他慵懒地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暗芒,“你现在辞职的话,不正好表现出你的心虚,给别人机会落实那些说法吗?有些时候,人们眼睛所看到的和自己身体所感受到的,并不一定就是事实的真相。柳小姐,你又何必去计较别人的言行呢!”
“并不是因为谣言……”按耐住情绪,我微微撇过头去,顿了顿,淡淡地说道,“是我个人的原因……我……要结婚了……”
“啊!”
“砰!”
一个女人的惊呼声与一个杯子掉地上的崩裂声一前一后从杨俊达办公室的门外传进来,仿佛就在我的身后一般清晰,打断了我的话。
“结婚?”杨俊达微微一怔,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我握紧拳头,面无表情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杨俊达揉了揉额头,想从裤袋里掏烟,不过像是想到什么,他又停下这个动作,而左手也就一直插在了裤袋里,然后在无边无际的沉默中看着我发怔发愣。
办公室里的气氛陷入了一股沉闷寂寥之中。
一股劲风突然从半开的推窗呼啸着冲进来。
香雪兰摇曳着纤弱柔美的身躯,宛如半醉半醒的凌波仙子,疏懒地在灯光底下媚眼如丝地曼舞着。
“杨总?”我小心翼翼地看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的杨俊达,犹豫着提醒他我还站在他面前等着他的批示。
“嗯,你的辞职申请……我们会酌情考虑的……你先继续工作着,行吗?”。沉默良久,杨俊达表情凝重地看向我,微微皱着眉峰地解释道:“你与公司签订的合同上明文规定了你必须在公司工作满一年才能辞职。你现在突然提出辞职,不但你要损失两个月的工资,公司也一时无法腾出人来顶替你的位子。你再继续工作一段时间,等公司找到顶替你位子的人后你再辞职,行吗?”。
合乎情理的提议,让我没有理由拒绝。
在心里思索半天后,我答应了杨俊达关于等公司找到顶替我位子的人后我再辞职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