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祈妈妈所说的,一早祈女乃女乃就赶早班车来到了医院。可她并没有责备自己,反而为自己处处担忧。
依旧是往日那个慈祥淳朴的外婆,拿着大大的一壶,一看就知道是他女乃女乃晚上熬夜去熬的鸡汤,因为祈女乃女乃最拿手的就是熬鸡汤。
穿着一身粗衣麻布,他知道这是外婆最好的衣服了,因为他的外婆从来都不会花钱去为自己装扮,这是她在上年新春穿的新衣,是他亲手买的。往日有神明亮的双眼深深地凹了进去,多了份不该有的哀伤,慈祥的脸上也多了份憔悴,那两鬓斑白似乎更加发白了。
看到这样的外婆,他的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爷爷跟女乃女乃一向很疼爱自己。女乃女乃是一个朴素友善,而爷爷则是严肃苛刻,从小就对自己很严厉。考试考得不好免不了一顿责骂。而女乃女乃总是护着自己。
自己在升初中之前,他还跟外公外婆一起住,后来自己考上了市里的中学,他就跟父母一起住了。小时候常常想跟自己父母一起住,那样父母亲就能陪自己了,可事实并非如此。他的父母依旧那么忙,忙得连去个家长会都会迟到或直接不去。
从那时候起,他长大了。学会了自己一个人的寂寞,懂得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不再是十二岁的自己,那个三更半夜不睡觉等父母回家,告诉他们自己考了多少分,央求他们能在周六日带自己去玩的孩子。他不停地兼职打工来麻痹自己,常常累得直趴床铺,沾着床单就能睡着。他害怕回家看到那孤寂冷清空空荡荡的房子。
祈女乃女乃径直走近祈羽天,坐在他病床旁的椅子上,祈女乃女乃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孙子,眼睛里满是氤氲之气,眼眶红红的。泪水就像掉珠子似的,一滴又一滴的流在病房里冰冷的地板上。
痛不痛?祈女乃女乃沙哑的声音响起。一脸关切的看着祈羽天。手指小心翼翼的模了下他裹紧纱布的腿,生怕弄疼他的伤口。
温暖的大掌紧捉着祈女乃女乃的手,那只手并不是白女敕软软的玉手,而是一只常年干农家活,粗粗实实粗糙不已的手。不痛,真的女乃女乃。祈羽天低哑道。愧疚的看着自己憔悴的女乃女乃。心像被什么撕开一样,似乎比他现在的腿还疼。
我知道你痛也不会告诉女乃女乃知道的,因为你就是那样一个不愿告诉别人你在想什么的孩子。祈女乃女乃低了低眼,眼底里露出一抹深色。
祈羽天并没回答这个,他知道他的女乃女乃一向都很了解自己,但自己的父母却是连自己喜欢什么,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的父母。
我熬了鸡汤你喝点吧,那是我养的农家鸡,比你们大城市里的鸡有营养多了。祈女乃女乃露出了淳朴的笑容,边说边给祈羽天兜上鸡汤。
看着眼前香气四溢,浓浓的鸡汤。他的心里却不是滋味。因为他知道那鸡汤足足熬了几个小时,女乃女乃又这么早到,那她应该是两三点起床杀鸡熬汤再赶车,那深深地凹陷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吧。
喝的不是浓郁美味的鸡汤,而是承载着自己女乃女乃心血、盛满着女乃女乃满满慈爱的汤,一壶让自己感动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