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敬弦王府,书房。
“师兄,这次刺杀的事真的是皇后和太子派的人吗?”。齐珩总觉得这次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到底是谁要在师兄回京之日进行刺杀呢?
书房内的书桌和床榻边分别放置了一颗夜明珠,这一双夜明珠为琅玉国两年前向洛华进贡的贡品之一,据说是百年前一位仙人赠给琅玉国的宝物,能起死回生,只是如何使用却无人得知。而后凤弦重建邑城有功,皇帝大喜,便将其赐给了凤弦,只是任谁也想不到,这让天下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宝贝却被这五皇子用来照明。此时书房被夜明珠照的亮如白昼,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井然有序,书桌上笔墨纸砚亦规规矩矩的放置着。只是,只是
“怎么?你不这么认为?”磁性的声音略带慵懒,声音的主人却在无聊地把玩起书桌上的那颗夜明珠,随着男子手上的动作,夜明珠被不停的抛起-下落-接住,然后再抛起,,,男子的好看的脸被上下移动的夜明珠照的忽闪忽闪。
而男子正是之前受伤的凤弦,洗去了满身的血污,已无丝毫狼狈,此时凤弦一身锦袍,头发还未干透,只用一条绸带束在身后,左手轻抚着额头,眼睛半张,修长而浓密的睫毛将那双墨绿的眸子尽数遮住,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许,刺杀的主谋另有他人。”齐珩虽不能肯定,但只有这样的可能才能解释所有的一切。
“哦?那你说说看,哪里不对劲呢?”凤弦止住了动作,夜明珠总算不再被折腾了。
“倘若假设主谋真的是皇后和太子,那么刺客首领并不用刻意提到名单之事,皇后与太子只在两年前师兄前去邑城时派人刺杀过一次,从那以后皇上专派御林军保护师兄,且对皇后和太子暗中监视,为了不留把柄,他们不会轻易动手。况且”总算是说出了心里的疑虑,他的这位师兄呵,总是给他出难题。
“况且如何?”
“况且师兄你一早便猜中会有人刺杀,所以故意命我离开,让刺客以为你是独自一人而放松戒备,若主谋真的是太子他们,你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因为师兄你从不会做白费力气的事。”
“啪啪”白皙修长的手此刻发出清脆的响声,邪魅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不愧是齐珩,果然最知我。”
“你分析的没错,此次刺杀,不过是有人想借刀杀人而已,而这把刀还是双刃的,无论是哪一方伤了另一方,都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只是,我凤弦可不是那么好使的刀客,更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这笔账,咱们得好好记下”男子双眼突然睁开,墨绿的眸子深邃无比,如一潭不见底的湖水,却带着冷冷的寒意,却见男子又勾起了眉眼和嘴角,那般不羁,仿若刚才那一瞬只是幻影。
“那我们该怎么做?”
“既然有人想要起点波浪,咱们何不成人之美,就如他所愿送他一场暴雨可好?”瞧,他凤弦可是大好人一枚,有好戏看,谁不乐意呢?
凤弦将夜明珠放回书桌,却在宣纸上写了一个“静”字,甚是工整,仔细看去却又发现那张上好的宣纸已被震成粉末,只要轻轻一吹便会不见踪影。
“师兄!婉儿说过半月内不能使用内力的。”齐珩真的伤透了脑筋,他这个师兄明明伤得那么重,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只害得他们担心不已。
“不过是三成内力而已,死不了的!”此刻男子脸上却如小孩般顽皮,满眼尽是狡黠的神色。片刻后,却又听得男子清冷的声音“你尽快放出消息,我要整个洛华明日尽知,五皇子凤弦回京遇刺,伤重,命危!”
“是,属下遵命。”齐珩没有丝毫迟疑,眼前这位尊贵的男子,他总是胸有成竹,就是这份自信让他从不质疑他的决定。早在十年前,他便决定永远跟随他,因为,他有足够的资格。
夜凉如水,寂静的天空里不见月亮的踪迹,只有零散的星星在孤独的闪烁。嗯,夜黑风高,不愧是适合行事的好时机,那群刺客也挺聪明的么,凤弦勾了勾嘴角,不知不觉中却走到了沐音所在的房门前,等回过神来,又不禁一怔,停住了脚步立在门口,并无动作。
院子里那颗桃树上开满了绚烂的桃花,原本淡淡的香气在夜里竟显得格外浓郁,此时众人大多已歇息了,只有值班的丫鬟和护卫静静地守着,整个王府分外的宁静,只是凤弦却听到了房内传来女子隐隐的低喃,遂推开门走了进去。
之前沐音因为替凤弦挡那一剑受了重伤,为保住她的性命,凤弦给沐音服下了元灵珠,尔后宁婉儿帮她处理了伤口,便留她房间休息。然此刻沐音并未醒,仍在昏迷之中,只是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好看的柳眉紧紧蹙在一起,眼角划过晶莹的泪滴,嘴里却不住地低喃着。
随着凤弦的走近,床上女子的话语渐渐清晰——“沐渊,你不要和公主成亲好不好?你不要对公主那么好,我真的好难过”“沐渊,我不能说服我自己,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折磨我?我好恨,真的好恨”“沐渊,沐渊”
凤弦的手顿住,他本想拭去沐音眼角的泪,却听清了她不住唤着的是一个男人的名字——沐渊,当今丞相之子,皇上钦封的尚书,未来的驸马爷。呵,还真是有趣,突然间,他竟然对这名女子与沐渊的关系无比好奇起来。仍是为床上的人儿轻轻地拭去了泪滴,却被那触到的高温惊得慌了神——“来人啊!”
门外的丫鬟因凤弦急促的叫声吓了一跳,慌忙道:“奴婢在。”
“快去叫婉儿姑娘过来,说本王有急事”此时凤弦的手被沐音紧紧的抓住,心绪因那烫得吓人的温度变得混乱,言语间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是。”两个丫鬟急忙跑了出去,不到片刻,宁婉儿与甯而一同赶了过来。
“弦哥哥,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不会是你的伤又加重了吧?”宁婉儿还未进门就急忙道,只是话还未说完便顿住,因为她一进门就看到凤弦正握着那个女子的手,神色无比复杂。额弦哥哥不会真喜欢这个女人吧?虽然她确实很漂亮,额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此时最难过的应该是甯儿了,她不禁偷瞄了甯儿一眼,果然!甯儿此时的脸都白了,直直的定在门口,双眸紧紧的盯着弦哥哥握着那个女子的手,泫然欲泣。
“婉儿,你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看看!”
凤弦的话刚落音,甯儿便转身离开了。唉,问世间情为何物!落花有意确是流水无情,只能等甯儿自己慢慢想开了。宁婉儿摇摇头,信步朝床边的女子走去。
“放心吧,弦哥哥,你就算对我没信心,也该对你的元灵珠有信心吧?”宁婉儿甚是无语,原本以为是他出了什么事,结果却是因为这个女子。他的担心她能理解,但她的理解绝不包括他对她的医术的质疑,这是多么伤她的自尊啊!
宁婉儿的话并没有让凤弦放松,他看着床上的女子,她似乎哭累了,此刻已经安静下来,只是仍紧紧的抓着的他的手,仿佛他是她最重视的人。凤弦眸光一敛,低声问道:“那是什么原因让她烧得这么厉害?”
“弦哥哥,拜托你了,你这么严肃我真的不习惯啊!都说了是因为元灵珠啊,即便是能救命的药,也得先发挥药效才能起到作用,她发烧说明元灵珠正在她体内发挥作用,你就放心吧,她的命是绝对,绝对,丢不了的!瞧瞧你的脸,比府前的那两座石狮子还臭呢!”一吐为快的感觉还真不错,至少今晚能睡个好觉了,宁婉儿想。
确定床上的人儿不会有事,凤弦也松了口气,只是,,,这个婉儿,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了,看着她此刻满是忌惮的表情,不禁笑道:“你怕什么?我看你可是一点也不怕我的,还是,府里太无聊了,不若派你同齐珩一起办事吧。”
“额,不用不用!”宁婉儿急忙摇头道,开玩笑,谁会给自己找麻烦?那个齐珩,不就是高了点帅了点,就算是个将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宁婉儿当初是没睡醒才会喜欢上他,他却敢不把她当回事,哼!她就不相信找不到比他强的,从今往后一定要跟他保持距离。
“真的不用?”
“真的,比真金还真!”弦哥哥还真是可怕,变脸比翻书还快,什么时候都不忘欺负她,唉!莫不成是她真的太好欺负?罢了,还是先闪人再说!“弦哥哥,既然没事了,那我先回去睡了啊!”
看着飞快溜走的身影,凤弦好笑的摇摇头,只是,自己的反应真的很明显吗?自十岁以后,他便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心思,从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内心,可是今天,他的情绪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剧烈波动,还都是因为同一个人,看向床上熟睡的人儿,凤弦却并不排斥自己的这种改变,生活总得有些变化才更有意思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