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也被推开,从门外,进来一位陌生的英俊男子……
梁允兮微微眯眼,眼前的男人俊秀非凡,风迎于袖,手执一把扇,嘴角轻钩,眸光如水,未语先含三分笑,说风流亦可,说轻佻也行,只不过,都不能完全准确的到处他给人的感觉……
这个人,的确将本性影藏得极深,手边因长期舞鞭弄剑而生出的薄茧她都隐约可以瞧见,如此明显,说明此人定不是此时看上去不学、无术,花情财色之人。
他的心思,必定是旁人难以猜测的深沉……
媒婆们一见男人来,立刻恢复了能言善辩的嚼舌之口,拉他坐下,便立刻说起对面女人的好处来。
他听着媒婆的话,看着的却是对面的梁允兮,手中的折扇一点一点的扇着,他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可唇边淡淡的笑意,却很快掩盖了这一点缺陷。
梁允兮也大方的与他对视着,这男人似乎,并不想解释什么……
是吗……他的态度……的确是这么明显的……
微微转头,原本父亲母亲站着的位子早已没了人影儿,四周矗立的下人们也在不知不觉中走得一干二净,除了十几个嚼舌的媒婆,到是很安静的。
外头……也没了嚣闹的声音。
媒婆絮絮不止的说着,说得她的确已经犯了困,却还是强撑着身子,对男人微笑。
此时……忽然“啪——”的一声,一把薄凉的纸扇轻打在她的下巴,男人带着薄薄笑意,说话的声音很是风流调子,“小娘子可是困了?可惜了这漂亮的琉璃眸子……石爷我还真是没瞧够……”
小娘子?!
这一唤,一下吓跑了她所有困意,看着抵在下巴上的纸扇,又看了眼掩嘴偷笑的数位媒婆,表情震惊而茫然。
几位媒婆急忙找着虚无缥缈的借口,急急走了出去,走时……还不忘关上房门,像是怕人跑了似的,还带了个锁头的声音。
原本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了……很奇异的,男人的态度也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抵在她下巴上的纸扇被收了回去,原本风流调侃的地痞样子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虽还是温和蓄润的模样,却不见半分痞子味道:“方才冒犯姑娘,失礼了。”
“……”梁允兮抿了抿嘴,看这他略微出神,不知为何,她突然问了一句十分不知羞的闺房私语,“如果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你可会舍下余生,与我共赴黄泉?”
说完,她愣住了,她诧异自己的提问,竟然是对一个刚见过一面的陌生男人;同样的,他也愣住了,不过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很认真的回答。
“不。”
她看着他,两人对视了许久,虽然眼神的交流中,已经明确传达了许多迫不得已的情绪,不过这或许……是个好的契机。
“真难得,出乎意料的真诚。”原本,她以为这男人多少会拐弯抹角一下,没想到,竟是如此的直白。
不过这样的答案,的确是她满意的。
“那么……”他微微偏头,“姑娘也是同道中人?”
“也许是吧。”她不能给予准确的答案,“那么都说无奸不商,爷怎么看?”
他似乎怎么都没想就立刻回答:“是。”
她笑意扩大,他,的确是个诚实的人。在商人里面,或许这算难得的了。
“如果……奴奴并非梁府嫡女,而是代嫁的庶出……”
“嫁个商人,意味着历代不得入朝为官,姑娘可愿自己的孩子受到如此不平等待遇……”
“无论前朝还是后宫皆是尔虞我诈,入朝为官未必是好。”
“那么,无论嫡庶,与我亦是女子,又有何差别?”
“此话伤人……”
“无心之过……”
两人安静片刻,蓦地双双笑了起来。
男人伸出带着薄茧的手,笑道:“姑娘。”
“梁氏允兮。”她隔着丝帕,握上他的手。
“石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