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宋箬溪松开手,侧脸看去,“綮颜,你怎么会是你?”
陆綮颜听出是宋箬溪的声音,放柔了脸上冷硬的表情,“静尘,你何时回京的?”
“我爹爹年前回京述职,就跟着回来了。”
“静尘,我有要事在身,改天有空,我再去探你。”
“好。”话音刚落,宋箬溪就看到面前的人下了石阶,迅速的消失人群中,不见了踪迹。
香绣微皱了下眉,回头笑道:“姑娘,你放心,陆少爷忙完事,一定会去看你的。”
宋箬溪轻笑道:“我相信他有空会来看我。”
“陆少爷有空一定会来看姑娘的。”香绣附和道。
“大哥他们过来了。”宋箬溪挥了挥帕子,“大哥,我们在这里。”
“妹妹,你别怕,大哥马上过来。”大冷的天,宋濂满头是汗,不知道是挤出来的,还是被吓出来的。
宋箬溪道:“大哥,我不怕,你别着急。”
等了一会,宋濂等人终于都挤过来了。
“妹妹,你有没有受伤?”
“姐姐,你有没有受伤?”
宋濂和宋淮不愧是两兄弟,关心的是同一个问题。
“我没有受伤。”宋箬溪笑,把手上的丝帕递给宋濂,“大哥,你擦擦汗吧!”
宋濂接过丝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今年比往年人多。”
“好象全庆原的人都赶在今天出门了。”纪允祥喘着气道。
“今年除了花车比往年多,官花坊还会展出三株极品春兰。”纪允礼早已打听清楚,才会撺掇着众人来逛花市的。
“这么多人怎么挤得过去?”纪允祯皱眉道。
“姐姐,春兰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了。”宋淮担心宋箬溪会再次被挤散,宁愿放弃去凑热闹。
离花长街就一街之隔,宋箬溪不愿就这样回去,道:“我想看极品春兰。”
“淮表弟,你要不愿去,可以自行回家,我会带溪表姐去看兰花。”纪允礼走到宋箬溪身旁,挑眉道。
宋淮走到站到宋箬溪另一边,“不需要你带,我会陪我姐姐去看兰花的。”
三个大的没有理会两个小的斗嘴,回头观察街上的情况,看怎么才能挤过去。
“少爷,可以从那家店穿过去,从店的后门出去,走过一条小后巷,就能到花长街了。”一个护卫对附近的环境比较熟悉。
宋濂沉吟片刻,道:“给店家一点银子,跟他们借路。”
那店家收了银子,很爽快地让他们一行借路穿行,尔后觉得这是个生财之道,就让小二去寻那些衣着华丽的有钱人,把这条捷路告诉出他们,让他们拿钱买路,发了笔小财。
一行人走过那条狭小的后巷,就到了花长街,不宽的长街人山人海,十分的热闹。
“这么多人,哪里看得到花车?”纪允祯皱眉道。
宋濂道:“站在街上,肯定看不到花车,上二楼,就可以一览无遗。”
“楼上已人满为患,除非预先定了位置,否则上去也看不到。”纪允祥抬头看了看两边的茶楼酒楼,人头攒动。就连街边的大树上,都三三两两的爬着人。
“四弟,你订的位置在什么地方?”是纪允礼提议要来的,纪允祯以为他处处打点妥当,直接问道。
纪允礼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忘记订位置了。”
“黄毛小儿,办事不牢。”宋淮鄙夷地讥笑道。
纪允礼嗤笑道:“小淮儿,你比我小十五天,我要是黄毛小儿,你就更加是黄毛小儿的黄毛小儿。”
“有人三岁知天文,有人八旬不识字。”宋淮斜睨着纪允礼,“我带姐姐去看戏,提前三天就订好了位置。”
“过年事多,我一时忘记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纪允礼嘴硬道。
“一时忘记了?我看……”
“淮儿,别和礼表弟斗嘴了。”宋箬溪微蹙眉尖,“这花车明年还可以看,极品春兰却是难得一见,只要能看到极品春兰,就不虚此行。”
“溪表姐放心,极品春兰是不会出来游街,只在前街的兰花坊内展出,我已经打点好,必能进去一观。”纪允礼总算挽回一点颜面。
见宋箬溪并不吵着非要看花车,宋濂松了口气,妹妹的性子果然比五年前柔顺多了,笑道:“我们去前……”
“允祥,宋濂,允祥,宋濂。”在一片嘈杂声中,宋濂和纪允祥听见有人在呼喊他们的名字,环顾四周,见姜衍站在对面的二楼上,一边挥手一边大喊,在他身边还有两位挽着面纱的姑娘。
“这小子最会附庸风雅,定是早早的订好了极佳的位置,我们要不要上去与他同坐?”纪允祥顾忌到宋箬溪,问宋濂的意思。
“妹妹,你可愿上去坐坐?”宋濂问道。
“可以吗?”宋箬溪反问道。
“姜衍不算是外人,同坐到也无妨。”宋濂笑道。
宋箬溪犹豫一下,见纪允礼眼带企盼地瞅着她,那可怜的小模样,惹人发笑,既然宋濂已说无妨,她也想看看这花车游街到底是怎么回事,笑道:“好,我们去楼上坐坐。”
“好好好,可以看花车游街了。”纪允礼喜出望外地道。
护卫们仗着人多力气大,将人群挤开,众人横过大街,上了对面的茶楼。推开门,就听到姜衍笑道:“早知道你们兄弟也来看花车,我就订间大的包厢了。”
“是我家小弟临时起意才过来的,看到街上这么多人,我们都已经打算去看过春兰就回家,不想被你看到。”纪允祥笑道。
姜衍哈哈笑道:“你们要是真回去,你们可就错过一场盛事了。”
“什么盛事?”宋濂今年秋试要下场,这些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纪允祥亦是如此,听姜衍这般说,笑道:“你可别哄人,除了那极品春兰,还会有何盛事?”
“进来品茗慢慢说,别堵着门口。”姜衍招呼着把人请了进来,宋府纪府的护卫们就和姜家的护卫守在门外。
八人一进房,包厢就略显得窄了些,但今日茶楼人满为患,要换房间是不可能的,只能将就。
姜衍指着两个姑娘道:“这个是我姨表妹周思仪,这个是仪表妹的表妹俞巧珍。”
京中姓俞的不多,能与姜衍牵扯上关系的只有一家,宋濂便知这位俞巧珍姑娘是与宋箬洁定亲的俞家少爷的妹妹,拱手道:“在下宋濂,这位是我的妹妹箬溪,我的二弟宋淮,周姑娘有礼,俞姑娘有礼。”
纪允祥拱手道:“这是我的二哥允祯,四弟允礼,周姑娘有礼,俞姑娘有礼。”
周思仪常随姜衍出行,与纪家兄弟和宋濂是认识,这番介绍是为了俞巧珍。
宋箬溪姐弟向两位姑娘行了礼。
“巧珍见过三位纪公子,两位宋公子,宋姑娘,诸位有礼。”俞巧珍屈膝还礼。
姜衍让茶博士重新上了一壶新茶,又送上几碟点心,众人才落座。窗边的位置让给了三位姑娘,宋箬溪先接过青荷递来的面纱系好,再取下帷帽,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墨瞳。
“衍三哥,是什么盛事?”纪允礼迫不及待地问道。
姜衍笑而不语,端起茶杯喝起茶来,摆明要吊人胃口。纪允礼年纪不大,在家有时任性耍耍小脾气,可在外礼数从来不缺,虽然心急想知道,但也没有出言再催促,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周思仪明眸流转,笑道:“表哥,人家纪少爷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他问话,我不答,他不心急,表妹你着什么急?”姜衍促狭地笑问道。
宋濂和纪允祥同时瞪了姜衍一眼。
纪允礼白玉般的脸一下红了。
周思仪带着面纱,看不出有没有脸红,只是她一扭头,众人就看到她的耳根都红了,可见是害羞了。
姜衍素来跟调笑惯了,见宋濂和纪允祥瞪他,又见纪允礼脸红,周思仪带羞,也知刚才的话说造次,毕竟这里还有不怎么相熟的宋箬溪、宋淮和周巧珍三人,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今日御前四大乐师齐聚,随花车同行,以乐会友,若谁能猜出他们所演奏的乐曲,就可得官花坊赠送的蕙兰两盆。”
“这彩头白许了,他们要是演奏新曲,何人能猜到?”纪允祯皱眉道。
“他们是演奏新曲,只是这新曲却是由旧曲组合而成,一曲三句,共十八首,只要写对其中的十首,就能得蕙兰两盆。”姜衍笑,“我们都通晓八音,集众人之长,必能写出十首曲子来。”
“表哥,这里几位兄长都与你相熟,你还这般的自吹自擂,真是羞羞脸。”周思仪斜睨姜衍一眼,报了刚才姜衍打趣她之仇。
被表妹这般挤兑,姜衍不以为忤,笑道:“就因为相熟,我自吹自擂也就无妨了,到时候我只管看花车,你们几个听曲子,多抄几份出来,换多点彩头,我也不要多了,只要一盆蕙兰即可。”
“还不知道听不听得出来,你到好先惦记上人家的彩头来了。”纪允祥嗤笑道。
姜衍正颜道:“允祥,你不要这样妄自菲薄,我对你们有信心,你们一定能拨得头筹,把官花坊的蕙兰尽数赢去。”姜衍不习惯板着脸装正经,说到后面改了语气,“嘿嘿,我就在一旁帮你们摇旗呐喊,你们可怜可怜我,好歹就分一盆蕙兰给我。”
宋箬溪姐弟和俞巧珍三人一直旁听,没有插嘴,听他这般言语,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思仪轻啐一口,“公主府上什么好花没有,你巴巴的眼馋起这个来了。”
“表妹,你有所不知,官花坊里的兰花皆是上品,可是自打四年前,就让人给垄断了,我是求一盆也难啊!搅得我这五脏六腑都是生痛的,我想兰花都快想出病来了。”姜衍长叹道。
宋箬溪姐弟对京中之事不熟,不知道宫中那位生下皇长子的李贵妃闺名叫梦兰,素来喜欢兰花,皇上就将上品的兰花尽数搬进宫中讨美人欢心。
“你别说的这般可怜,我们帮你就是。”宋濂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好友。
“那我可不可以多要一盆?”姜衍得陇望蜀。
“表哥,你这么太贪心,一盆都不给你,由得你把五脏六腑全搅得生痛。”周思仪挑眉地道。
“行,我就要一盆。”姜衍缩了缩脖子,做出受尽欺压的可怜模样。
“听声音,花车已从前街出发了。”纪允祯随父习武,略有小成,耳力较宋濂等人强些。
众人存心要得蕙兰,不再闲聊,侧目往前街看去,人太多,距离又远,花车看不真切,隐约能听到乐声。花车缓缓驶来,乐声也越来越清楚。那四个乐师坐在马车内,窗帘往上卷着,只是二楼太高,只能看着车厢顶,看不到人。
花车行得缓慢,这曲子从前街一路演奏过来,已经吹完一次,乐师们略停顿片刻,重新吹起。乐声悠扬,每曲衔接处并不生硬,仿佛就是一首曲子。
安隅教宋箬溪学乐器时,让她听过多首曲子,略听了听,就听出是何曲子,起身走到桌边,提笔在纸上写出:《清越调》、《沧澜曲》。
周思仪自持耳力过人,本以为这次听曲,定是她出力最大,却没想到宋箬溪这么快就听出来了,还一写就写了两首曲子来,就生出与宋箬溪一较高低之心,不甘示弱,走过去,也写了两首出来,《晨采清莲》,《江边暮歌》。
宋箬溪赞道:“周姑娘好厉害。”
“那是当然。”周思仪转身略带挑衅地看向宋箬溪,可与她清亮带着笑意的眼眸一对上,那股子争强好胜之心减弱了几分,生出惺惺相惜之意,能有一个同会好乐之人当闺中蜜友定是不错的事,眼中就露出了笑意,“宋姑娘也不差。”
“哎,你们俩能不能等会再聊天,车队说话间可就过去了,曲子听不真切,还怎么写得出来?”姜衍怕得不到他心心念念的上品蕙兰,着急地催促两人。
“你急什么,都写四首,就差六首,左右一会就全给你写出来,少不了你那盆蕙兰。”周思仪横了他一眼,上前拉着宋箬溪的手,“宋姐姐,我们再去听曲。”
“好。”宋箬溪就随她一眼走到窗边,细听曲子。
宋濂、纪允祥和俞巧珍各听出一首,纪允祯和纪允礼兄弟只是比姜衍稍好点,可也是略通,要听出曲名,比较困难。宋淮和姜衍是一路的,只听得出这在吹曲子,至于吹得是什么曲子,那就不清楚了,当然也不关心,他看着扎着各种动物的花车,乐不可支,原来青藤和柳枝还能这般用。
四位乐师毕竟在御前伴驾,技艺高超,先前吹的几首虽偏,可擅乐之人,就算没有吹过,可也看到过乐谱,可后面几首,越发的陌生。
“就差三首了,你们到是听出来没有?”姜衍急得火上房似地催。
“我们听不出,你亲自来听可好?”周思仪恼了,挤兑他。
姜衍双手按在嘴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周思仪。
宋箬溪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周思仪眼中一亮,起身去案上写下,《佛笑》。看到这两字,宋箬溪心念微动,想起前一首曲子的旋律似乎在《古佛乐谱》上见,细细回想了一下,确定无疑,提笔写出《普陀梵音》。
还差一首,就大功告成,可这乐师们已吹完最后一首,缓缓向前行去,停顿片刻,从头吹起。姜衍双眉紧锁,难不成功亏一篑?可他又不敢催周思仪和宋箬溪,怕周思仪使小性子,急得直搓手。
宋濂等人对兰花兴趣不大,十首曲子写不写得出来,他们不在意,专心的欣赏花车。
宋箬溪和周思仪同时提笔在纸上写下《江水共潮声》五个字,抬头相视一笑。
“周姑娘与溪表妹平分秋色。”纪允祥赞道。
“别说闲话了,快多抄几份送上去,一会好去领蕙兰。”姜衍边说边拿纸过来抄曲目。
“最多也只能抄两份,多了可不行。”宋濂道。
“为什么?”姜衍不解地问道。
“我们是表兄弟同来看花车游街,必会坐在一起,这曲目定是集众人之力才写出来的,抄多份,会让人误会我们是想骗蕙兰。”宋濂解释道。
“是这个理。”纪允祯点头道。
“表哥,这下你没辙了吧?”周思仪笑道。
“衍三哥,你就只要一盆蕙兰,换再多也与你无关。”纪允礼见姜衍愁眉不展,出言想劝。
宋淮鄙夷地斜了纪允礼一眼,道:“黄毛小儿,不懂事,这兰花放在官花坊里,衍三哥要进去不容易,可若是被表哥或者我家哥哥得去了,他自可随便来去。”
“知我者淮儿也!”姜衍大声赞道。
“你才黄毛小儿,三哥和表哥又不会养兰花,给他们那是暴殄天物,兰花给他们,不到几天,兰花就干枯死掉,你让衍三哥来看兰花还是看空盆?”纪允礼嗤笑道。
姜衍抬头看着纪允礼,笑道:“纪四弟,你如此埋汰你的两个哥哥,回去后,怕是要被右丞相罚抄《弟子规》了!”
纪允礼脸色微变,顾不得有外人在,跑到宋箬溪身旁,“溪表姐,救我!”
宋箬溪一愣,“你得罪了两位哥哥,怎么来求我?你该求两位哥哥才是。”
“好表姐,你要是帮我说句话,两位哥哥就会饶了我。”纪允礼鬼灵精怪,早看出家人都宠着宋箬溪。
“姐姐,你就帮帮他,别让外公罚他。”宋淮虽喜欢和纪允礼斗嘴,但是兄弟,听着他要被罚,小声帮忙。
宋箬溪眸光微转,笑道:“两位哥哥,小孩子口无遮拦,你们大人大量,就饶了他这一回。”
纪允祥和宋濂对视一眼,笑道:“看到溪表妹的份上,且饶你这一回。”
纪允礼一揖到地,“多谢两位哥哥宽宏大量,多谢溪姐姐替小弟求情,多谢淮表弟出言相帮。”
宋淮别扭地把头偏开,似不愿领他的谢。
周思仪和俞巧珍眼带笑意地看着两人。
姜衍抄完曲目,在纸上写着他的名字,又从荷包里取出私章来,在纸上留下印迹。
纪允祯也抄写完了,在纸上也留下他的私章。让姜纪两府的护卫拿下去交给专门负责收曲目的乐师,等花车游完街,四大乐师看过后,正确写出十首曲子的人才可以去官花坊领蕙兰。
四大乐师吹得曲子不但偏,还有的平常人根本就不会注意的佛家道家的曲子,能写全十首的人,包括姜衍和纪允祯也不过区区五人而已。
四大乐师就将五人名字一报上去,旁的人,皇上不清楚,可姜衍这个表侄的深浅,他太清楚,猜到必有人帮姜衍,过了几日,闲着无事,就把姜衍召进宫去一问,知道原委后。周思仪擅听曲,皇上是早就知道的,听到有人与周思仪难分高低,又是右丞相的外孙女,不免就有几分好奇,想着那天有空再考上她一考。
皇上这一动心思不要紧,可随着年后的一道懿旨,让宋纪两府一阵忙乱。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花车已看,众人结了账,离开茶楼,在护卫的簇拥下前前街的兰花坊。这次兰花坊共展出三株春兰,都有极美的名字,一株红唇仙、一株绿瑛,一株翠一品,都是极好的品种。喜爱兰花之人,都想进去一观,可是坊外重兵把守,能进兰花坊赏兰的人寥寥无几。
那些守卫对长公主府的孙少爷是不敢阻拦的,有姜衍在前面带路,一行人长驱直入。兰花坊内并不全部摆着各色的兰花,还有初春时节盛放的其他花卉,以及暖阁里培养出来的各色返季花卉。姹紫嫣红,花香怡人。
姜衍急着去看兰花,可是其他人却要慢慢欣赏,急得他直嚷嚷,“这些都是凡花野草没什么好看的,去看兰花。”
众人不但不听他的,还有意捉弄他,每盆花伫足的时间都很长久,从花的颜色直说到叶的大小,宋濂和纪允祥还把前人写此花的诗词吟出几句品玩,把姜衍急得直跳脚,可他又不肯独自去看兰花,只得一直催,“行了行了,这些花看看就算了,赶紧的去看兰花,那才是国色天香。”
这时,坊门外又走进来一群人,娇声笑语,引起了宋箬溪等人的注意,回头看去,那群人中大多是妙龄姑娘,簇拥着一位身穿紫袍男子向这边走来。
“雒淇公子真可怜,又被这群娘子军给缠上了。”姜衍叹气道。
“表哥这是羡慕呢,还是嫉妒啊?”周思仪挑眉问道。
“表妹,你连我说话的语气都听不出来了?我是这羡慕吗?是嫉妒吗?我这是同情,我非常同情他。”姜衍压低声音,“这些娘子军都是武将之后,性情火爆,为人粗俗,也只有雒淇公子好脾气,才处处容忍她们,若是我,早就让人暴打她们一顿。”
宋淮问道:“这雒淇公子是何人?”
“他是上官世家的公子,在皇上百般邀请下,四年前进京。”宋濂笑,“他的画技,举世无双。”
“没错,他画了一副美人图,宫中就多了位贵人。”纪允礼认定雒淇公子是奴颜媚骨之人,鄙夷地嘲讽道。
“四弟慎言。”纪允祯轻斥道。
“纪二哥不必这么紧张,这件事京城就连街边的小狗都知道,纪四弟说说没什么关系。”姜衍不甚在意地笑道。
“这些娘子军缠着他,难道是想让他画美人图,好进宫?”宋淮问道。
“她们缠着他,到不全然为了进宫,若是能嫁进上官家也是不错的。”姜衍笑道。
“宋姑娘,你看这花开的好漂亮。”周巧珍心细看宋箬溪一直盯着那雒淇公子,担心她贪婪雒淇公子的美色,犯花痴,做出丢脸的事,却不知宋箬溪是认出众人口中的雒淇公子就是上官墨询,一时之间呆怔住了。
宋箬溪被周巧珍的话唤清醒过来,扭头看花盆里的花,笑道:“这是白牡丹,难为那些花匠养出如此洁白如玉的花来。”
上官墨询的内力深厚,对宋箬溪的声音又是极熟的,心中一动,目光追随而至,见宋箬溪亭亭玉立在白牡丹边,红衣白花相映成画,唇边上扬,笑了起来。
那些娘子军一路纠缠,上官墨询都是神色淡然相对,此时突出露出笑意,绝美的容貌里又添了几分光彩,有的痴迷地看着他,有的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见那边站着三位姑娘,暗自揣测,他的笑容是因何人而起?
“雒淇公子,可是来赏兰花的?”姜衍常进宫,和上官墨询相熟,见他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
“正是。”上官墨询走过去时,目光一直停在宋箬溪身上,可走到离众人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将目光移开,落在姜衍身上,“姜公子已看过兰花了?”
“还没有,他们非要一路赏过去,真是要把我活活的给给急疯了。”姜衍抱怨道。
“姜公子不必心急,那花没长腿,跑不了。”上官墨询轻笑道。
“就是,也不知道表哥在瞎着什么急。”周思仪不满地冷哼一声道。
姜衍叹气,“表妹,表哥我就说错一句话,你咋还记得?女孩子这么记仇可不好。”
“女子心眼小,爱记仇,这是天性,就象男人爱撒谎是一样。”宋箬溪盯了上官墨询一眼,转身就走。
“宋姐姐说得极对。”周思仪笑,跟在宋箬溪后面。周巧珍也跟了上去。
上官墨询眸色沉了沉,抿紧双唇。
那群娘子军认识姜衍、纪家兄弟和宋濂,不认识宋淮,见他模样俊俏,有个胆大的姑娘笑嘻嘻地问道:“姜家哥哥,他是何人家的公子?”
“他是宋濂的胞弟,刚从广陵回来,你们可别吓着他。”姜衍半开玩笑的道。
“姜家哥哥说什么话,我们长得很难看吗?很凶神恶煞吗?”几个姑娘不依地嚷道。
纪家兄弟和宋家兄弟以及上官墨询没有商量,但步伐一致地向前走去,把姜衍丢给那群娘子军。好在这群娘子军意在上官墨询,没有让他头痛太久,就饶过了他。让姜衍抹了把冷汗,私下里好好埋怨了一回纪允祥和宋濂,说他们不够兄弟。纪允祥和宋濂笑着赔了几声罪,这事也就完了。
三株极品春兰摆在坊中最里面的位置,放在三个檀木茶几上,宋箬溪对花卉的研究不深,实在看不出这春兰美在何处?略看了几眼就走开,去看别的花卉,她承认她是个俗物,不懂得欣赏高雅的幽兰。
上官墨询看过那三株春兰,拱手道:“在下还有事,先行离去,不打扰各位赏花。”
“公子请便。”姜衍等人笑着还礼。
上官墨询一走,那群娘子军也呼啦啦地全走了。
宋箬溪看着远去的人影,自嘲地轻笑了一声,其实与他也没什么仇好记,与他也不过才见了几次面,说起来也不怎么熟,她凭什么要他告诉她他的身份,这么一想,也就释怀了。
赏完了兰花,出来遇到去领蕙兰回来的两个下人,姜衍看到那四盆蕙兰,两只眼睛冒光。
“行了行了,你就别做出那副恶狼样,这四盆花全给你。”纪允祥笑道。
“多谢多谢。”姜衍大喜,一揖到地。
纪允祯见时辰不早,皱眉道:“是时候回府了,家里找不到人会心急的。”
纪宋两家人就与姜衍三人道了别,寻着自家的马车。花车已经游完街,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开,这大街小巷内到处都是人,马车行得极其缓慢。
马车行至一段上坡路,看到了对面也行来一辆马车,路被人群给占住,两辆马车不能同时通过,上坡好退,下坡能退,是以,宋箬溪坐的马车缓缓退让路边,让那辆马车先行。
那辆马车的主人到也知礼,打发人先来道谢,再让马车通行。宋箬溪坐在车内正无聊,忽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嘴馋起来,微微撩开车帘向外张望,还没看到路边卖什么东西,那辆马车已驶了过来,马车上的帘子上卷,宋箬溪一眼就看到车里坐着位身穿素服,五官精致出众,脸色略显苍白的年青公子,微蹙眉尖,眼露疑惑,“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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