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楼一行的第二天,效果就已经出来了,可见周恒筒子必定彻夜难眠,连夜想出了对付某少爷的计策。
第一计,乃是最常见也是最让男人把持不住的--美人计。
某对一夜好眠的夫妻,大清早经过“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这样的夫妻情趣,心情实在的飞扬的很,然后两人在一块儿甜甜蜜蜜用早膳的时候,十五进来了。
“主子,周恒和陈航送来表礼,以示昨日招待不周。”
明蓉嘴里正嚼着食物也就没说话,保成忙着给明蓉取吃食也就随口“嗯”了一下。
十五纠结啊,这个“嗯”是代表收下的意思吗?可是那礼物真的要收下吗?十五瞄了瞄自家主子,再瞄一瞄自家前主子,或者说是自家主母,见两人全都没放心上的态度,想了想还是用视死如归的语气说道:“主子,那个礼,您要过目吗?”
保成闻言挑挑眉,按理十五跟着他身边这么久了,平日做事都是深得他的心意的,今儿个怎么就有点反常了,“是什么礼?”
终于逮住重点了,十五松了一口气,然后躬身道:“回主子,是两个歌女。”
保成下意识地看了明蓉一眼,唇边勾起一丝笑。
明蓉刚好也看过去,见他的目光中隐隐的戏谑和兴味,轻哼了一声,侧头朝十五道:“收了,替本夫人谢谢周家和陈家,记住,一定要好好谢谢!”
保成低低地笑了出来。
明蓉瞪了他一眼,“夫君笑什么,难道对夫人我收了两个消遣的下人有什么意见不成?”
“自是没有,”保成抿住嘴唇,忍着笑意,“夫人能替为夫收下两个证据,为夫感激不尽。”
“只是证据?”明蓉斜睨了他一眼。
保成低笑:“自然,所以,夫人不介意为夫先让人‘教教’那两个歌女然后再给夫人送去吧?”
见明蓉点头,保成这才对十五道:“去吧,记住,别伤了脸,免得之后送到夫人跟前坏了了夫人的胃口。”
于是在两个歌女入府第二天就卧病在床的情况下,沸沸扬扬的传言就在扬州城的上空飘扬了起来:
王家少爷很是勇猛,一夜御二女,而且御得两女连床都下不来了。
明蓉听着十一绘声绘色地讲解着大街小巷对王家少爷某功能的各种猜测及传言,笑得趴在榻上喘不过气来,然后身子猛地被重重压住,灼热的呼吸扑在颈边,随即耳廓一痛,含着无奈和恼怒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小调皮,还不是你捣的乱,谁让你把这消息故意透露给那探子的?”
明蓉本来被他这么一咬,耳根浮起一点羞意,只是听他又提起这事,倒让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保成见她笑得厉害,白皙的脸上浮上诱人的红晕,眼中水光点点,一副花枝乱颤惹人采撷的模样,闭了闭眼睛,将心底浮起的绮念全都压了下去,然后放开她站起身来。
“别笑了,仔细伤了身子,且去换身衣裳,一会随我出去一趟。”
“嗯?”明蓉忍住笑,坐了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疑惑问道:“要去哪里?”
“总商之一朱家邀请咱们去小坐。”保成从十一手中接过热手巾,仔细地给明蓉擦了擦脸。
明蓉仰着头任由他擦着,一边还偷空道:“朱家又想施什么计策?”
保成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眼睛,轻的像是蝴蝶落在花朵上,“他们都以为美人计成功了,所以这次必定是来假作拉拢的,”他想了想,唇角微扬,又道:“不过也不一定,朱家的少当家是个心大的,也是个聪明的,这一趟……”
语意未尽。
明蓉点点头,“这些自是由你去处理,只怕我也是由朱家女眷接待的罢了。”说着站起身来,“你且等一会,我去换衣裳。”
稍作打扮两人便一同往朱家行去。
朱家不同于陈家,他本身就是个大家族,王家还在的时候,便与王家旗鼓相当,只是谁又料到,王家落败之后,竟然是比这两个家族还要低上一头的周家上位了。
其关键大概就在于,周家的后台比朱家的还要硬,使得朱家如今不得不屈居人下,比周家落下一头。
也正是因此,朱家事实上与周家并不是多么同心同德,虽然表面上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可是人后谁知道是怎么样的呢,不过是碍于周家的靠山不敢反抗罢了。
不过如今又来了个王家,看那一晚王家少爷的气势,就知道是个不简单的,而且也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说不定就是攀上了大官,要是比周家的后台更强硬,那朱家若是能和王家联手,要压下周家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朱家这一趟,与其说是美人计之后的假作拉拢、诱使王家少爷进一步放下戒心,还不如说是朱家的一个试探。
保成在马车上也大概给明蓉讲了一下这个朱家。
朱家如今的当家名为朱合均,此人和陈家当家一般,也有两个儿子,也同样是一嫡一庶,不同的是,他的嫡妻身亡,而嫡子十分喜爱诸子百家、儒学经典之类,而且对此十分着迷,极其厌恶行商之事,认为祖传之业乃是贱业,很是不屑一顾,平日从来不理家事,时常外出与各类学子结伴同游,举办诗会之类。
朱合均经过数次努力甚至强制性地扭转其思想都不能让他有所改变之后,终于放弃了,转而培养次子朱宏景,并且把朱宏景的娘亲扶正。
朱宏景此人与陈润的才能不相上下,在行商之事上也是游刃有余、手段非常,只是朱家历来看不惯陈家,认为其家蕴不够深厚,而陈家也同样看不惯朱家,认为其眼高于顶,何况两家事实上也是竞争对手,所以朱宏景与陈润两人难免各自生出“既生景何生润”的想法来。
只不过这一次,大概朱宏景会比陈润略胜上一筹,因为他看到了保成带来的机会。
虽然或许这只是因为他迫切想要摆月兑周家而所作的一个尝试,但是后来的成功也十分清晰而明确地告诉了他,他的尝试是正确的。
保成将朱家概况讲了一遍之后,停了一停,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又接着道:“还有朱宏景的夫人,是周家的嫡次女周梦蝶。”
明蓉蹙了蹙眉头,“联姻?”
保成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详细地讲给她听:“周家一共有三个女儿,都是嫡出,这个次女自小聪敏伶俐、气质非常,最是受到周恒的喜爱,原本周恒是想要把她配给陈润,而陈润也是相当属意于她,周陈两家在此事之上已经达成了共识,只是谁料周恒在询问周梦蝶的时候,周梦蝶坚决不愿嫁给陈润,并且在得知周恒要将长女嫁给朱宏景的时候,提出与长姐互换,由她嫁给朱宏景,而长姐嫁给陈润。”
“她喜欢朱宏景?”明蓉将他的话在脑子里一过,一下子就找到了重点。
“对,”保成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一边继续道:“她一心想着嫁给心爱的人,只是她不知道,朱家与周家面合心不合,周恒将长女嫁过去,确实有安抚拉拢的意思,只是同时也已经把长女当成了弃子。”
“那她嫁到朱家肯定不好过吧。”
保成眯眼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朱家被打压的厉害,原本就心高气傲的朱宏景又怎么会对她好。”
明蓉歪过头在他肩膀是蹭了蹭,随口叹了口气,“可惜那陈润一腔深情错付了,难怪和朱宏景那么不对盘。”
“你这倒是说错了,”保成动了动身子,让她靠的更加舒服一些,一边勾了勾唇,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来,“陈润当初属意于她,不过是因为她是周恒最宠爱的女儿罢了,陈家真正对周梦蝶心生爱慕的另有其人。”
“……陈宁?!”明蓉惊愕了。
“不错,正是陈宁。”保成眼中的讥讽和厌恶越发明显,“据十五他们的调查所知,陈润和陈宁曾私下有过交易,若是陈宁不与陈润争夺家产,那么陈润将周梦蝶娶回来之后便将人送与陈宁。”
明蓉的嘴张成了“o”形:“这人可怎么送啊,那陈宁也是,干嘛不直接想法子把人直接娶回来啊?不然这样就算人给他了,身份上也始终是他大嫂吧?”
保成的手指缠绕着明蓉的一缕秀发,细细把玩着,闻言道:“江南这一带凡是大家族对于嫡庶的看待尤为明显,即便是再重视庶子,也不可能越过嫡子去,于婚嫁之事上便更为严苛,身为庶子的陈宁是不可能娶到周家嫡女的周梦蝶的,更不必提周梦蝶如何受宠。”
“陈宁也不是没有争取过,他是个有本事的,之前和陈润之间的争斗尤为激烈,若是他的才干越过了陈润,那陈航说不定就会将他记到嫡妻名下,到时他也就是嫡子了,所以陈润才会和他做那个交易,毕竟周梦蝶出嫁在即,陈宁的时间也不够了,正因为如此,陈宁才会勉强答应的吧。”
“谁知道那周梦蝶偏偏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且还千方百计地嫁过去了。”明蓉喃喃着。
“不错,那个周梦蝶是个聪明的也是个笨的,她设计了朱宏景,让人将两人捉奸在床,这样一来,她虽然顺利地嫁进了朱家,却让本来就不喜欢他的朱宏景更加厌恶她。”
明蓉有些怔怔地听着,老天,她本来可是以为这些都是出现在小说里的情节啊啊啊,一向都应该离她很远很远才对嘛,没想到居然就在她身边发生了,而她现在还是要去见那个虐心虐肝虐身的苦情剧的女猪脚。
OMG,不知道是不是有后续部分,先虐女主,虐的死去活来,然后等女主累了或者干脆被虐死了,这时开始反虐男主,男主睹物思人、借酒浇愁、一蹶不振之后,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和女主非常相像的女配,开始移情,和女配渐入佳境之时,发现女主没死,男主于是抛下女配,重新去找女主,结果等和女主和好之后,男主发现其实他其实已经爱上了女配……
明蓉被自己给绕晕了。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看虐文啊,为神马还要让她在这种苦情剧里面打酱油,她连路过都不想啊啊啊。
八过无论某女内心如何吐槽,如何内牛,现实都不会以她的意志所转移,她还是要去见那个周梦蝶的。
见到朱宏景的周梦蝶的第一眼,明蓉发现两人的长相都十分符合虐文的男女猪脚。
朱宏景不说长的有多么帅,但是绝对是不丑的,只是微勾的下巴和下沉的嘴角让他的面貌显得阴沉而严肃,而且有两片典型的代表薄情的薄唇。
而周梦蝶,绝对是美女,而且是淡定睿智型的,两只大大的双眼皮杏眼里总是带着浓浓的忧伤,看向朱宏景的时候目光总是专注而执着的,那么无怨无悔的神情啊。
明蓉握紧了保成的手指,悄悄地打了个寒颤。
四人寒暄了一下,然后因为还不到吃中饭的时候,朱宏景安排去听戏。
听戏的场所是朱家自家的戏园子,因为朱宏景要和保成谈事情,所以示意周梦蝶把明蓉带到旁边去,明蓉与保成对视了一眼,也没有拒绝,跟着周梦蝶坐到离他们两人不远的位置。
明蓉实在是不知道跟她聊些什么,也就只好借题发挥,评价评价台上那几个戏子的唱功,戏本的精彩什么的,也幸好明蓉在皇宫里耳濡目染,说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周梦蝶也很是配合,所以一时也没有冷场。
“你的夫君很爱你。”
这是中场休息的时候周梦蝶突然吐出的一句话,她看过来的目光中饱含着浓浓的羡慕。
明蓉愣了一下,然后侧头对上保成看过来的目光,轻轻一笑,“是啊。”
“真羡慕你。”周梦蝶也看过去,可是朱宏景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意思。
明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吗?可是安慰人什么的真的不是她所擅长的啊。
周梦蝶回头来看到她一脸明显的纠结,笑了起来,那张有些哀伤的脸顿时鲜活了起来,很是明亮而灿烂,“少夫人不必如此,我的事怕是已经传遍整个扬州城了。”
“值得吗?”明蓉皱眉看着她,这样的女子真的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啊,“这么辛苦,这样的付出,什么回报都没有,不累吗?”
她慢慢垂下了眼睛,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意来,“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问我累不累的人。”
她的声音里似乎含着哽咽,然后泪水慢慢地流淌了下来,“怎么会不累,我很累,很辛苦,可是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我爱他,因为我做错了事,这是我该有的惩罚。”
明蓉递了帕子给她,轻声道:“不过你做错了什么,受到了这么多年的惩罚,也应该够了吧?”
周梦蝶擦了擦眼泪,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够,因为错误还在继续,所以我受到的惩罚也无法停止。”她顿了顿,然后涩涩地说道:“也是我当初太过任性,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喜欢他所以想尽办法嫁给他,可是我从来都没想过,我高兴了,他会不会不高兴。我嫁给他已经四年了,从来没见他笑过,他一点都不开心,都是我的错。”
明蓉有些惊愕,难道这也算是她的错?
“是我的错。”她应了一声,明蓉才发现不知不觉把话给讲了出来。
“是我的错,因为我的爱,伤害了他,让他不开心,这就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能够成熟一点,不要把我的意愿强加给他,那现在他一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后悔了?”
她远远地注视着朱宏景,闻言轻轻一笑,“是啊,我后悔了,我后悔用手段嫁给他,虽然因为爱,可是就因为爱他,所以才应该让他开心,让他高兴才对,可惜我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他快乐起来了……”
原来她后悔的是无法让他高兴,而不是后悔爱上朱宏景。
明蓉突然有些惧怕她这样的深情和无悔。
“你就,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他吗?从来没有后悔过你付出这么对而他还是那么不屑一顾吗?你付出了自己的所有,你不害怕有一天你一无所有吗?”
周梦蝶转过头来,澄澈通透的目光看向她,像是直直地看到她的心底,唇边是了然的笑意:“这是你害怕的吧,害怕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有一日被辜负,然后变得一无所有。”
明蓉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你……”
周梦蝶微微一笑:“他从来不愿和我多说话,所以我只好慢慢地学会从他的眼神他的举动里,去猜度他的情绪,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熟练了。”
“你的夫君很爱你,这一眼就能看出来了,他表现的很明显,无论是眼神还是举止,你也爱他,可是你似乎有顾忌,你总是保留了那么一点点,他似乎也是知道的吧,看你的眼神里全都是包容……真是,羡慕啊……”
她低低地说着,似乎在自言自语,可是明蓉却微微地有些颤抖起来。
“我……”她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梦蝶轻声道:“你害怕这些你没有和他说吗?你既然爱他,又和他在一起了,为什么不能全心全意呢?就算退上一万步,有一天他真的负了你,可是你也曾经尝过了那刻骨铭心的滋味,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何况,你这样子,你的夫君大概不会怪你,而是怪他自己吧,就像我一样,因为太爱,所以怪自己不能给他快乐。”
会是这样吗?他会怪他自己?明蓉有些茫然地侧头去看他,目光正好与他看过来的视线相碰,那墨色的眼睛里包含着的浓烈的宠溺与纵容差点让她呼吸不了。
明蓉急急地撇过头来,不敢再看。
“你太习惯于他对你的爱了,可是你也要知道,这么下去,时间长了,他会对自己有所怀疑,认为自己无法给你快乐,到时候说不定会忍痛放掉你,让你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你会失去他的。”周梦蝶看清她神色里的挣扎,及时地添了一把火。
明蓉的呼吸一滞。
“你能想象有一天你没有他吗?没有人再为你挂心,爱着你、护着你,时时刻刻想着你,万事都为你安排周全,到时候,你只剩下你自己,你有想过吗,如果你失去他。”
“我……”明蓉攥紧了手指,脸色慢慢地苍白起来。
半晌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不要再说我了,那你呢?”因为被人生生揭开心事的尴尬和恐慌,话语中难免带出了一些攻击性。
周梦蝶也没有生气,只是低低一笑:“我?我也就这么下去吧,等到有一天我坚持不下去了,或者他找到了他喜爱的人,那我就离开。”
“可是你不是觉得你无法给他快乐,那你现在怎么不离开?”
“现在不行,”周梦蝶摇摇头,“现在朱家还被周家压制着,如果我被休掉,我爹肯定会以为朱家开始反抗,到时一定会对付朱家的。”
明蓉明白了过来,心里五味杂陈,这样的女子,她看的实在太通透,付出的也实在太多,如果她被朱宏景休掉,那她一定会出家的吧,她唯一的挂念没有了,又有什么能让她停留在着红尘之中?
“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你的夫君和我一样,深深地爱着一个人,倾尽一切的付出,我不想看到他和我一样,我注定无法获得幸福,所以我希望能让你放下心结,希望你们能够全无芥蒂地在一起。”
明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来之前,夫君隐晦地提到你的事,我还在想着该如何安慰你,没想到,倒是反了过来,让你来开解我了。”
周梦蝶也笑了起来,“安慰、开解的话我早已经听腻了,我只是坚持我所坚持的,我自个儿选的路,我就要一直走下去,无论任何艰难,任何苦楚,我都要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
明蓉有些目瞪口呆,然后小心地问道:“梦蝶,你知道习近平是谁吗?”
周梦蝶一愣,眼中闪过茫然,然后摇了摇头,“我应该认识这个人吗?”
明蓉轻舒了口气,然后摇头,“我不过随口问上一句罢了。”心底不知道对周梦蝶是土生土长的人是感到庆幸还是遗憾。
周梦蝶也没有多问,只是笑着点点头。
明蓉忍了一会儿,还是又问道:“你知道陈家的公子喜欢你吗?”
周梦蝶一愣,然后笑着摇头,“你说陈润吗?你并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我爹罢了。”
“扑哧”,明蓉忍不住笑了起来。
“本来就是,他喜欢的是我爹的权势,每次他去我家,总是缠着我爹‘伯伯’长、‘伯伯’短的,偶尔几次和我一块儿说话,也是问我爹这个我爹那个,他可不就是喜欢我爹。”
也许是因为分享了心底深处的秘密,两人亲近了起来,周梦蝶的话语里也随即带上点俏皮的味道来。
明蓉摇摇头,“我说的可不是陈家的大公子,而是陈家二公子陈宁。”
“啊?”周梦蝶茫然地摇摇头,“不认识……”
明蓉只能无奈叹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啊。
于是也不再提陈宁,转而聊起其他的话题。
两人熟悉了,可以聊起的话题也更多了起来。
没一会儿,厨房通知可以开饭了,同样是分了两桌,用完之后,保成也无意多留,于是便带着明蓉告辞。
明蓉临走时暗中将一块玉佩塞给周梦蝶:“若是有事找我,便拿着这块玉佩去我府上,无论我人在不在扬州,你只管去,自然会有人通知我。”
“我……不必……”周梦蝶急急地想要推辞。
被明蓉硬是按住,“我很感谢你,你说的对,我无法接受他离开我,是你点醒了我,所以这是你应得的,你可以用它让我帮你一个忙,无论任何事,只要你开口,记住了。”
周梦蝶看着她别有深意的眼睛,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拒绝,只是下意识地紧紧地攥住那块温温的玉佩,怔怔地看着她和她的夫君走远。
“还在看什么,人家已经走了。”朱宏景不知什么时候回到花厅,正冷冷地看着她。
“我没有……”周梦蝶回过神来,垂下头低声回答。
“你真的没有吗?”他翘起唇角,食指勾起她的下颚,眼里满是厌恶和讥讽,“和那少夫人都说些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是不是在培养感情,想着有一日摆月兑了我就去跟着那王家少爷,现下就开始培养姐妹感情,嗯?”
“我没有!”周梦蝶大声反驳,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涩涩一笑,慢慢垂下了眼睛,声音也随之弱了下来,“我没有……”
朱宏景脸上怒气更甚,然后直接将她压倒在僵硬冰冷的地上,开始撕扯她的衣裳,冷声道:“你没有?你没有那总是对那少夫人笑得那么高兴做什么?你没有那总是看那王家少爷做什么?嗯,你说啊?!”
从来,那无法出口的感情和不被承认的爱意,都要通过某些途径发泄出来,或恶言相向,或肆意折磨,只是无论哪一种,都一笔一笔清晰地刻画在那脆弱的坚持之上,无法磨灭,然后待到有一天,彻底破碎,风化成沙,湮灭无痕。
那深埋心底的情感于是便再也没有了归处。
在爱面前,什么都不必坚持。
无论自尊,还是伤痕,全都不会是障碍,你眼中的那个人,那个只把你放在眼里的人,他会用他的所有来维护、来抚平。
“保成……”明蓉窝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苏合香气,有些闷闷地唤着。
“嗯?怎么了?”保成抱她在怀里,一手环着她,一手还拿着个折子,听她似乎有些不高兴的声音,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把她从怀里挖出来,看着她的脸,“怎么不高兴了?可是方才那朱夫人对你无礼了?”
“没有……”明蓉摇摇头,挣开他的手臂,又伸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侧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保成心里欢喜,声音也柔和了下来,软得不可思议,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轻声道:“出了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是那朱夫人和你说什么了?”想了想又问道:“还是因为府里那两个歌女?反正供词都已经让她们按了指印,她们也算是没用了,你若是不喜欢……”
声音被堵在了唇瓣之间。
明蓉轻轻地触碰着他的嘴唇,然后描绘着他双唇的轮廓,柔软的触感让她脸红心跳,接着调皮的舌尖小心地往里面探进去,从他的牙齿上慢慢滑过,似乎还留有他方才饮茶之后残留的苦涩的清香。
保成一动不动,微微阖上眼睛,任由她在他唇齿之间放肆游走。
明蓉心底闪过沸腾的兴奋,再接再厉地准备用柔软的舌头“以柔克刚”,叩开他的牙齿。
终于,明蓉撬开了他的牙关,丁香小舌得意地四处巡视,灵活的舌尖扫过他的上颚,不理会他轻颤的身体,继续滑过敏感的牙龈,找到了他的舌头,邀他一起共舞。
保成却在此时微微撤开,骤然分开的唇瓣之间拉出暧昧的银丝,带着*的感觉,保成的手指抚上她的下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韶颜的靡丽色泽。
他的双眸仿佛凝聚了永夜,慢慢沉淀下来的暗色深不见底,然后黑夜之中慢慢燃起了火光,越来越盛,声音因为*而变得低哑,“你自找的,我不会停的!”
然后排山倒海的吻向她侵袭过去,这次他似乎没有了丝毫的顾忌,不想再控制、压抑自己,于是肆无忌惮地厮磨、掠夺,他忘情地攻城略地,夺走她口中甜蜜的津液,夺走她的呼吸,夺走她的神智。
他将意乱神迷的她慢慢地放倒在软榻上,一边依旧不顾一切地与她唇齿纠缠,另一边灵活有力的手指已经在她身上慢慢地探索,抚过纤细的锁骨,慢慢地轻点、游走。
隔着衣裳慢慢地轻轻挑逗揉弄,他的手指似乎带着无穷的魔力,让她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身体轻轻弓起,以躲避他的揉弄。
“别……保成……”
他充耳不闻,一边继续挑弄,另一手慢慢地解着她的衣裳,双唇慢慢地移到她的耳畔,轻轻舌忝弄着小巧充血的耳垂,顺势轻咬,急促而浓重的呼吸吹开她的鬓发,拂在侧脸上又是一阵微痒。
一颗又一颗的盘扣自他指下散开,他压抑着早已不稳的呼吸,长指去解开衣带,双唇慢慢下移,吻上她的脖子,重重地吮吸,轻轻的噬咬,让明蓉难受地轻轻躲避。
明蓉的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身体轻轻地弯起来,她感觉神智已经慢慢从她脑子里面离去,身子像是着了火一般,在他的嘴唇之下慢慢地燃烧起来,越烧越旺。
他伸手握住她的纤腰,阻止着她下意识的逃避,那婉约的曲线让他的呼吸愈见粗重,他闭了闭眼,终于没有耐心去解开绳结,手指自那肚兜边缘轻动,然后轻微的布帛裂开的声响。
他慢慢地低头吻下去,从她莹润的锁骨渐渐向下,舌忝舐,轻咬,行过之处,留下朵朵盛开的红梅。
“唔……别……”明蓉不由自主地发出闷吟,可是双臂却更加用力地攀住他,身体越发往他那边靠近。
“主子--”
“十六!”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明蓉一怔,然后慢慢清醒过来,保成已经先一步拢起她的衣裳,然后将她整个儿抱进怀里。
“保成……”
“乖,别动,不能在车上,咱们回去……”他低头亲吻她的眼睛,声音里还带着未退的低哑。
迅速从马车上下来,保成脚尖一点,抱着明蓉直接飘进府里,然后直奔后院而去。
“十六,你惨了,坏了主子的好事可有你受的。”赶车的十五瞪了方才开口的十六一眼,语气中不掩幸灾乐祸。
十六锤了十五一拳,“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十五侧身避了过去,然后翻了个白眼,“我在门口停了这么久都没进去,摆明了是主子有事,你居然还跑过来坏事,自个儿找死我干嘛拦着你。”
“那不是盐运使司运同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了嘛。”
“天王老子来那也不能坏主子的事,那运同反正已经等很久了,让他多等会怎么了?你放心地去死吧,我会帮你收尸的!”
“不要啊!”
“……”
而已经到后院的保成刚将明蓉放到床上,明蓉便迅速翻过身,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涨红着脸,目光闪躲着不肯看他,“保成,那个,我有点累,想歇一会儿……”
坐在床边的某人忍了又忍,终于无奈地笑着低叹一声,“行了,你歇着吧,我出去一会,说不定十六方才是因为有事才寻我。”
“嗯,好!”明蓉迫不及待地点头,缩在被子里看着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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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太多,涉H,请修改…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