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嫡女之再嫁 第【156】章 陌上花开VS萧云

作者 : 清风逐月

之后的日子,长安加入了吕太医的治疗队伍,可喜的是大青龙汤很有效,对于抑制病情的扩散有显著的成效,但在治愈方面却稍稍欠缺了一些,吕太医与董传经研制后又加入了两味药材,使疫病的治愈率达到了八成以上。

只要不是身体特别虚弱的,或是有顽固旧疾的,都能痊愈过来。

在彭泽呆了三个月,直到九月底十月初,基本排除了瘟疫的影响,算是取得了萧云上任后第一场优异的政绩。

上报到朝廷后便解除了彭泽封城的禁令,吕太医又带同了彭泽的大夫去往相邻的几个县城施救,还好那几个县城疫病情况并没有彭泽来的严重,一切都尽在掌握中。

那个曾经偷袭过萧云的刺客果然没有出城,时不时地来骚扰刺探,最终是将萧云给惹毛了,等到身体完全复原后,他亲自出马引蛇出洞,最终将那刺客击毙。

但他也知道,事情到这个地步还没有完结,青城仍然在京城等着他。

毛晋的病没有起色,他脑中堆积的血块得不到清除,人便不会醒来,这个病症很像当初的紫鸳,可此时却没有古神医。

长安虽然握有古神医的手记,但到底不敢轻试银针,头部乃是人身体上最重要的部位,若是稍有不慎,毛晋便再不能醒来。

可看着紫雨日渐消瘦的模样长安很是不忍,思来想去之后便将目光转向了董传,这个男人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医,又是医药世家的传人,她暗地里观察过,董传手上功夫很稳,无论是抓药配药,还是把脉施针几乎没有丝毫错处。

古神医的手记她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传承对象,董传无论从什么地方考虑都是最适合的人选,若是他能研读古神医关于脑部淤血的诊治施针方法,或许毛晋清醒过来的机会能达到一半以上。

就算为了紫雨,她也要试上一试,再让毛晋这样不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全身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她看着也是不忍。

董传从长安手中接过古神医的手记后,起初还是狠狠地惊讶了一把,之后便被其中说记载的神奇医方,甚至诊治疑难杂症的各种经历所深深吸引,只看了一小会儿,他便猛然合上了,深吸一口气后,颤抖地递给了长安,眸中忍痛闪过一抹坚决,“王妃,这东西我不能要!”

“为何?”

长安挑了挑眉,她明明见着董传眼中闪过的光亮和惊喜,这样的手记对于医者来说应该是奉若珍宝一般的存在,董传没理由拒绝。

“王妃,这手记必是哪位大夫的毕生心血和珍藏,下官又并非其徒弟,如何能享其心血?”

董传神色凝重地看着那本手记,见长安并不伸手接过,实际上他内心也极其不舍,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能够窥得医术的极致境界或者自己从来没有涉及过的领域,那都是一项极其富有意义的挑战。

这样珍贵的手记医书,只窥得一眼已是难得,若是他能与那位医者相互切磋自然是更好。

长安深深地看了董传一眼,这个年轻人正直,有原则却不迂腐,更难得的是仁心仁术,若是古神医毕生的心血能够传到他的手上,也算是发扬光大,造福后人。

想到这里,长安更是坚定了决心,轻轻地将那本手记又推了回去,叹声道:“这位大夫如今或许已不在人世,他毕生所愿便是能造福世人,手记若是落在我的手中不过最后也是压箱底罢了,但若是交于你,相信作为一个医者,你一定能够救活更多的人!”

“王妃……”

董传低低地唤了一声,想要拒绝的话语却恁是梗在了喉间,这样珍贵的医学宝典,集合了这位医者的心血,他着实不能就这样轻易取之。

“别急,我给你这手记医本,也需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见着董传仍然在犹豫之间,长安最后给加了一把柴火,果然见着董传的目光倏地一亮。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是医者奉若生命的心血手记,长安自认已是抓住了董传的七寸,这才不缓不慢地道出了自己的条件,“如今我有一侍卫毛晋,他脑部淤血积压,需施针救治,关于救治施针的步骤这本手记里有记录,从前我也亲自见过古神医施针,若是董太医能够答应我救他,这本手记便也不算你平白拿了。”

“这……”

这下换作董传犹豫了,毛晋的伤势他是陪着自己的师傅吕太医一同诊治过,淤血积压头部才致他昏迷不醒,这确实不好救治……但若是这本手记里有着记载,那他倒是可以放手一试。

思忖良久,董传这才开口道:“这位古神医的手记,王妃可否先容在下研究施针除积血的那一页,待我熟悉了针法与步骤,再于毛侍卫施针。”

“如此甚好!”

长安想也没想便笑着点了头,当初古神医施针也没有十分地把握,但只要董传愿意试试,那总是有希望的。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到了这地步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五天之后,董传便为毛晋施针,紫雨紧张地不得了,长安便让她呆在屋外等消息,她自己则进去帮忙,好歹她也为古神医做过助手,同样的情况她也知道怎么应对。

只是这一次,毛晋却要比紫鸳当时的情况严重得多。

看着毛晋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颊和眼眶,长安有些不忍,却还是转头看向董传,轻声问道:“董太医这次有多少把握?”

“五成的机会,我会尽力的。”

董传表情严肃,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是对这次施针极为重视。

长安也不再说话,只在一旁帮衬着,真正施针开始便没有这么多的顾忌和表面上的礼仪称谓,长安默默地递针、止血、擦汗、上药,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三个时辰过去了,第一轮施针算是圆满地结束。

董传不由抹了抹头上的细汗,跌坐在了身后的圆椅上,笑看向长安,“王妃,幸不辱命!”

长安虽然也觉得有几分疲惫,却是喜悦地点了点头,这第一次的施针是最关键的,只有过了这一关,之后的两次施针便是越来越简化,难度也更低,成功率则是更有保障。

“董太医,这本手记只有你才能当之无愧地拥有,除此之外,我找不出第二个人选。”

吕太医虽然医术精湛,但人年纪大了,免不得有几分守旧之心,对于手记中许多新奇的治疗方法或许还不敢尝试。

长安看好董传,便是看中他的年轻,敢闯敢拼敢于尝试新鲜事物的精神,这一点从他当初力谏吕太医使用大青龙汤之时便可见一斑。

古神医的手记传给董传,才算是真正找对了人。

董传沉默良久,这才缓缓站起了身来,从怀中取出那本手记,双手捧过头顶,表情肃然地对着东方拜了三拜,这才沉声道:“今日受王妃所托,才能研读古前辈的手记,小子定然不付重托,将来必将前辈的心血发扬光大,流传青史!”

长安扯了扯唇角,欣慰地点了点头。

料理完彭泽的一干事宜,长安他们再回京城时已经是隆冬,天下飘着细密的雪花,不一会儿便在道路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各地的官员知道萧云他们一路返京,便早早地派了人清扫雪道,务必要留出马车的通道,让他们一行畅通无阻。

对于解救了彭泽等十几县城的萧云来说,这样的厚待还远远不够。

到达京城时,早有无数的官员候在城门外迎接,个个都围着厚厚的大氅,站在雪地里即使动得发僵,却谁也没有退后一步。

而打头的男子骑在一匹纯白色大马上,一身青狐色裘皮包裹着全身,头顶一同色裘帽的正是青城。

他的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可让长安看怎么样都觉出了几分冷意。

青城是来宣旨的,而萧云则受封,一高一下两个人影,生生形成了对峙之姿。

一通念罢完,青城这才跃下马来,亲自将明黄色的绢帛塞进了萧云手中,唇角滑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上身倾进了一分,压低声音道:“你可真是命大,瘟疫加刺杀都没死成,看来是王妃的功劳?”

话到这里,青城的目光已是透过萧云的肩膀望向了几步之遥外的长安。

长安平静地回了他一个冷然的目光,抿紧的红唇像雪地里盛放的一抹胭脂,风华绝代,冷艳无双!

“王妃真美!”

青城低低地笑了一声,拍了拍萧云的肩膀,“王爷可要惜福。”

“不劳大人费心!”

萧云冷冷一笑,向后退开一步,唇角挂上一抹嘲讽的笑意,“大人日夜侍君,操劳过甚,若不好好保养,只恐容颜憔悴,将来若为皇上厌弃了,只管来寻本王,本王别的不说,保你一世丰衣足食还是无虞的!”

“那青城就在这里谢过王爷了!”

青城依旧含笑,只是那话语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长安在一旁看着只是又多了几分担忧,他们与青城之间的对抗与争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回到郡王府中,长安只见到了小墨儿与澜姐儿,孝哥儿却是不见踪影,一问紫云才知道她前脚刚一离开,后脚老郡王妃便将孝哥儿抱到自己跟前养着,她也算是王府里的女主人,她的话紫云他们自然不敢违抗。

看那架式,老郡王妃颇有些指望他们从此再也回不了京城,长安的唇边划过一抹冷笑,这个女人真是好打算。

起初便是老郡王妃放出流言蜚语,这才使得秦二夫人找上门来,若她真露出一点可能性,怕是如今郡王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萧云若是不能撑起郡王府的脸面,难道老郡王妃还会以为她能如从前一般逍遥快活衣食无忧吗?

真正是可笑至极!

若是说从前长安对老郡王妃还能有几分表面的尊重与客气,那么自从这老女人在背后散布流言,又不问自主地将孝哥儿抱到自己跟前养着,全然不顾她这个母亲的感受,那么如今她为何还要全了这老女人的脸面?

若不是彭泽封了城各种信件都来往不便,她早便收到了紫云的信。

陆小猴虽然有与彭泽通消息,想来是特意隐瞒了这事,不想让他们各自乱了心,这一点她也能够理解。

萧云自去见老郡王不提,长安则带着襄儿与紫云风风火火地赶到了老郡王妃的正屋,凌妈妈见拦之不下,这才沉着面色将长安一行给让进了屋去。

孝哥儿正在炕上爬来爬去,见着长安先是一怔,之后便伸出了小手女乃声女乃气地唤道:“娘……娘……”

虽然几个月不见,想来孝哥儿对她还是有印象的,长安欣喜之余便伸出了双臂,却不想老郡王妃已是将孝哥儿揽到自个怀里,瞥了一眼长安,淡淡地说道:“你回来了!”

“是!”

长安收了怒气,暗自稳着情绪,沉声道:“还请老夫人将孝哥儿还给我!”

“我不过是看你们夫妻都不在,这才将孝哥儿带在身边,至于你这般急冲冲地赶来,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老郡王妃瞥了长安一眼,冷眉微凝,一手却逗弄似地摩挲着孝哥儿光洁的下颌,轻声道:“我与孝哥儿投缘得紧,你屋里如今三个孩子,我不过抱来一个养着,这放在任何人家都说得过去。”

“我是孝哥儿的母亲,老夫人疼爱孝哥儿一回事,但要亲自教养他,是否也应该问问我这做母亲的意见?”

长安丝毫也不想退后和妥协,凭什么?

她生养了孝哥儿,不说十月怀胎的辛苦,她也对这个孩子寄予诸多厚望,凭什么老郡王妃一句话便能接过来自己养着,她绝对不会答应!

老郡王妃不是还怀疑过这孩子不是萧云的吗?如今却又想自己养着,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不言而喻。

孩子,应该在一个纯净的没有功利心的环境中成长,而不是成为大人们的砝码和任意操纵的傀儡。

“那我现在与你说了,你是应还是不应?”

老郡王妃将孝哥儿抱紧了一分,孩子被勒着有些疼痛,在她怀里挣扎起来。

“抱歉,我的孩子我自己养!”

长安斩钉截铁地拒绝,面色沉沉,似乎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老郡王妃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孩子如今到底是谁的可还没个定数,如今我这般对他倒是抬举了他,你道我老婆子不知道秦家二夫人私下来找你一事吗?你若是个机灵的,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妥协,何必两败俱伤?”

长安咬紧了牙,垂在袖中的拳头缓缓握紧,唇边已是升上了一抹冷笑,“两败俱伤?老夫人是抬举自己了,我沈家是从龙之臣,王爷又在彭泽震灾有功,老夫人身后的沛国公府却早已经被夺了爵,就算我说句放肆的话,你拿什么同我争?!”

长安很少表现得这般犀利与强势,她从来都是温润的可亲的,但只要一涉及到孩子们,她就算是只小猫也能凭空生出利爪来。

这话一出,她的气势也倏地拔高!

“你竟然敢……”

老郡王妃气得脸色铁青,双唇隐隐发颤,尖长的指甲已经隔着短袄掐进了孝哥儿的手臂中,引来他一阵止不住地痛哭。

“襄儿,紫云,把孩子给我抱过来!”

长安早已经看不下去了,这一声令下,两个丫头都扑了上去抢孩子,凌妈妈见状要去拦着,却被长安一步挡在了身前。

毕竟长安才是王府正经当家的女主人,凌妈妈哪敢对她出手?

可被长安挡着,凌妈妈救援不急,孝哥儿三两下便被襄儿给抱在了怀里,两个丫头立马退到了长安身后。

长安回头瞥了一眼孝哥儿的泪脸,心中是止不住地疼,再转向老郡王妃,面上已覆上了一层寒霜,“老夫人,在这里我先放下一句话,若是想动我屋里的人,你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若是还想过你的安稳日子,就歇了那些有的没的心思!”

长安这话说完,转身抱了孝哥儿便走,身后却响起老郡王妃尖利地有些变调的声音,“沈长安,你这般忤逆婆母,就不怕整个京城的人戳你的脊梁骨?!”

长安脚步一顿,微微侧身目光扫了过去,老郡王妃此刻已是发髻松散半垂在肩头,妆容精致的脸上已是扭曲狰狞,老态尽显,哪里还顾得平日雍容华贵的形象?

“你在背地里造的流言还少吗?”

长安冷笑一声,“若是再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指不定便要请老夫人去宅庙里静静心,好生休养一番德行!”

这绝对是**果的威胁,且长安说得出做得到,老郡王妃对她已是处处不留情面,她何必还要顾忌这许多?

若是因为流言蜚语而影响到她的孩子们,她第一个不饶这老女人!

话已至此,任由老郡王妃气得浑身颤抖,在她身后尖利地叫嚣,长安只当没听见,脚步再无停留地迈了出去。

老郡王妃虽然想要掌权,但耐何时不与她,长安与萧云又平安归来,她再不高兴再不满意心中也要掂量,确实,现在的她根本不能与长安斗,没这个本钱也没这个实力,许是考虑衡量再三,老郡王妃终是暂时忍下了这口气,王府一时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萧云得了彭泽县的差使可谓是临危受命,那里也不是他的久待之地,如今圆满而归,自然也不会有人再将他硬塞回去,而回到朝堂上因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多番周旋,青城想要再害到他却也不容易。

可留着青城却实在是个麻烦,萧云也不是没想过除去他,但牵一发动全身,如今没有全盘的计划,他也不敢轻易下手。

再说若是青城真是坐以待毙之人,他们之间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纠葛了。

但要对付青城,还需从长计议,萧云的目光渐渐瞄准了中宫。

听说皇上原本还是三皇子之时与皇子妃感情甚笃,若不是出现了一个青城,他们就算不恩爱非常,那也会是相敬如宾,再加上到了今时今日,皇后仍然是无所出,更遑论宫中的其他嫔妃,青城几乎成了宫中所有女人的公敌,皇后更是恨毒了他。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萧云打算从皇后身上入手,与人合作或许能够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男人们在忙什么长安自是没有闲心去关注,与孩子们分离将近半年的时间,她自然要好好地补上。

而就在这个年节,龙莲又奇迹般地出现在了长安眼前。

郡王府的门禁算是严谨的,龙莲求见无门又不能出示相应的饰物便只能走了暗访这一条道,他武功该是极好的,独入长安的正屋却没被一个守卫发现。

见到龙莲的到来,长安先是一惊,而后便释然了,他总是这么神出鬼没,也许这便是他的风格。

只是王府里的守卫是被萧云标榜过最强的,就算比起江湖高手也不遑多让,那么龙莲的极别算什么,高高手?

除了乐师,或许龙莲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而在长安的猜测中,这个身份已经是呼之欲出!

小墨儿倒是很粘龙莲,虽然他看起来很冷,却不排斥孩子的靠近。

“你会将小墨儿送回给罗雅吗?”

龙莲闲适地窝在大圈椅中,一手逗弄着怀中的小墨儿,偏头看向了长安。

这个问题长安没有向龙莲隐瞒,小墨儿是罗雅与乞力浑王的孩子,是乞力浑未来的王,只他的性子过于温润,怕不是那种能震得住人的君王。

若是罗雅真的有一天来向她要人,长安也不能肯定自己到底还是不还?

“得了,别纠结了!”

龙莲摆了摆手,忽地轻笑了一声,“有时候你们女人狠起来真是比男人还厉害,罗雅如今独掌大权,无人能出其右,就连甘罗如今的王都迫不及待地向她求好,若是小墨儿随了她,将来也定能是一方霸主!”

小墨儿听得一脸懵懂,只拿一双眼睛看向长安。

长安叹了一声,“其实我不希望他成为一方霸主,只要这一世平安就好。”

“随你,若是将来有麻烦,不妨寻我帮忙。”

龙莲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在炕头上忙活得热乎的两个小包子,“这两个娃倒是不错,女孩像你,男孩们倒是有点像……”

“像谁都好,反正是我的孩子!”

长安抢先截住了龙莲的话头,龙莲的洞察力太强,她总觉得在他面前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这点让她暗自有些心虚。

龙莲微微眯了眯眸子,唇角滑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明明不是特别美艳的男子,但那一瞬间却让人觉得妖媚入骨,长安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青城,眉头不由轻蹙。

“不过就是一个小倌,瞧把你和萧云难得,亏他还是‘天网一梦’的阁主,我都替他害臊!”

龙莲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对他知晓了萧云的背景,长安也不觉得诧异,但青城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就像个狡猾的狐狸,萧云出手他便躲,总让人逮不到他的错处。

想到这里,长安不由轻声一叹,“他如今的身份毕竟是郡王爷,对青城出手便要万分小心,如今算是搭上了皇后这条线,即使不能一下治住青城,总也能给他添些堵,咱们的日子便要好过多了。”

“皇后吗?”

龙莲蹙眉深思,长安遂转移了话题,只问他这段日子又去了哪里,逍遥自在的日子让人羡慕得紧。

也不知道怎的,与龙莲在一起长安没有丝毫压力,整个人也很轻松,也许是他的思维方式和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比起如今被规矩教条束缚着的人要亲切很多。

与龙莲又闲聊了一会儿,长安便让襄儿带着他去外院安置住处,俩个人说得来是一回事,若是留着一个大男人住在内院岂不是要惹人是非,这一点长安还是明白的。

京城不比北川,行事小心谨慎些以免人诟病那是很有必要的。

龙莲到了外院安置妥当后,待襄儿回去复命,他便悄悄地出了外院,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和萧云好好谈谈,萧云惹来的事凭什么要长安担惊受怕,眼下她还管着三个孩子呢,哪还能分出心来?

若是萧云解决不了,龙莲不介意帮帮他。

二月初,京城来了一名奇异的草原乐师,在民间极有人望,连宫里都听到了传闻,皇后一时兴起便召进了宫来。

听说这名乐师犹如谪仙下凡,不是说他长得有多俊俏,单单那不食人间烟火之气便让人生不出任何亵渎之意,更遑论他还弹得一手好琴敲得一手好鼓!

皇上不宠后宫,嫔妃们本就无聊至极,这位乐师的来到恰巧缓解了她们的寂寞,给她们带来了另一种新奇而舒缓的享受。

对这些宫闱之事,长安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平素又不爱出门,偶尔出去也只是国公府与王府两头忙活,钟夫人那里她也去过两次,一来二往之下关系又亲近了不少。

日子过得闲适而又舒缓,让长安都差点忘了还有青城这个人。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据说有一日皇后赐宴,特地邀了青城,虽然大家私下里都知道青城不过是皇上的内宠,但明面上却也要称呼一声大人。

后宫行走,任何人都不得佩戴兵器,饶是青城再得皇上宠爱,也不敢在明面上对皇后不敬。

平素里青城是小心惯了,自从登上高位,尝过了权力的甜头后,他越发珍惜自己这条小命,他知道朝堂以及后宫中都有许多人巴不得自己死,还有那个死对头萧云。

没有整死萧云是他命大,以后也有的是机会。

鼓乐声声,激昂而上,犹如千军万马踏起的烟尘,青城执杯而饮,眼神中有一刻的迷醉,曾几何时,他也过着鲜衣怒马笑傲江湖的日子,可如今呢……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皇后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瞟了过来,手中的罗帕被她狠狠地掐住,她嫉妒青城那比女人还要美丽的容貌,若非如此,皇上怎么会迷恋他?

察觉到皇后不善的目光,青城只是不以为意地牵了牵唇角,即使皇后再恨他,又能耐他如何?

皇上的面子在那里摆着,皇后若是不想他们夫妻生厌,做什么都会留有余地。

青城的想法自是没有错,可他低估了皇后的性子,若说从前她还能让理智压抑住感情,那么长久地付出没有回报后,是个女人也能疯狂,不管她是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宫女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溅湿了皇后的衣衫,皇后借故下去更衣,所有的侍从宫女亦是慢慢地退出了宫殿,等青城反应过来之际,空旷的大殿下中只剩下他与那击鼓的乐师。

一股危险的预感缓缓爬上心间,青城微眯着眼睛打量那乐师的背影,身形似乎纤瘦了些,笼在宽大的墨色长袍中更显得消瘦,袍角一朵盛开的红色莲花,竟然让他觉得妖异而刺眼。

鼓声仍然在奏响,却是**之时戛然而止,一抹寒光骤然闪过,那抹黑影犹如展翅的鹏鸟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他!

“来得好!”

青城大喝一声,手腕一翻,杯盏的沿口已经倒灌而来,稳稳地衔住了那柄细剑的剑头。

说是细剑,倒是一点都不假,这把剑从头到尾不过手指粗细,但却柔中带力,初一接招,青城已经感到对方实力强劲在他之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杯盏从底座开始裂开,密布的蛛纹向周围延伸而去,下一刻已经轰然碎裂四溅开来。

青城向后跃起一大步,目光扫向殿门时,留意到它已是无声而合,心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倒是没有预料到,皇后这个蠢女人竟然敢公然让刺客来暗杀他?!

“朋友,不管皇后许了你什么,只要你放了我,我会给你双倍甚至更多,要知道这天下可是皇上的,而我则是……”

青城略一思忖便开了口,因为他知道眼前的男子看似瘦弱,可那一身内蕴的力道让他没有一丝的把握,所以如今他能做的只有拖,但若是能以利诱之收为己用自然是更好。

哪知青城话还未说完,便被龙莲不屑的轻笑打断,“则是皇上的小倌不是?你也好意思说?!”

没错,这入宫的乐师正是龙莲无疑,这次的计策是他与萧云合谋,皇后不过是个引子和桥梁,他们共同的对手都只是青城。

“你!”

青城咬了咬唇,白皙的脸庞刹那间涨得血红,他右手一甩,一根细长的银丝便出现在了掌中,后宫中不能携带武器,但各人自有各法藏住随身的利器。

龙莲冷冷一笑,手腕一甩便向青城袭了过去,他是天生的杀手,青城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蝼蚁,不出二十招,他定能让青城身首异处。

殿内激烈地打斗着,可都被那厚厚的宫门挡住了一切的响动,青城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生命的威胁,就连当初萧云也没能给他这种感觉,因为他知道萧云不会杀他!

手臂以及腿脚都被割开了无数的血口子,皮肉外番,血水浸润在光洁的地板上,腥红而又妖艳!

青城甚至还来不及求饶,便只觉得脚下支撑不住,膝盖剧痛,跪地不起。

“碎了你的膝盖骨,免得你四处蹦达,让爷打得不尽兴!”

龙莲这样说着,染血的剑尖顺势点向了青城白女敕的脸庞,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来,“若是你的姘头知道你脸花了腿瘸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要你?”

龙莲说话间已是尖利微动,青城痛呼一声,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他怒目而瞪,眸中燃烧的火焰似乎恨不得将龙莲给狠狠湮灭!

殿后的紫檀木屏风后有脚步声缓缓响起,一袭浓墨的紫色宫装包裹着皇后雍容的身段,云鬓高耸,如云的发髻上斜插着五凤吐珠的赤金发簪,金翅微摇,威仪而霸气。

她不过小走几步,立在台阶之上,脸上含着胜利者的微笑,轻蔑的目光扫向青城,如兰的气息缓缓倾吐,“青城,你不知道收敛,恃宠生娇,得到今日的教训也不为过!”

青城怒极反笑,也许已经意识到自己此刻再不易逃月兑,他索性也豁了出去,哈哈大笑道:“娘娘啊娘娘,枉你还是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却连自己男人的心都抓不住,如今你敢杀我,就不怕皇上追究你的罪责?!”

“我怕什么?”

青城这一语确实戳住了皇后的痛处,她铁青着脸,咬牙道:“也只有你死到临头还敢逞这口舌之快,杀了你,皇上总不能让本宫抵命吧?你真以为你这条贱命就这般值钱,不过一个卖弄颜色的小倌罢了,你连个太监都不如,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说的是与不是,娘娘自然心里有数。”

青城一边与皇后对话着,一边观察着龙莲的动作,他如今真正忌讳的便只有这个男子了。

龙莲的身手变幻莫测,所用的武功套路竟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让人防不胜防,几招之后他便知道根本不是对手,若是硬撑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他的一条腿算是废了,目光却在向四处飞瞟而去,殿门紧闭,走那里是行不通了,那么他能不能挟持皇后,若是能够等到皇上来,那么他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想到这里,青城心中一定,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看招!”

凭空一声惊喝,青城指尖弹射,一抹银光飞快地向龙莲射去,龙莲本能地向后一闪,而就在这时,青城却扑向了皇后,手中银丝一缠一绕便箍上了皇后细女敕的脖颈。

“啊!”

皇后的尖叫声卡在喉间,她也没料到青城在这样的关头竟然还敢反扑,且以她为人质。

“别吵!”

青城一指点在皇后艳丽的唇间,低声耳语,配合着他那张滴血的鬼面,犹如地狱的修罗。

“娘娘,你若不小心动了,我可不保证这细细的银丝会不会割破你的喉咙!”

青城狞笑着,到了这一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知道龙莲不会轻易放过他,他等待的是皇上,如今只有皇上能够救他!

可让青城失望了,龙莲只是眼神一暗,唇角翘起一丝若有似无地冷笑,身形一闪,人便没了踪影,青城一愣,就连皇后都看傻了,这人怎么不来救她?

而就在这时,宫殿的门却被人从外掀了开去,萧云沉稳的声音响彻殿内,“有刺客,救娘娘!”

在他身后,一众禁卫军鱼贯而入,气势森森,将青城给团团围住。

“萧云!”

见到萧云,青城才瞬间反应过来,不由咬牙切齿地道:“原来是你!”

“自然是我!”

萧云冷哼了一声,看向皇后恭身一拜,“微臣救驾来迟,请娘娘勿怪!”

因着萧云在彭泽县的功劳,回到京城后一时没有外放的官职,他便暂时兼领了宫中禁卫军统领一职,为了今天,他可是精心策划了多时。

任凭青城有多狡猾,只要跳进了这个陷阱里,就别再想出来!

“萧云,救本宫!”

皇后哑着嗓子吼出这一句话来,只觉得喉咙间的银丝又紧了几分,勒得她疼痛不已,冷汗涔涔而下,花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

“青城,你以下犯上,胆敢对娘娘不敬,劝你束手就擒,我给你个全尸!”

萧云沉着脸站在青城跟前,与皇后的合作是一步一步达成的,但若没有龙莲这个引线一切也不能成行,此刻这个男人早已经不知了去向,剩下的也该他出手料理了。

若是可能,他绝对不会放青城丝毫生路,即使皇后或许要受点折磨甚至……

萧云的目光已经瞥向了青城拖搭在一旁的右腿,膝盖处血红一片,想然已经被龙莲给打残了,更不用说他引以为傲的那张脸,恐怕皇上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你们陷害我,我要见皇上,皇上自会还我一个公道!”

青城嘶哑着嗓子叫嚣着,眸中已经血红一片,到这一刻他再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就是十足的傻子。

他竟然错估了皇后这个女人的智商,她竟然豁出一切来都要杀了他,如此不管不顾,哪里还有皇后母仪天下的半点影子及威严,纯粹就是一个得不到丈夫疼爱而疯狂的弃妇!

萧云恰好借助了这一点,俩个人才能这般狼狈为奸!

想到这里,青城恨不得咬断了牙!

他这样处处小心,步步谨慎,没想到还是遭了萧云的道。

“你这模样我只怕吓坏了皇上!”

萧云不屑地嗤之以鼻,眼角挑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你还以为自己能凭着这副容貌迷惑皇上吗?妖魅祸国,人人得而诛之!”

萧云一声大喝,禁卫军便齐声应是,整齐划一地踏前一步,将青城又向后逼退了一分。

那银丝紧紧勒住脖子,皇后现在想说话也挤不出一点声音,她全身上下不停地颤抖着,眸中满是惊惧与恐慌,死亡从来未这样近距离地逼近过她,特别是看到萧云坚定决然的眼神,皇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一次,她怕是凶多吉少了!

“既然你们都不让我活,那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青城此刻已经接近疯狂,歇斯底里地吼着,双手眼看着就要用力勒去。

“不好,这逆贼要谋害娘娘,大家一起上,给我拿下!”

随着萧云一声大吼,禁卫军手中的长矛纷纷刺向了青城,皇后目赤欲裂,偏脸色涨红得说不出话来,只感觉到脖颈间的银丝越勒越紧,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这一刻,她仿佛看见了死亡,惊惧、愤恨、不甘在她眼中闪过,化作清泪划过面颊,定格成了皇后生前的最后一张画面!

“啊!”

青城仰天大吼,双手用力一绞,在他面前立时升起了一股冲天的血柱,而皇后的头颅已经顺着殿内的阶梯滚了下来!

下一刻,无数的长矛刺穿了青城的胸膛,鲜血四溅中,他狠狠地瞪了萧云一眼,终于不甘地闭上了眼眸。

青城的死也算是轰轰烈烈了,有人说他爱得惨烈,不惜杀死皇后也要与皇上双宿双栖;也有人说他傻,俩个男人又怎么会有结果呢,最后却是白白搭上了一条性命。

皇上痛心疾首,却又不得不在众大臣面前强自硬撑着,一个是一国之母,一个是他最宠爱的男人,他们俩人的相杀是他想也想不到的。

可那么多人的见证,这一点却又无从抵赖,皇上还要想办法安抚皇后的娘家,毕竟是因为他的一个男宠才断送了皇后的性命,之后他势必要在皇后家族中再选一个女子继皇后之位,以此才能平息甚至维系两家的利益纽带。

皇上心情沉重再无心打理其他,便将这事全权委派给萧云处理,至于那个传说中的草原乐师,却是再没有人提及。

冬去春来,十年过去了。

若说三年的等待还等不到长安的点头与认可,那么五年的时光便能够让他们更近一步了吧。

十年,当孝哥儿都已长大,能够策马弯弓,澜姐儿甚至能够代理家事管束着一众仆佣时,长安终于正视了她对萧云的感情。

就在年后,珠姐儿出嫁了,十六岁的姑娘生得就像一朵花,长安看着便有几分安慰,这孩子长得像萧云,性子却是随了蔡姨娘。

珠姐儿出嫁后,蔡姨娘便自请去了族庵,说是侍候老郡王妃去,长安自然是允了,而这时老郡王爷去世已经八年有余了。

如今在萧云身边侍候的再没一个亲近的人,这十年的日子她不是没有见证,这个男人过得就如同清教徒一般,别说蔡姨娘,连个通房也没有。

而她自己,却始终没让他睡上自己的床。

……

这是冬日里的第一场暖阳,长安正坐在临窗的案台下暗自出着神,紫云已是推门而入,见了这情景不由捂唇一笑,道:“王妃这是在念着王爷呢?想来不出十天王爷便会归来,到时候王妃可要去城门口候着?”

“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打趣我?”

长安偏头瞪了紫云一眼,如今的紫云已是一身利落的媳妇子打扮,乌发在脑后挽成了圆髻,显得清爽又干练!

紫云并没有嫁人,长安也曾给她说合过几个对象,可这丫头像是打定了主意不嫁人,直说要侍候她一辈子,长安非常无奈,却也只能由着她。

襄儿却是嫁给了杨琰,这还缘于杨琰一次回京述职来看望她时的机会,杨琰的官职在秦暮离在世时便已经定下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就连皇上也多加夸赞,只说他是当仁不让的军中良师。

襄儿这丫头怕是在岷玉关时便已经芳心暗许,长安看透了她的心意,只微微一提,她便彻底承认了。

杨琰起初还不答应,怕耽误了襄儿,可这丫头性子倔,非要和他谈个清楚,证明自己确实是心甘情愿,没有半点勉强。

俩人倾心交谈了一次,也不知怎么地到了最后竟然是成了,这可把杨夫人给乐坏了。

襄儿的出嫁,长安只当作是嫁妹妹,她从来没将襄儿看成是奴婢,襄儿那样的家世摆在哪里也不算是辱没了杨琰。

再说杨夫人本就是江湖女侠,便也没有寻常百姓家那么多顾忌,她也早盼着杨琰能娶亲,如今愿望达成,她是高兴都来不及。

身边的人一一都有了归属,只有她这颗心还漂泊不定。

秦暮离都失踪十二年有余了,就连秦二夫人也相信这个儿子早不在人世,虽然心里不愿意发丧,但到底给他立了个衣冠冢,每逢清明能上柱香,也算是对活着的人一种慰藉。

孝哥儿转眼十二了,虽然他生活在郡王府,但萧云仿若看穿了长安的心思,两个孩子都不曾上萧氏的族谱。

在孝哥儿与澜姐儿懂事之后,长安便告诉了他们谁是他们真正的父亲,两个孩子起初还是不解,甚至和她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闷气,最后还是萧云细心地给孩子们开解,他们这才慢慢打开了心扉。

长安是希冀着有朝一日两个孩子能够认祖归宗,秦家人的骨血到底不能旁落,对秦暮离,她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萧云回了王府后,一家人又赶在清明节前来到了汴阳,雨雾蒙蒙中,似乎有两个身影正伫立坟前,长安的脚步不由一顿。

“是秦二夫人。”

萧云顿住了脚步,对长安点了点头,这个时节遇到秦二夫人也不算是巧合了,在她身边的自然便是许妈妈。

“你带着孩子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萧云如今已经蓄了短须,人看起来沉稳不少,一身墨蓝色的长袍挺拔飘逸,浅浅的笑容挂在唇角,眸中是一如继往地宠溺。

“爹爹……”

澜姐儿扭了扭身子有些不情不愿的模样,倒是孝哥儿爽直,牵起她的手道:“爹爹说了,咱们无论在哪里都是他的孩子,你还想这么多做什?”

即使知道萧云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俩个孩子仍然非常喜欢他,孩子的直觉是最敏锐的,谁是真心喜爱他们,他们能够分得清。

“你……”

长安咬了咬唇,到口的话语还是咽了下去,她一手牵起一个孩子,对着萧云点了点头,这才向着秦二夫人走去。

许妈妈最先发现了他们,连忙扯了扯秦二夫人的衣袖,面含惊喜道:“夫人,是王妃和孩子!”

秦二夫人猛地转身,看向俩个孩子时,泪意不觉间便浮满了眼眶。

五年前,得了长安的允许,她便偷偷看过两个孩子,虽然长安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但她就是知道,这两个孩子定是秦暮离的骨血,那眉眼神情,不正是自己儿子小时的模样吗?

只是长安说了,孩子们太小,不懂道理不明事理,她不会让孩子生了其他的想法,一切只待合适的时机。

可这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候,秦二夫人没有问,长安也没有说。

如今的萧云手握权柄,再也不是当年的闲散王爷,而是皇上的左右臂膀,足以撑起半个朝堂,硬碰硬,秦府自问斗不过萧府。

而秦二夫人自知愧对长安,这想要回孩子的话便一直卡在喉间,半点说不出口。

如今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长安带了两个孩子来,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秦二夫人已经激动得双肩颤抖,不能自已。

走得近了,许妈妈赶忙给长安见礼,她微微颔首,又转向两个孩子道:“澜姐儿、孝哥儿,这是你们嫡亲的祖母,快叫人!”

澜姐儿看着秦二夫人,又看了一眼长安,目光中微微有些犹豫,孝哥儿则顶了顶她的肩膀,兀自上前一步,唤了一声,“祖母!”

“乖,我的儿啊!”

秦二夫人激动地跨前一步,泪流满面地将孝哥儿搂在了怀里,止不住地抽咽了起来。

长安给了澜姐儿一个眼色,澜姐儿从袖袋里取了张丝帕,递到了秦二夫人跟前,轻声道:“祖母快擦擦眼泪吧!”

“好孩子!”

秦二夫人扯了扯唇角,泪水却更是汹涌,另一手也揽过了澜姐儿。

许妈妈在一旁看得直抹泪,却是走过来几步,对着长安福了福身,“王妃大义,咱们夫人永远感念您的恩德!就是四爷在天有灵,知道两个孩子认祖归宗,也会心中安慰!”

“妈妈别这样说。”

长安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管他们在哪里,都是我的孩子!”

“这自然是的。”

许妈妈当下便接过话头,两个孩子,如果长安不归还,秦府是没有能力硬抢的。

“夫人,我只要你一句话,我的孩子能入秦氏的宗族谱吗?若是不能……”

长安话到这里一顿,秦二夫人立马抬起泪眼抹了抹,连连点头道:“能的,他们是四郎唯一的骨血,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要护他们周全,大不了咱们二房出府单过,另开宗祠设族谱,也绝对不让我的孙儿们流落在外!”

“如此,我便安心了。”

长安点了点头,唇边缓缓绽放出一抹笑来,看着墓碑上铭刻的三个大字,那笑意中却是浸出一丝辛酸的泪水来。

十二年了,她相信秦暮离已经不在人世。

她等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人生中还能有多少个十二年?!

回头望向萧云在雨幕下挺立的背影,她的心底泛上了一丝淡淡的温暖,还好这一生有他相伴,余生定不相负!

后记:

孝哥儿恢复秦家子弟的身份,十五岁从军,十七岁立功封为先锋,二十岁为参将,在他二十五岁那年,因屡立奇功,被破格封为定国公,兼任岷玉关总兵,成为大周历史上最年轻的封疆大吏!

小墨儿在十岁那年便回到了乞力浑,彼时,异部各族已经被罗雅完全掌控,权力一度握在这位大妃手中。

但因为与长安结的这份善缘,又有小墨儿与孝哥儿这么多年的情义,兄弟俩自然不能手足相残,便约定只要他们在一天,乞力浑与大周至死不动干戈。

秦氏以武传家,保一方平安,令百姓称赞,秦家基业永存!

而长安为萧云诞下一子萧言,待儿子十八岁时,萧云便将爵位与‘天网一梦’均传于萧言手中,夫妻俩隐匿世外,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即使白发苍苍,执手相望,亦是一生无悔!

------题外话------

第一个结局写完,第二个写完便跟着上传,亲们看完这文记得跳坑月的新文《名门嫡秀—九重莲》,新文绝对不再纠结,盼支持,姑娘们可别看完这文就将月给遗忘了,虽然原则上喜欢哪个男主就看哪个男主的结局,但建议还是两个都看看,有些情节才能串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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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凤:《世子的候门悍妻》

魔莲:《代嫁——庶女邪妃》

温润润:《嫡妃不吃素》

莫风流:《庶香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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