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东凯沉吟了一下,终于开口道:“伯母,您认识商凯文吗?就是商童的父亲。”
商童?那个女孩子?辛梦兰眼前又浮起她当时说话的表情,她怎么会那么恨她?一种莫名的情绪牵扯着她,她迟缓地摇摇头:“我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冉东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指着最左面的那个递给辛梦兰:“伯母看看这个人,您真的不认识吗?”
楚驭西的心倏地悬起,他一把推开房门,就看见商童一个人躺在床上,他上去一把抱起她,她的身子滚烫,整个人都绵软无力,眼睛紧闭着,嘴唇已经烧得干裂,双手无力的垂下。
“驭西——”仿佛是她的声音,当她那晚处于迷离状态的时候,喊着他的名字,他恨不得将她揉碎,整个身子都像下了火一样,要热烈地融化她,也融化自己。
“伯母,您怎么了?”冉东凯上前扶起她:“您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说了什么?
“好。”此刻医生说什么都是好的。
辛梦兰抬眼去看楚云兮:“云兮,你那么爱东凯吗?”
他到底是做错了。
方才有那么一刹那,他竟然想到了割腕自杀的母亲,她死的时候,身子软软的,舅舅抱着她去医院,可是来不及了,连输血都来不及了,她的手一垂,就那么死了。
他的眸子盯着别墅的大门,眼看着管家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一脸惊慌地去拨电话,他再也按耐不住,腾地起身,推门下车。
“要我叫医生过来吗?”
半个小时后,汪泽气喘吁吁地来送手机和充电器。
怎么不早点?
楚驭西愣了一下,原来不是公事,他沉沉地叹口气:“让人也送到澄心来吧。”
连上充电器,楚驭西捏着那只电话,只想看到她之前到底给他发了什么。
他坐在车里,手死死地捏着方向盘,似乎只要一离开方向盘,他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要进去。
“云兮——”辛梦兰搂住楚云兮,眼泪落下来:“没事,妈妈再想想——”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他整个人才瘫软在外面。
他接起来,冷声道:“明天的公事都推了。”
辛梦兰捏着照片,颤声道:“商童的父亲是做什么的?”
他只想着她,一个电话和一条短信就彻底地扰乱了他的心。如果没有那通电话,或许他不会乱了心思,等他想要翻查那条短信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被他删掉。
“伯母?”冉东凯上前一步:“您怎么了?”
楚驭西的车不知不觉地又开到通往别墅的那条路,他一度想要转头离开,可是耳边却回旋着汪泽的话,她病了。
她再说什么,他都已经听不清,只觉得聒噪,只想着她中午给他打电话的事,如果那个时候他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如此?
楚驭西受着指责,却一句也没有反驳过,等到医生、护士都撤了,他才坐下来,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
辛梦兰的心被一点点揪紧,她细细地回想着商童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原来她是知道的!
辛梦兰失魂落魄的坐在藤椅上,缓缓地摇头:“我没事。”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二楼的灯亮着,她怎么还没睡?往天这个时候,即便她不睡,也该早早的哄那个孩子睡了。
坐了良久,汪泽打电话来,说已经替念念办好了住院,也留着观察几天,还送来了管家打理好的衣物。
可能是商童的肺炎传染的。
辛梦兰的手在发抖,她看了一遍,
听到那边的提示,她一个人窝在藤椅里,感觉手脚冰凉。
楚驭西已经喊道:“司机,快去澄心医院。”
辛梦兰心涩涩的,她伸出手去握住楚云兮的左腕,那里有一道已经愈合的伤口,为了遮掩已经戴上了一条漂亮的手链,她反反复复地模索着,表情很复杂。
知道自己就是她的母亲!
商童不过是个肺炎,他就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他忍受不了那种可能,如果她死了,他该去想谁?他无论怎么恨她,可是都不希望她死,他要她好好的活着。
他大脑几近于麻木,怎么会这样?
他的手机再次响了,他都懒得去接,是汪泽的电话。
司机急忙把车开来,楚驭西抱着商童就上了车,到了车上,他才稍稍的松了口气,看着怀里的女人,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是软软的如同缺水的植物蔫在他怀里。
辛梦兰扶着柜子,缓缓跌坐在地板上。
辛梦兰缓缓地擦掉眼泪,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随她下楼去了。
过了许久,楚云兮上来敲门,进来后就搂着她:“妈,你怎么还不下楼,茶叶找不到,饭总要吃啊!”
“先生——”管家看到楚驭西抱着商童就冲了出去,连忙喊道:“给蔺小姐打了电话,她马上来——”
那么,她的孩子呢?那个小孩是不是冉东凯的女儿?
蔺可欣也从外面匆匆跑来:“楚总,我听您管家说,商小姐今天突然发高烧?她中午的时候烧已经退了啊!”
“听她说过也是B大毕业的,H大历史系工作,不过过世五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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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声无息,寂寞亦无孔不入。
“楚总,我听别墅那边的人说,念念小姐也发烧了。”汪泽开口道。
原来真的是他!
她想了半天,又发了一条短信,设置了对方已读提醒,就抱着电话窝在藤椅中,没有开灯,她只觉得周遭寒彻。
“她的手机呢?”楚驭西问了句。
他又何必这么折磨自己?他想她,为什么不能来看她?
商童真的是她的女儿!她没死,她还活着!
一张黑白合照,有二十多年的光景,照片的背景是某大学的标志性建筑,照片上的七八个人随意地站在一起,高高低低,穿着那个时代的衣服,脸上都带着青春的气息,最左边的男子有一张清瘦的脸,带着一副圆镜片的眼睛,文质彬彬的样子。
“妈?”楚云兮被她弄得有点怪怪的,“您这是怎么了?”
那天她泡了凉水,又被他折腾了整整一夜,就连他都难受了半天,更何况是她?她一定恨透了她!
她在那个时候还念着他的名字,是不是代表,她心里还有他?眼着缓浮。
“先生——”管家已经语无伦次:“您回来了?”
可是自己居然还那么残忍地对她说,自己只有云兮一个女儿!
楚云兮被这句话问得羞红了脸:“妈,下周就结婚了,您还问这个?”
管家急的指着楼上道:“商小姐又发高烧了,刚才用体温计测了一下,已经41度了,我准备给蔺——”她还没说完,就看见楚驭西大步跑上楼去。
楚驭西眸色血红,他怎么知道会这样?
这顿饭楚云兮吃得很开心,不时问楚汉晨和辛梦兰婚礼的细节,冉东凯在一旁也偶尔微笑地回应一下,而辛梦兰却低着头,食不知味,有时问了她好几遍,她才听见。
“这么晚了,给谁打电话?”
冉东凯点点头道:“是啊。我去寒城,和商童一起拜祭过她的父亲,觉得墓碑上的照片很面熟,回来找到我父亲同学的这张合影,果然很像,只不过一个叫商凯文,一个叫赵海深,所以有些纳闷。”
无论他对她做了什么,他都控制不住的想到她,他已经分不清这是恨还是爱,还是他仅仅因为不甘心。
“不用了,我想静一静。”辛梦兰挥挥手,她真的想好好的想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商童——童童——”楚驭西喊着她的名字,她怎么会烧到这个程度?不是叫医生来看了吗?怎么会这样?
他不过应该是换了名字而已。
辛梦兰抬起头,面色已苍白如雪:“你是说,他是商童的父亲?”
“是不是舍不得我嫁人啊?”楚云兮笑道:“才发现我好了吧?”
到了晚上,送走冉东凯,辛梦兰拿着手机独自回到她的茶室,调出那一通号码,她沉吟了许久,终于拨了出去。
电话已关机。
他什么文件都看不下去。zVXC。
下定决心约了林蕾,她无论多么好,他都毫无兴致,哪怕是她泼了他一身的红酒,他居然都觉得没有话可说。
医生将所有化验结果都堆放在楚驭西面前:“高烧到这种程度,可能对患者肺部器官都造成了一定的损害,如果病人高烧不退,就可能有转入重度的危险,所以必须住院。”
“楚总,真的对不起,这几天明明已经好转的……”
医生道:“已经中度肺炎,怎么不早点送来?”
大夫推着商童出来,带着呼吸机,打着治理肺炎的药,要送到病房去,司机已经跑前跑后办好了所有住院手续,楚驭西跟着起身,随着商童进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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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解释一下:商童之所以高烧不退,转成肺炎,大家应该知道是谁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