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2-08
凌然剑气自张家庭院中骤然散开,纷纷斩下那些举着长枪欲刺的荒原将士,廉青骑乘赤蛇战马来到堆积如山般的尸体堆里,看到了这名脸上蒙着面纱的沉默杀者,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甩枪杀再次斩下冲杀而来的荒原将士头颅。
霎时间,血末再度纷飞,犹如樱花凋零,梅花溅落。
廉青将在场的荒原将士杀的胆寒,这是荒原将士们第一次面露胆寒,而且他们发现先后出现在张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勇猛,仿佛即便自己这边再来五百将士,也不够对方一刀一剑之敌!
于是,他们仅剩的那点兵力开始退却,不再做任何的顽固抵抗!
廉青没有去追杀他们,任由他们退出了张家的府院,因为他感觉自己太疲惫,太倦了。他敌不过之前那名勇猛的荒原魔君唐卡,还为此身受重伤,哪怕他已经步入了不惑境,他也不可能对唐卡堆成任何威胁,因为他的气海里已经没有了充裕的天地之气。
炼气士一旦没有了天地之气,就只能沦为武艺厚实的平凡武夫,廉青是个杰出的道门白衣主教,又是帝国镇南大将军的独子,所以他即便没有了天地之气,也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招惹的存在!
而招惹过他的荒原将士们,都以死亡证明了这点!
从峡口突围而出,廉青骑乘赤蛇宝马赶至东城张家,然后看到了眼前这名伤势沉重的蒙面身影,他向这名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人点了点头表示谢意,只是谢他救下了张小兰,随之便下马从尸体堆里拉起那早已陷入昏迷假死的爱人,硬扛着将她放到赤蛇马背,抱着她一同驰马驶出了东城张家,往战国扬长而去!
自始自终,廉青都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为什么要不顾生死的来张家染这趟浑水,又为什么要蒙着面纱,他只知道没有这个人出现,张小兰已经死了无数回。
所以他很感激他。
沉默的杀者见廉青离开,便从尸体堆里缓缓站起身体,一手捂住小月复处的伤口,一手执着那把断刀,然后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走去,张富贵看着眼前这场残酷血杀,冷寒热汗早已将他浑身浸湿,哪怕此刻还是初春时的寒冷深夜!
一阵微冷的夜风从张家庭院呼啸吹过!
呆若木鸡在大堂里的张富贵忍不住打了一个寒碜,他猛地缩了缩肥胖短粗的脖子,又下意识往庭院看了看,这才发现到自家的院子竟多了如此多的尸体,而且每一具都充满鲜血,都带有伤口。
他们不再完整,却足矣让任何人留下心理阴影。
沉默的杀者走出张家庭院,抬腿跨过那道朱红色的门槛,而就当他刚要离开红色大门时,一阵如同暴雨将临般的马蹄声从门外传来,带着一片又一片的人浪从官道上奔涌而至。
他如临大敌,手握单刀,刀上血红妖艳,抬头看了一眼,却叹息自身浑身无力,唯有坐以待毙!
这是一支声势庞大的大军,数量过千,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沉重,每一人身上都穿戴着庄严的甲胄,头上带着寒铁战盔,手持锋利长矛,坐下配一匹高大战马,他们正朝蒙面杀者不停走去。
见到如浪潮般的黑骑大军,蒙面杀者没有展现出任何表情,因为他看到了为首那名连带铁甲面具的将军,旁边跟有一名熟悉的书生。
这名书生他见到过,他也认识他,但只知他姓常!
大军行驶至张家大门前停下,整齐严谨,踏声如雷,刚从沙场中回来的将士带有一股凝重的肃杀之气,足矣让寻常人望之畏惧。
大军为首的黑骑将军唐卡左手持住马缰,撇了一眼张家大门中央所站着的蒙面之人,随即将自己右手紧握的战戟缓缓举起,戟尖指向这名一手执刀一手握弓并尽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的蒙面杀者,迅速便有两支小队将士从千名大队两侧小跑而出,各自举着手中枪矛涌向那面红色的大门。
面对这两支小军队慢跑而来,看着他们冰冷的模样,这名持刀持弓的蒙面之人没有畏惧,也没有打算去抗衡。
于是,这两支大军中分支出来的小队便纷纷涌向他,显得气焰凶凶,但最后却从他的身旁跑过,径直跑进了这种庞大的张家府院,而他们虽都不曾将手中的枪矛刺向蒙面之人,可依然让那努力保持镇定的蒙面人松了一口紧气,毕竟谁要是遇见这么一群不惧生死的黑暗骑士,而自己又身受重伤抵抗不了,那他娘的谁会不怕?
棕马背上的常先生见大门前一直站立如松的蒙面人纹风不动,有些惊异,随之又看到了他月复中流淌出来的血液,微微皱了皱眉,开口对蒙面人说道:“你流血过多,需要赶紧医治!”
蒙面之人冷冷地望着他,双目如火炬,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常先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平静回道:“因为使命!”
蒙面的杀者又问:“你饱读圣贤书,竟也这般嗜血如命?”
常先生闻此,哑然失笑,提高语气说道:“谁道书生不杀人?”
“世间有很多人寒窗苦读,只为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因此便有一小部分人成为了朝中的大学士,他们得以封官进爵,成就功名;而有些人读圣贤书,只为教育众人,让自己的帝国里可以有更多素质高尚的文人异士,并让国家变得更加美好,这些人可谓大公无私;但除了这两类人,还有很多读书人是为了提高自己,甚至只是单纯的喜欢读书。”
“我读书,是因为我喜欢读书,而我指挥军队去战争,是为了帮助他们取胜,况且又是谁说读圣贤书的人就不能嗜杀如命?我从小到大,从来不曾杀过一人,又怎么谈得上是嗜杀?”
蒙面人闻此,缄默许久说道:“可这场战役里死去了那么多人,你身为军中师长,难道能逃月兑得了干系,就能活的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吗?”
常先生摇了摇头,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缓步走到大门前,直至走到蒙面人的身前才开口说道:“每件事情的发生都会有前因后果,都会带有立场,而履行这些事情的人往往会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角度去做这些事,也许这些残酷血腥的血杀场面在你眼里充满冷血无情,居住在东城的人们更会因此而憎恨我们,但对于我来说,乃至身后的上千大军来说,这场战役都非打不可!”
“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态度与看法,但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立场与坚持!”说到这里,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大军说道:“参加这场战役的每个将士都肩负着使命,他们只是随着命令去拼杀,有战死沙场,有侥幸存活却身患残疾,更有因为打了胜战而充满荣耀的将士,但这些都和读书无关,和自身意愿无关,因为他们自生下来开始就注定必须这么做,而我可以向黄泉发誓,他们不会为此感到后悔!”
“战争的结果不是我们可以预料的,我只知道既然已经发起了这场战争,那么就要将这场胜利收入囊中,我确实对这场战役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更发布了一条条他们不得违抗的命令,直至我们赢下了这场战役。但难道我就不是为了身前的千余将士存活下来而付出努力吗?”
常先生愈说脸色愈发决然,忽然又用手指着那沉寂下来的上千将士,冷声说道:“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之所以能够在最后取得胜利,那是有一个人去从中引导他们。我读的书很多,懂得战争的道理自然也很多,所以他们选择让我来指导他们取胜,让他们在战后继续生存!”
“你问我是否可以活的心安理得,可以问心无愧,那么我就算只为了他们战胜而存活,我也可以活的心安理得,活的问心无愧,至于那些死去的将士,他们不会痛苦,我们为他们悼念,为他们骄傲,因为他们的付出才是我们真正要战胜的意义!”
“我们要生存的意义!”
蒙面人听到这些话语,本是因为流血过多的脸色愈发苍白,他自然明白常先生泛指的意思,或许他们真有自己的苦衷吧!世间万事本就不可绝对,凡事看起来都各有其道理,所以他找不到话反驳,而是双眉紧皱,心中纠结,竟有了一丝不安。
常先生转过身来,目光直视于他说道:“我知道你本是局外人,可你却在这场战争中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就不是因为自己的立场而试图挽救张家?我不知道张家有什么值得你为此付出,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但既然你没有在之前的刀枪长矛中死去,那我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杀死你,因为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我之前说过要请你喝茶的,这不关战争,就算我要为那些死在你刀下的将士们复仇,也会在请你喝了茶后再杀了你!”
“并用你的头颅去祭奠他们堕入黄泉的灵魂!”
便在这时,先前进入张家的两支军队已经开始从庭院中出来,他们手捧金银财富,像极了十恶不赦的马贼正在收刮战利品。蒙面人眼见一箱又一箱的财富被眼前大军带走,最后又看到张富贵本人也被他们生擒带走,始终不曾开口说话,唯心里叹息了一声,因为他已经明白这群黑暗骑士的目标并不止是掠夺东城财富,也不止是毁灭张家和城主府,这其中还关系到人。
比如张富贵这样的人!
张家的府院逃不出城主府的命运,于是府院中开始升起袅袅浓烟,然后大火便像翻滚的海浪在汹涌,一场大火剧烈燃起,烧尽了一切,蒙面杀者睁目相望,却不想去阻止这一切,因为他也阻止不了,毕竟当张富贵被这支大军带走后,他自身的使命已经结束,并履行完了心中那个仅存的心结,自然不会再顾身后这座空旷的府院是陷入火海化为灰烬,还是被最后被充公官家!
只不过常先生临走前的那句话却让他开始陷入了沉思与遐想,他说:“我们不是马贼,我们有自己的规矩!就像东城的百姓并没有因为这场战乱而陷入分毫死伤一样!”
……
……
(这应该就是不轻易要欺负有文化的人,有文化的人一旦爆发了,后果很严重。好吧,你们再不给力点,我的后果也很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