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面对就逃避是她一贯的做法,真难得她做了十几年的女中豪杰,再回头一抹,管她羞不羞,总之玉自寒不要再撑下去,所以她宁愿懦弱,因为能够弱就是女人中的强者。
若然非要为自尊逞强,也许许多年后,会有人耻笑这一幕,但玉自寒发誓一定要夜无痕付出代价。
纵然他是十全魔鬼,她也算倾国妖孽不如斗上一斗?
那么今天来场假戏何如?会不会伤了三爷,这是不能的,绝对不能。
“三哥,此事我不追究了,但请你让六爷搬出去吧,今个我托六爷就我父亲,六爷就对我百般调戏,可事已至此,我不想有辱皇室声誉,所以请三哥带他走,旁的我也不多说了。”玉自寒咬着冰白的嘴唇说,她说的时候似乎声音都在发抖。
“老六你听见了,你可以出来了吧?”夜无伤一个耳光打在六弟的脸上,他白玉一般的面颊已经隐隐的透出一种怒气,这种怒气让夜无痕心中带满了酸楚。
她为什么要这样?她为什么非要这样?这不过是她的倾心,这不过是他的痴恋,难道就这样不能原谅?
“三哥,您该知道我的心,我喜欢她,就算为她死我也愿意,我求求你,你帮我。”夜无痕跪在了夜无伤的面前,他说出这种话的目的玉自寒不知道,但是玉自寒知道,六爷这么做能够让三爷对他保持距离。
“他是兰贵妃的儿子,怎会对我好,比不过是虚情假意,三哥我不会嫁给他,这世间我嫁给谁都可以,但绝不嫁给他。”玉自寒嘶声说,那平日里明媚无双的瞳仁里散发出一种让人觉的惊魂的血丝。
她举止仓惶的抓着他的三哥,她的腰被他悬空抱起,她虽然那白玉般的玉足还点着地,但整个白皙半露的身体已经几乎悬在他三哥的身上,在对面的雕花纯银古镜上映射出她那妖媚惑世的倾城容颜,那白皙的肩膀上有一些斑驳的血痕,正是他方方抓伤的。
“玉自寒,你能不能不想当然尔,你知道吗?女人最可怜的不是无知,而是自作聪明。”夜无痕低声说:“玉姑娘,我真的喜欢你。”
她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浑身上下酝酿着一种甜蜜的恐惧,这种恐惧让她有了一种浓郁的不安,曾几何时她在午夜梦回都希望听到这句话,可如今听到了,感觉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因为传闻中六爷的俊美,优雅,专情都不过是面具,都布过是用来欺骗世人的。如今他和她已经走向心之陌路,再也不能够拥有过去的美好,此情只待成追忆,花落无痕已过春。
“六爷,你知道女人的平安比爱情重要得多,我和惊华硬生生的被拆开了,惊华险些死了,你觉得我还可能在这时候爱上别人吗?我曾经想跟了太子,因为他曾经是我心里爱慕的人,即便是现在我也很爱他,只可惜他心里已经不再有我,三哥我求你帮我,帮我把六爷拉出去。”玉自寒楚楚可怜的说,但是眉宇间那份不知名的内在气势,依旧夺人心魄的。
“你们已经有了肌肤之情,玉姑娘你若不同意这门婚事,这辈子除非离开大周,背井离乡,否则这一生即便嫁了体面的人,这事传出去也再没人对你好,你可想清楚了。”夜无伤不想成全,却不能拒绝。
这一刻揽住她的腰的人,已经轻轻地放开她,不管她怎么努力,最终还是逃月兑不了命运的束缚。夜无痕穿上那明黄的镂金梅花竹纹袍子后说:“你好好想想,不管你说的事情是真是假,是不是有意支开我,我都给你办去。”
随着低沉的脚步声,房间里空荡荡的就剩下玉自寒一个人。
——
腊月十六的早上,落了一地的浅雪,墙角的老梅迎风怒放着,阳光和黑暗交错这种留下一抹淡淡的暗香疏影。
噩耗没有从京都传过来,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最近云城的留言穿得越来越难听了,然而她也只能听之任之,因为要把说闲话的人的舌头,全都割下来的话,估计可以酱十几盘的香舌头了,这怕是一件和麻烦的事情,幸好虱子多了不怕咬,闲话多了耳朵麻。
“姑娘,这二老爷来了,他要见你。”锦屏柔柔的声音传过来,玉自寒瞥见锦屏额头上坠下的汗珠,那浑身上下打着哆嗦的紧张模样,淡淡一笑说:“你让二叔在外间候着我,我这就过去。”
“二爷已经知道您女子的身份,六爷到相府提亲了,相爷却说让六爷娶了六姑娘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怕是您不嫁六爷也没有好去处,本来皇上听三爷说,你造出飞云翼,本来要册封你为大周太子妃,可是你和六爷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城,这事情怕是要黄了,相爷要姑娘宽心。”锦屏把一封家书送给玉自寒的时候,玉自寒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宽心?怎么宽心?”玉自寒冷声道,这时候爹爹这样说,就是要她等着处置。
“姑娘,二爷是来接您入京的,您知道西楚王爷过来提亲的事吗?奴婢不知道这端木王爷何以对小姐如此看重,奴婢总觉的不太对,可是奴婢却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六爷已经和端木王爷叫上了,说是要争婚,以开年的第一场恶战作为赌局。”锦屏失声说,那表情很是紧张。
尔后锦屏说道,这端木王爷开春会兴兵三十万攻伐大周,以半年为期,得胜者可得对方封邑十二州,三年之内可迎娶玉自寒。输的人就要到对方封邑为奴五年。
如今大周大战刚过,楚晋如果再度联军,胜负不可料。
六爷难道是要拉她下水,对付楚晋联军,毕竟玉家的势力不可小视。加上很多将领都曾是父亲的学生,这些人都会为了父亲尽力的,六爷这一招真厉害,她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了。
“我当多大的事情,你退下吧,我要更衣。”玉自寒打开那檀木雕花紫檀熏香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紫色的华裳,这是一件鎏金暗花云锦上裳,上面绣的是蝴蝶争春,这件衣服使用金仙,蚕丝,孔雀羽织成,穿在身上裙裾逶迤拖地,却不见累赘,倒有几分飘逸出尘之感。
领口开的很宽,内里是一件纯白的贴身抹胸,抹胸上系着金丝带,把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美妙无比,这是玉自寒重生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的传女装所以她的心中荡漾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轻轻地挽起青丝,发式宛若雕琢而成,这便是大周后几年十分流行的朝月髻,这个发式若半月形,鬓角用秀发做成玫瑰花式,上面缀上珊瑚花钿,以及飞凤金步摇。
这飞凤金步摇上是一对彩凤,凤嘴处叠下双层碎金流苏,风头上缀有玛瑙花饰,凤眼是一颗紫玉琉璃珠。这凤眼的颜色会随着光线明暗的不同折射出七种颜色。
戴在头上顿觉一眼明华。
她轻点朱唇,在眉心和香肩上个贴了一朵金菊花,眼角描一些赤金铅粉,那宛若春山含翠的烟囱秀眉上画上了浅浅的青黛,顿时间那张平日里清纯无比的容颜上染了几分薄媚,顿时间让人觉得媚骨**。
她景观镂花银镜中的脸,觉的装束浓艳了一些,于是摘下云鬓上的玛瑙花钿,和金步摇,这下花瓶里的白梅点缀在鬓角上,顿时有了一种比水更清,比霜更艳的清媚,一笑间尽是风华。只不过风华不过是一粒尘沙,百年苍老多少倾世容颜,今朝还是红颜美人,明朝没准就是红粉骷髅,看一眼貌似好又能如何?
“请二爷到前厅等我。”玉自寒吩咐外面的寰珠,这寰珠长的杏眼桃腮,明眸皓齿,冰肌雪肤,自然透漏出几分风流态,本是倾城色了,但却被这自家小姐遮去了颜色,一时间心中百味陈杂。
自从看见六爷那一眼,寰珠就再也忘不了,只可惜六爷看天下美人均如白骨,只对姑娘一人钟情,可是这姑娘不知为何总是那般凉薄,白费了六爷的一份情。
“算了,你把二老爷请到这里叙话吧,张妈妈准备茶水果子。”玉自寒淡漠地说,外面太冷,这衣服太薄,好在这室内她已经装了壁炉。
壁炉这东西倒还是那无良的六爷想出来的,兴起于十年之后,自从这壁炉兴起以后,这小户人家就不再用炭炉,大户人家也减少了香炉的使用数量,这香炉大都是用来取暖和熏香,然而取暖的功效,却还不如炭炉,于是入冬最冷的就是皇家宅院,那些不受宠的妃子,有的就被活活冻死了。
那偌大的黄金坟墓她再也不要进去了,纵然那里雕栏玉砌,锦绣无双,到处都是金碧辉煌,可是在她眼里不过是最华丽的坟。
她轻轻地做到中堂前的雕花楠木靠椅上,这闺房之中的厅堂内,只有青楼楚馆才会安放贵妃榻,或者美人榻。
一般的良家女子以此为耻,大周女子注重礼节,良家女子不可半卧视人,这会被人视为行为不端
所以她轻声吩咐,让寰珠给她加一个丝绵点子,她靠上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