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8月,位于西雅图的联合飞机及航运公司试飞基地。历经三年多的的p-26战斗机研发项目终于告一正式交付了,p-26的实验原型机xm-9在6个月前被美国陆军测试通过并封样,并且陆军和海军下达了共计8架的小批量订单,随着公司的紧张生产,这8架飞机就会在今天正式交付陆军和海军。
p-26是联合飞机及航运公司(也就是后来的波音公司+联合航空+utc,1934年被联邦法律拆分,下文为了大家看得方便还是简称波音吧,作者按)推出的第一款单翼全金属蒙皮的飞机,波音公司企图用这种尝试,实现公司在战斗机和民用运输机领域金属蒙皮飞机的跨越。从1927年开始首次实验性试飞开始,经过两年多断断续续地改进,一开始项目进展还算顺利,但是始终没能通过最终的稳定性测试,机体材质的重量和发动机功率之间的矛盾一直没有很好的协调。
随着1929年危机的爆发,公司的财务压力越来越大,这个项目得到的拨款越来越少,项目负责人吉尔利斯对于这种情况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他也知道,如果不能拿出一点突破性的进展的话,可能这个项目就会被无限期搁置了——除非经济危机结束,公司恢复到正常经营。可是看胡佛总统和商务部那帮官僚那副“无为而治”的死相,吉尔利斯就知道在胡佛总统滚下台之前,经济危机是别想结束了。
所以去年的时候,吉尔利斯做出了一些妥协——为了在不改进发动机的前提下,尽快解决p-26的推重比过低的问题,吉尔利斯指示结构设计组的研发人员大量采用了已经倒闭的杜邦公司生产的高分子聚合物——诸如upvc/ppr等材料,来替换机体内部的部分管线甚至是支撑结构件。
杜邦倒闭前生产的大量高分子聚合物材料被广泛用在了建筑工程领域,也被用在了很多制造业中,用于在一些对结构强度要求不是很高的场合替代轻质的铝材。因为这块业务的生意一直很好,所以杜邦倒闭后这个产业的技术专利和生产设备没有遭到明显的破坏。破产清算的资产管理小组把杜邦的遗产分割拍卖,最后高分子聚合物材料的相关专利和生产设备都被杜邦公司的死对头联合碳化物公司收购了。得手的那天,联碳的高管们无不欢欣鼓舞,为杜邦的彻底死亡额手称庆。
一开始,波音这种使用新材料的尝试就体现出了巨大的优势,他们所选用的高分子聚合物材料的密度是铝材的五分之一到六分之一。甚至比胶木材料都轻盈。而结构强度又完全可以满足机体部分次要结构的静态力学需求。因此在那些不涉及空气动力学的区域被广泛使用了。随着机体结构件的大量减重,p-26的推重比难题被很大程度上解决了。
当然,研发飞机不是那么容易的,在满足结构强度和减重后,对飞机结构进行配重调整这些工作还是必须要做的,在此就不凑字赘述了。
“杜邦公司虽然名声太差,已经彻底成为了历史名词,但是好歹他们留下的高分子材料合成技术倒还是有点价值。但愿这个项目后面能为我们争取到更多的订单吧。这个见鬼的年代,订单真是太珍贵了。”吉尔利斯不无恶意地在心中想道。
“吉尔利斯先生在想心事么?首先我还是要恭喜你了,你的项目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我相信我们陆航的飞行员以后一定会爱上这种新颖的飞机的。”陆航的采购代表伯纳德上校踱着方正的步伐来到吉尔利斯身边。
“哦,伯纳德上校,谢您吉言了。我们一定会做得更好的。不过我们还是先看这批飞机的验收结果吧。”吉尔利斯面露谄笑恭维着。并且伸出手与伯纳德上校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很会做人,这是伯纳德上校握手时的想法,掌心里被塞进的那张亚麻纸让上校的心情非常愉悦,“那么,我们就开始验收吧。”
第一批的四架战机进入了跑道,开始启动、加速、拉升降舵、所有的起飞动作都是一气呵成。四架飞机鱼贯起飞,轻盈地盘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流畅自然。
“真是不错的飞机啊。”在军方验收人员的注视下,飞机很快做完了预定的各种机动,完成了短短二十几分钟的飞行测试,然后缓缓向跑道方向进入,准备降落。
“三号机,准备对准航道,开始进场。”
“收到。”三号机的驾驶员收到指示就开始执行,不过就在他调整油路的时候,输油管路辅件发出了一阵怪异的响声。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股烈焰从机体下方冒了出来,把他彻底吞没。
飞机重重的砸在了跑道上,拉出一溜儿火焰的轨迹。留下两旁的波音公司官员与陆航海航的验收军官在那里目瞪口呆。
还没等吉尔利斯说一些场面话来证明这只是一次意外。塔台紧急指挥四号机赶快拉高改出,确认剩余燃油准备转场到备用跑道降落。四号机本来已经远远跟在了三号机背后开始降低高度,遇到这种突发事件赶快全功率拉起准备改出。结果不知是动作过大还是什么原因。左翼的蒙皮内侧的结构支撑件突然崩裂,飞机像陀螺一样回归了大地。比三号机更惨。
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维勒安在当年准备陷害杜邦公司的时候,完全没有料到会有今天这样大的收获——所以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其实杜邦集团生产的那批不稳定的材料,真是后世环保主义者的研究成果,在稳定使用超过保质期后,就非常容易受热或在各种自然界复杂微生物环境下被降解。一开始维勒安只是想着依靠这种办法弄几起建筑事故诸如因为输电线路辅材老化导致一批火灾,就能彻底把杜邦公司的剩余价值统统抹掉。但是没想到因为经济危机的提前爆发,波音公司的人为了在降低单翼机重量方面大跨步地铤而走险。让维勒安收获了一场意料之外惊喜。
随后美国质监局和陆军、海军的研究人员随即展开了全面的事故原因调查。,终于证实了这两次失事原因绝不是偶然,而是设计中使用的“结构及管线辅材化学性质不稳定,经过长时间使用后老化分解速度明显不符合工程需求导致的事故”,随着这个盖棺定论的行为,那些之前尝鲜使用了杜邦系新型建材的工程都受到了彻查,几起之前没有深究的“输电线路辅材老化”导致的新建工程火灾都被挖了出来,经过技术部门的反复验证,最后都被归咎于杜邦公司的新型高分子聚合物材料的问题。
当然了,这里面肯定是有冤假错案的,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出了事故总要有人被问责,那些责任部门的官员正愁不知道怎么向社会公众交代呢。经济萧条时候的人民有多么敏感和易怒,那些没有见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而杜邦公司在去年危机爆发的时候已经彻底作古了,被美国人民当做卑鄙无耻的代言词。所以把仇恨全部拉到那个死去的公司及其管理层身上,实在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如果后世有玩一款叫wow的游戏的玩家的话,见到这一幕不禁会感慨:一个死了那么久的肉盾,还能继续帮助其他同一阶级的同僚拉那么久的仇恨。这种逆天的天赋实在是比圣74那招信春哥的“炽热防御者“都要牛逼啊!几十年后,当wow这款游戏被发明出来的时候,那些74玩家的口头禅再也不是“信春哥、多条命”“信春哥,死后原地复活,满血满魔满状态。”而是“学杜邦,死了照样拉仇恨!空前绝后哀木涕!”。
总而言之,伊雷内.杜邦等人那些已经臭的不能再臭的腐尸再次成为了美国人民和军方发泄愤怒的对象。这个事件也对美国化学界对高分子聚合物材料的研究信心及质监部门公信力发生了极大的动摇——尼龙材料究竟有没有可能维持长时间的化学稳定性,这已经是一个谁也没法回答的问题了,既然一种刚刚生产出来时可以完全满足使用性能的材料,在一两年后会出现完全不可预知的化学稳定性变异,又有谁敢在这个项目上投入过多呢?就算你投入了大量的研发成本,并且制备出了合格的材料,联邦的质检部门也不敢随便给你质检认证,预验收的考察期势必会被无限期地延长,也许要验收两年,也许是三年,如此长的周期,任何一家化学品公司都是不敢承担的,因为时间风险实在是太过巨大了。而在杜邦倒下后跑尸体廉价捡走杜邦聚合物技术的联合碳化物公司更是如同吞了苍蝇一样,在经济危机的情况下投入了公司主要资金力量上马的新项目却是一个残次品,公司管理层无不吐血三升大喊天不佑我,等待公司被重创的悲惨命运。综上情况,美国最后直到战败也没有人在高分子合成材料领域取得任何实质性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