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之内,书房之中,有一垂暮老人正捧书读着。“读本有三上,第一为厕上,第二为枕上,第三为桌上。”他的身后,是他数十年笔力写出的读书三上,已经是大汉读书人的金科玉律。
他是严庆。执宰大汉十几年,他从未像今日一般兴奋。
“好书。”看完最后一页,严庆闭目回想书中所写一切。书名《超限战》,作者注说是天京军事学院教研室集体创作。但是在扉页那教研室的各位教师的名字最后,严庆却发现一个有趣的名字。“齐晓鱼?这又是谁?”学院教研室的教师们丞相可谓极为熟悉,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么一个从来未见过姓名的人。
“恩相,我找到一本好书呢。”大清早,却有人如买到千金马一般兴奋的闯进老者书房。来人是相府六侍当中的吏侍高拱。高拱同严庆一般,都爱这好书,爱收藏,更爱品读。高拱名言是:“一日不读书,智商输给猪。”
“这么巧,我这里也恰有一本。”老者品了一口香茗,伸了一下懒腰。“我敢打赌,这本书你会读的废寝忘食。”
听见丞相这里也有一本好书,如同闻到鱼腥味的贼猫一般,高拱问道,:“哪里?”
严庆手一指自己书桌上的书,道:“那里,我已经看完,许多心得也记在上面,你切勿把他污损。”
“学生晓得。”高拱欢喜的去拿书,要知道丞相推书,那准是极好的。“《超限战》?却是谁所写?我怎么没在书市上见到?”
“天京军事学院教研室写的,还没有正式出版,特意送书来请我斧正。这本书观点论点极好,都可以当成教科书了,并没有什么要特别修改的地方。不过我觉得这本书一出,受益最大的并非是我大汉,而是那些小国啊。”严庆说道。
“恩相!”高拱连忙打断严庆的话。“书还是自己读的好,你就先别给我剧透了。”
严庆闻言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你自己回去品读完再到我这来探讨。你给我带来的又是什么书啊?”
“上市刚一周,作者虽然没有名气,但是笔力和见识极好。叫做《盛世狼烟》。”高拱说道。
“何谓‘盛世狼烟’?”严庆对书名起了一点兴趣,但是他已经读完一本书,现在精力却有些跟不上,不能连续快读第二本书。
“盛世狼烟,就是在和平年代警惕周边国家对我大汉的敌意,遏制他们对我大汉所实施的阴谋。而和平年代,最应该注意的就是战争!诚如太祖所说,大汉人民爱好和平,但也不畏惧战争!”高拱如热血中年一样在丞相面前慷慨激昂。
“你明明主管吏治,如今却像军人一样,你干脆当兵侍得了。”严庆打趣道。
“我也是情不自禁的被书中所写文字的热血所感。”高拱羞愧道。
“连你这中年人都能被他的文字打动,我有一些兴趣了,作者叫什么?”严庆说道。
“齐晓鱼。”高拱说道。
“什么?”严庆拿过高拱的书翻开去看,果然看到扉页作者名写的是齐晓鱼。原来在那白晶晶买断版权之后想将第一作者署名权卖给他人,让他人出名,但是家中长辈却说笔力如此之好的人即便不借此书出名,将来也定有出名之日,是以将作者署名权直接还给了齐晓鱼。但是这小子自从离开京营后就一直有事,出书这些事就不是他所知道的的了。
“齐晓鱼……这会是何人笔名?”宰相沉思道。
“据学生所知,这齐晓鱼并非笔名,而是作者真实姓名,他现在还就读于天京军事学院当中。”
“还在就读就有这等著作了么……高新政你可有此人资料?”严庆对写书之人发生了一些兴趣。
“没有,恩相,只是一个作者罢了,等到他再出书之时,买本正版书支持一下也就是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高拱摇头,这等之前籍籍无名之人,他手上资料却还没有来得及收集,何况他手上事情繁杂,却让他收集一个无名小辈的资料,他多少心有不甘。
“新郑你这就错了,他现在籍籍无名,不代表以后籍籍无名,现在收集总比以后现去找来得好。”严庆看人一般不会出错,这齐晓鱼能够集中在最近一段时间内爆发,必然是有真本事。
“是,学生知道了。不过这本书虽不错,但一星期以来销售榜单上却是销售惨淡,据说首印3000册却只卖出一本书去。可见大汉的读者,都还是先认人才看书的,他这书同人一样,恐怕最后落得籍籍无名。”高拱说道。
对于高拱的反驳之言,丞相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正好借机敲打一下高拱。
“新郑,须知什么销售榜单都是粑粑,君不见史家之绝唱的《史记》,谁能想到司马迁能百年之后被天下读书人奉若神明?他当时写出书的时候想过自己会在后世如此出名么?他只想将警示之言传之后世,而当时除了他,还有谁肯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傻事?他把读书人的担当拾了起来。新郑,为官者,要有担当,不要认为事情小就不去做,不要因为做事危及自己的声名就不敢去做。当世之人说的话,都不用去理会,知我罪我,唯有春秋!”丞相虽然是读书人,但是他想借糙言让高拱醒悟。高拱做事,一向瞻前怕后,少了几分豪气。
“学生受教了。”高拱知道这是恩师提点自己,于是恭敬道,只是内心却还是有几分不以为然。
严庆看高拱神色,知道他的脾性,也不去强求什么,有些事,只能等他自己将来慢慢去悟了。只是自己已经执宰大汉十几年,自己身后,他真的能接过自己的班么?
此时,却见严东楼鼻青脸肿的来到严庆书房之前,大哭道:“爸,你要为我做主啊。”
严庆大惊道:“吾儿何故如此?”
高拱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恩相,学生先告退了。”他一向对严庆这个老来得子的儿子不怎么感冒,甚至有些厌恶,在他眼中,这个外人口中的“小相爷”所做之事都是荒唐至极,若他不是恩相之子,此刻早不知被天京衙门抓去大牢几次了。
严庆点点头,摆手让他退下,方道:“吾儿怎么会如此?”
严东楼这才将自己在香格里拉遭人一顿毒打之事说了出来,其中对自己敲诈勒索绝口不提,反倒对那群恶人让自己买单之事添油加醋,听得严庆勃然大怒。“简直欺人太甚!谁敢在我天京城内如此猖狂!吾儿放心,为父定然不会让那帮恶人逃月兑!”对老来子,严庆心中一向宠爱有加,认为自家麟儿,定然是心善向上的,在外受了欺负,自己这个当老子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严东楼这才擦擦自己眼角的泪,一瘸一拐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严庆立刻联系上了天京执金吾都尉,命其严查此事。那执金吾都尉隶属军队,对丞相这边一向不太感冒,又何况整个天京城除了这个丞相外恐怕都知道他家公子是什么德行,这种寻常斗殴,平日里都是他家公子欺负别人,今天却突然倒了过来,如何不令人心大快?于是心中存了那得过且过的想法,口头答应下来。
却为何执金吾都尉如此胆大,连当朝宰相命令都敢如此阴奉阳违?这还要从大汉官制说起。
皆因执金吾虽掌管天京治安之责,但是地位却是大汉九卿之一,仅次于三公,三公九卿不管是否有实权,但却是一水的贵族,所管的衙门里面全由贵族把持。而相府虽为大汉实权部门,但是大多由科举选上来的平民参与,即便有贵族爵位,却也都只是是文职荣誉爵位,不能掌兵。从地位上来说,以军功成为贵族的这些人自觉高这些荣誉贵族一头,两方关系并不算融洽。而就隶属来说,相府虽然总管大汉行政之责,但贵族们却大多出身军旅,属于大将军治下,所以执金吾不太能跟丞相尿到一壶之中。
这也是为何丞相一心想往军队里安插亲信的原因,相府权利虽大,但亦受军中掣肘。皇权虽然被相权分立,但是贵族们无疑却都站在皇权一边。所以表面上风光无限的丞相亦有为难之处。
前些日子严庆跟星盟特使玛丽见面,送上令其心动厚礼,所为正是想削弱京营职能,安插自己人进去。但是奈何丞相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星盟特使一行虽然赢了京营之人,却让姜麒麟一战成名,成为义胆候。可以说丞相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又促成了一颗新贵的升起。
可见丞相也不是谁都能当好的,他想起自己的那位恩师,大汉武侯齐良玉来。心想如老师这般惊才艳艳之人,最后却为何隐退山林,不知所踪?他所为者,是大汉权柄?不是,如果是那样,这个大汉哪里还会轮到他当宰相?恩师所为,是给大汉谋划出一个万世太平!自己这些人受他恩泽,却耽于权争,有几人为大汉将来想过?有时候他真想随着老师的步伐隐退,但是他不能。他得罪了太多人,如果身退,必然没有任何好下场。若是当年身死,也好过在宰相位置上备受煎熬。
那些当年一同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何在?都不过一捧黄土,遍洒神州。(第三更!推荐收藏给我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