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很快就把沈心棠送到了家门口。
从派出所出来,沈心棠就一直暴躁抓狂不已。
为什么那厮比她还先从派出所出来?一看他那悠哉游哉的模样,她就知道这厮肯定又跳出局外,一点事情也没有了。
对于沈心棠的父母来说,让整日飘浮不定的沈家扬安定下来,一直是他们的心头病。只要有人愿意帮忙解决这个问题,他们真的要千恩万谢的。
沈心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缓缓关上门,抱着保温筒到客厅灯下坐下,打开盖子,扑鼻而来的就是一阵香甜浓稠的香气,定睛看时,里面却是白生生的,银耳雪莲粥。
周日晚上的时候,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妈,以后他再要来找你们说什么做什么,给我打个电话吧!”她当然也知道父母为什么会动摇,她也不忍苛责,只得无奈地说道,“那笔钱你们就给家扬吧,我再赚来还他就好了。”
从来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觉得缺钱缺得厉害。家扬这两年折腾钱折腾得厉害,先后学了好几样专业,然后雄心勃勃要做事业,没有一样做成的。后来沈心棠劝说他先工作积累一点经验和资金后再创业,沈家扬听不进去,觉得她这个做姐姐的不肯支持他,一气之下只身跑到广州那边去了。
“物业那边已经提出承担责任了,”何玉安推了推眼镜,对她的不打自招了若指掌一般。“他们说都是由于他们的疏失,没有巡逻到位,安全监控方面也很欠缺,他们不仅负责安装新的玻璃门,还免了我们一年的物业费呢。”
“小沈,昨天是你最后一个下班吧?”何总编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但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对她已经心生出诸多不满之意。“你是几点离开公司的?”
如此最好,大家各安其所,省事省心!
那倒是……因祸得福了。
不过这句话,沈心棠可不好意思说出口。
因为,包括花文轩也好,还有陆白也是,谁也没有来打扰她。
“你搞错了吧?我没叫外卖!”难道是骗术的创新?她心生疑窦,所以并不打算开门,只是隔着门大声说道。
“是,我没看到!”最终,她还是撒了谎。“我走的时候,办公室大门还好好的。”
“心棠啊,花文轩昨天来过家里了。今天刚刚走的。”妈妈在电话里叹了口气,“他向我们道歉,说对不起我们一家什么的,还恳求我们再给他一次机会。又是抢着干活又是说好话的,临走还给了我们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二十万,是给你弟弟家扬创业用的,还说要是不够再找他要。或者家扬先到他那里学习一下也可以的,他会尽量支持。心棠啊,我看他倒是很真心的,妈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吧!我跟他说了,让他解决好他们家那边再来跟我们提,他也答应了。”
“这可真是一件怪事!”何玉安喃喃地说道,“这个砸坏办公室大门的人意欲何为?公司里没有损失其他任何财物,连翻动的迹象也没有。”
不,难道就是因为看中花文轩的钱,她才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吗?
短时间内,这笔钱是还不上了,只有慢慢攒来慢慢还了。
“何总编,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昨天晚上,我已经报警了。”沈心棠老老实实地回答说道,“今天警方应该会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这里有一位姓花的先生吗?是他打电话订的!花先生是我们的月结客户!”门外的外送人员很是耐心地解释说道。zVXC。
“哦。”沈心棠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她稍稍打开一条门缝,那外卖人员就迫不及待地将保温桶递了过来,“请您慢用,再见!”
万籁俱寂,四周一片黑暗宁静,人们都陷入沉睡之中了吧?
暑意已经褪尽,夜风习习,吹在果-露在外的皮肤上,还带有一点清凉的感觉。
何总编不动声色单独将沈心棠叫到了总编办公室。
想到下午的时候,花文轩说叫她一起吃饭她不肯,想来还是担心她又不吃饭,所以才给她订的这个粥吧?
沈心棠犹豫了一下。
转眼就是周末了,沈心棠因为连日来的疲惫糟心,周六就窝在家里不想出门了。和邓秋通过一通电话,对方问她现在住在哪里,说有空来找她玩儿。又问她和花文轩进展如何了,沈心棠也都是支吾着搪塞过去。
“是谁?”她警惕地问道,然后走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去。
“妈,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有分寸的。”
送外卖的小伙子像是赶时间赶得不得了一般,沈心棠刚接过保温桶,他就撒开手去,转身跑了。
公司里已经炸开了锅,七嘴八舌讨论着这次事件。
回到家里,先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在公司那里和陆白争执了半天,又去派出所录口供,真快要嗓子冒烟了。
算了,就当是他的补偿吧!谁让他害得她都吃不下饭了呢?
就如同她明明亲眼见到她砸坏了公司的破璃门,她有十成把握可以定这家伙的罪,没想到到最后反倒是她被盘问了许久,人家轻轻松松就被放了。
这一天过得有些忐忑,却又很轻松。
“你真的没看到是谁砸坏公司大门的吗?”半晌,何玉安从眼镜底下抬起眼来,意有所指地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怪事年年有。”沈心棠虚弱一笑,都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沈心棠离开了总编办公室,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翻身起床,慢慢踱到阳台上。
漱玉楼,是附近一家港式茶餐厅,从早至晚,供应各色小吃甜点汤茶,夜宵也很丰富,生意一直不错。
“心棠,要不你就再考虑一下吧?”妈妈已经变成花文轩的说客了,“反正你跟他结婚以后是会跟父母分开住的,只要年轻人心意坚定,其实没有哪个父母争得过孩子的。”
刚刚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夜里两点了。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和花文轩斩断关系,为什么却要在她初见成效时来动摇她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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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显而易见,陆白已经将这件事摆平了,也许是花钱,或者是什么别的途径,总之,他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事故责任完全推到了物业身上。
“我怎么会忘呢?可是他这样跑前跑后的,还说要照顾家扬,我们……”
好吧,看在他一片心意的份上,不吃也浪费了,沈心棠决定还是不要辜负了对方的心意。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工作吧!”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黑白两道通吃?
他就知道,要是说是他订的餐,她肯定不会接受的。
如此神通广大之人,即使她说了实情,又有何用?反倒给自己找无尽的麻烦。
心里好乱啊!明明她可以心安理得得这笔钱的!
“外卖!”门外,一个穿着印有“漱玉楼”字样工作服的小伙子,手上拎着一个保温筒,正端正地垂手等着她开门呢。
何况,花文轩那个人,本来就惯会收买人心,只要他想去做的,没有做不到的。
月华如练,照在雪白的墙壁上,反射出一层淡淡的清辉。
“妈,你要他钱干什么?”沈心棠心里既是心酸又是着急,“我已经跟他的妈妈保证过了,我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妈,他妈那么欺负你,你都忘了吗?”
想来陆白也知道事态严重,再加上,她和他本来就说不上有什么关系,压根儿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那种,也许,从此以后,他会收敛一些,另外寻找目标,不再老是来找她碴了吧?
“好!”
这就是她对他和花文轩之间的区别待遇!
沈妈妈便又动摇了,觉得花文轩那么好的人,沈心棠错过了,也怪可惜的。
天理何在啊?!
沈心棠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发现地上的玻璃碎片已经被清理干净,有制作玻璃门的工作人员正在测量需要修复的玻璃数据。
眼睛看向远处还亮着灯火的街道,偶尔会有车辆呼啸而过,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无边的寂静之中。
对面窗户里,拿着望远镜看到正拿了碗匙怡然吃粥的沈心棠,陆白纠结着的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些。
刚刚放下水杯,心里还在气愤难当,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打电话给叶清欢说去看她,却被告知说她去娘家小住几天,过几天再联系。
她对他的爱,已经变得不纯粹了吗?
沈心棠彻底睡不着了。
有权有势就是好,杀人就跟砍瓜切菜一样,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告诉你,他杀了人,可是他还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是花文轩就不一样了。还也有他。
站在这里浪费时间,要不回去睡觉,要不找本书看看-吧!
她收回目光,正准备转身返回房间。
突然对面楼层房间里的灯亮了,因为窗帘没有拉,所以她可以将对面的情况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