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在外面小店随便吃了点东西,沈心棠这才坐了地铁回家。
睡觉睡到一半,还在迷迷糊糊之中,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沈心棠以为自己在做梦,翻了个身,想直接忽略这段噪音。但是那首曲子却不依不饶没完没了地响着,平日里听来优美动听的音乐,瞬间变成魔音穿脑。
他用拳头砸破了自家的玻璃窗!
“呵呵,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他苦笑了一声,“我死不死的,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你放开我!”沈心棠一把将他推开,陆白果然是站立不稳,她轻轻一挣就将他推开了,他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沈心棠又赶紧伸手去扶。“你疯了吗?你有自虐症啊!换窗户不要钱吗?”
其实,她以前睡觉之前都会关机的。
她只是故意用结婚作挡箭牌来逼使他退步而已,她又几时想过要和他结婚的事?
“我想见见你!”半晌,他突然说道。“能到我家里来一趟吗?我觉得头好痛,也口渴得厉害,想喝水,但走路都走不稳,整个天地都在摇晃呢。”
忍无可忍之下,她只好一把抓过床头的手机。
沈心棠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又是一阵沉默。
沈心棠依言到电视柜里翻找出药箱,药箱里东西倒是很齐全,看样子这人流血受伤是家常便饭啊,这样可以以备不时之需。
哼,她凭什么去照顾这个酒鬼啊!
然后,一只手快速伸了过来,旋风般将她拉了进去,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人严严实实地搂抱住了。
沈心棠匆匆地换了衣服,低低咒骂了一声“疯子”,也来不及换鞋,直接穿了拖鞋就打开房门冲出去了。
“喂!”她甚至没看清来电显示是谁,就直接按下接听键。
“就这样行吗?是不是到医院去看看?”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看到有嵌在肉里的玻璃碎片,就用镊子小心地夹出来,然后又忧心忡忡地问道,“万一有玻璃碎片进到里面去了,那可怎么办?”
“你要是有力气爬起来给我开门,你自己也能给自己倒水喝了。”半晌,沈心棠赌气般地说道。
“是吗?”她开始动手整理药箱,一边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你不是小孩了啊,为什么还是这么幼稚呢?就算我守着你一夜又怎么样,哪怕是睡在一起了,就能改变什么呢?你会跟我结婚吗?”
此时听到响动的周围邻居也纷纷亮了灯,探头从窗户中望了出来,纳闷地四下查看着。
“我会!”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脸上没了嘻笑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坚毅与果决。“只要你愿意,我会和你结婚的!”
接着,又是猛烈的“哗啦”一声,好像是对面谁家窗户被砸破的声音。沈心棠吓了一跳,赶紧跳下床,拉开窗帘看了出去。
她又惊又怕,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搞这些动作,不就是想让她过来照顾他吗?为了能把她弄过来,竟然不惜自残,真不知道应该称赞他还是鄙视他。
陆白唇角轻扬,眼睛贪婪地望着他。中直忽耳。
不是吧?沈心棠怔了怔,动真格的?
“小狐狸,你睡了吗?”电话那头,陆白的声音有些口齿不清。
“你喝酒了?”她平静地问道。
找出消毒药水细细地替他擦拭伤口,幸好客厅的灯光倒是很亮,伤口也能看得比较清楚。
应该是他一气之下,把手机给扔掉了吧?沈心棠突然意识到这点。
“你这个没良心的,害得人家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你倒好,完全没事人一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一点也不耽误。”他的语气里有淡淡的惆怅与忧伤,仿佛裹胁着天大的委屈似的。
“这样真好!”陆白痴痴地笑了笑,“受一点伤就能让你这么紧张我,看来这伤很值得!我家小狐狸就是心软啊,怎么办?”
沈心棠奋力一挣,很容易就将他挣月兑开来。
到底是糟蹋钱啊还是糟蹋人啊?
“呵呵。”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装傻笑笑。
沈心棠脑袋里一阵发懵,仔细看一下手机屏幕,凌晨一点半。
他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带着点哀求的意味,小心翼翼地问道。
拿了药箱过来,她将扶他起来靠坐在沙发背上,让他将右手抬高过心脏,以尽快止血。
她半弯下腰身,伸手轻轻抓了他的手察看。他的右手背上一片鲜血淋漓,都看不到原本的肌肤颜色了。
还有力气在这里指责她呢!
突然,“啪”的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结结实实摔了出去,然后又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再之后,便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沈心棠有些错愕结舌地看着他。
说着,她就准备挂电话了。
“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已经忘了。”她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么晚了,早点睡吧!没事喝那么多酒干什么?这个时候正是肝脏排毒的最佳时期,你还喝那么多酒,又不睡觉,很容易猝死的知不知道?”
电话那端却猛地传来“哐当”一声某物被掷到地上的声音,然后是陆白气极败坏的咆哮声:“沈心棠!就算是路边一只饿了的小狗,你见了也会喂它一口饭吧?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到底怎么样?我虽然嘴上可恶了点,但是我有强迫过你什么吗?我要是真的用强,你自认能躲得过吗?你在害怕什么呢?哪怕是一个过路的陌生人,向你讨要一口水喝,你也不会不给吧?当真是那么铁石心肠呢,还是独独对我特别呢?若是真的对我特别,那倒是我的荣幸了!”
她是在担心他吧?她还是在意他的吧?
这家伙疯了么?自己不睡觉也不让人家好好睡。
那么多血,红灿灿的,还有新的血涌出来,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我说的是真的!”他伸出没受伤的左手,一把抓住了她正在忙碌中的小手,“明天就去民政局登记吧!我会跟我爸妈说的,就说我要跟你结婚!”
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陆白房门前,她才抬手按了门铃,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没事的,我皮糙肉厚,没那么容易进去。”他宽慰着说道,“擦点红药水,纱布一缠就完事了。”
沈心棠紧闭着唇,电话两端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到底是怎么把窗户给砸破的呢?沈心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比拳头硬还是玻璃硬吗?
“打电话叫你朋友帮忙吧!”她委婉地表示拒绝,“我现在很困,想睡觉,恕我无能为力!”
“不去了,没关系!”她给他清洗伤口,涂药水,他一声也没吭过,脸上始终笑嘻嘻的,不知道是真的不痛还是抗痛能力超强。“看在我是伤患的份上,你今晚就留下来照顾我一晚呗,大房间给你用,我还睡小房间,怎么样?”
“别怕,没事!”他躺在沙发上欢喜地看着她,又温言安慰说道,“电视柜那里有急救药箱,你弄点碘酒给我擦一擦,再用纱布包起来就没事了。本来我可以自己弄的,只可惜现在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呢。”
“你妹的,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要这样?”她这次倒没有害羞,而是气愤愤的又有些想不通,“让我看看你的手,手上不痛吗?”
他在她的搀扶下歪歪倒倒走到客厅,她将他放倒在沙发上时,他顺手也将她拉了下来,将她按压在自己身上,一手紧扣住她后脑勺,身子微抬,双唇准确无误地贴上了她的。
对面房间灯光大亮,她清清楚楚的看见,陆白右手成拳,正举在玻璃窗中央,而他的拳头四周,只有镶嵌在窗框边缘的残余玻璃片而已。
“陆白,你今年几岁了?”她给他包扎好,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无奈地看着他,问道。
“哦,是啊,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年龄。”他双眼亮晶晶的,觉得她会关心他的年龄是不是意味着什么。“我比你大一岁!”zVXC。
“是啊,喝酒了!不过,我没醉!”他笑了笑,想要驱赶走心里的阴霾似的,“今天就那样把你丢下车,我很抱歉,我当时太气愤了。”
好像是和花文轩重逢后,才变成了这样24小时开机的。
沈心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忧虑:“真的不去吗?还是去看一下比较放心吧?”
“干嘛要先登记再跟你父母说啊,”沈心棠垂下眼,尽量掩饰自己讶然和激动的情绪,故作镇定地说道,“按照程序,当然是要先征得你父母的同意,举办完婚礼再登记的。”
“婚礼只是形式啊,民政局的印章才是作为我们结婚的合法依据的啊。”他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拿了证你就可以放心地和我谈恋爱了不是吗?婚礼的事,我们再慢慢筹备嘛。”
沈心棠将头低得不能再低了,脑袋里乱轰轰地响着,怎么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