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墨,我胸口很闷,吸气,吸气有些费力……”莲若费力描述自己的感受,抬手将墨砚停在她脸上的手拉向自己的前胸,摁在胸口。
墨砚的手一触到她柔软饱满的胸部,便如被火焰烧灼一般迅速抬开,却又被她再次拉下。这时,他才感觉出她的心跳节律紊乱无序。探上她的脉搏,墨砚发现她体内的灵气循环一片混乱,气息逆流交窜,心脉受到冲撞,胸部气息淤滞……
怎会这样?!墨砚顾不得多想,从怀里取出白玉药壶,将里面最后一粒宁息丹倒出,喂入她口中。随即又将她抱坐于胸前,双手抵住她后背的神道与神堂两穴,强行将两缕灵气灌入她的经脉之中,疏导淤塞的经脉,压制逆行的气流。
自离开碧落宫,墨砚体内的灵气就在封印压制下无法正常运行。此刻虽封印已解,但几个月未提聚过灵气的身体尚未适应,加之解除最后一层封印时强行压制灵气汇聚,让心脉有些受损,如今突然灌输灵气为莲若疗伤,便有些力所不及。强行支持片刻后,嘴角便慢慢溢出一缕殷红的血流。
灵气在体内奔逸,渐渐便月兑出了墨砚的控制。在昏倒前,墨砚脑子只回旋着一个念头:爹,娘,我没有喜欢上她!此番救她,是为了骗过她的父亲……
当虚天昊与月清霜赶到镜湖畔时,才发现莲若与墨砚双双倒在草丛中,人事不醒。
月清霜为莲若诊脉后,怒道:“你为了麒麟血,差点害死自己的女儿!若不是墨砚及时为她疏导了紊乱的气流,这会儿只怕……”
虚天昊大惊:“怎会这样?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啊。想着有她照顾墨砚,我才放心离开的。”
“天昊,对不起。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的病,才着急提取麒麟血……”想着方才口气重了些,月清霜又转回了口气。
月清霜为莲若布下银针护住心脉后,又俯身蘀墨砚诊察。发现墨砚体内灵气充盈过度,当即点穴封锁经脉入口,遏断灵气入体。
一番紧急处理后,月清霜道:“赶紧带他们回草春堂,我还需要合欢和木香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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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墨砚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初入虚月谷时躺过的那张床榻之上。
见他睁开眼睛,一旁守侯的木香便惊喜道:“墨公子,你醒来了?”
墨砚挣扎着坐起身来:“这是草春堂?”
“恩。你都昏迷两天了……”木香答道。
“莲若呢?”
木香心下有些失落,他醒来第一个问的果然还是莲若。沉吟片刻,木香低声道:“莲若她,还没醒来。”
“她现在在哪儿?”墨砚翻身便跳下床来,跻起布鞋便想去看望莲若。此刻,他依然在心底对自己说:得去看看莲若,不能让虚天昊起疑。
木香知道拦不住墨砚,便舀起椅子上的外衣给他披上,安慰道:“莲若在清修堂,有霜姨守着,墨公子不必担心。”
墨砚胡乱结上衣带,也顾不得梳理头发,便向清修堂赶去。墨砚急促的脚步,焦急的心态,落在一脸憔悴的白术眼中,反到是一种安慰:他能这样真心对待莲若,自己就放心了……
“莲若在洗月池里,你不方便进去。”白术拦住墨砚。
“有什么不方便?她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墨砚自己也想不到,这句话居然能说得这般顺口。
白术楞了一下,只眼睁睁看着墨砚冲进了洗月池,再无力阻拦。
洗月池内,脸色苍白的莲若躺在往日月清霜休息的那张床榻上,月清霜坐在床沿正为她诊治,合欢端着针匣静静立在床旁,而虚天昊则在床旁焦躁的往来徘徊。
见墨砚进来,合欢轻声道:“墨公子,你怎么来了?”
“莲若她怎么了?”墨砚没有回答合欢的问话,反而急切询问莲若的情况。
月清霜转回头看了墨砚一眼,却并不作声,只埋头继续为莲若诊治。
虚天昊则走上前来,沉声道:“她经脉尽断,灵根被毁,至今未能醒转过来!”
“灵根被毁?!”墨砚惊得怔住。
“那日我走之后,镜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虚天昊的脸色阴沉得似要落起雨来。
墨砚仍是一脸的不信:“莲若怎么会灵根被毁?我当时已经为她疏导过气流啊……”
“墨砚,往日你究竟是如何教她采纳之术的?!”虚天昊声音陡然提高。
墨砚却未回答虚天昊的质问,径直扑至床旁,探手扣上莲若的脉搏,发现她的经脉果然断断续续,不再流利通畅。似不甘心,墨砚又释出一缕灵气从她手少阳经探入,那灵气走至清冷渊便不能前行了。
果然是灵根被毁!一股闷痛倏忽窜上墨砚胸口,他抚胸连退几步,险些站立不稳。为何会感觉心痛?她灵根被毁,自己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会如此?!这是师父对身怀异禀徒弟的悲惨遭遇的心痛?
“莲若不能修炼了,你也给我断了修仙的念头!”虚天昊突然抬手按上墨砚的肩膀,一股汹涌的灵气奔泻而入。墨砚只觉脏腑中灵气骤增,自身体内的灵气则停止了循环。逐渐加重的闷胀,让墨砚疼痛难忍,一滴滴冷汗自额头不断渗出。
“天昊,你这是做什么?”月清霜转身一把拉开虚天昊。
“枉我信任他,让他教莲若修炼基础,却教成了这个情形……”虚天昊语气沉痛,忽又冷声道:“莲若若醒不来,他也得给我在床上躺一辈子!”
“爹,爹爹……”床榻上忽然传来莲若虚弱的轻唤。
合欢急道:“霜姨,莲若好象,好象醒了!”
虚天昊一个箭步冲到床旁,一把抓住莲若的手,急切道:“若儿,若儿?”
“爹爹,我的伤,不关见墨的事……”莲若眉心攒动,半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为墨砚开责。
虚天昊鼻头发酸,语气有些哽咽:“若儿,是爹爹害了你,我不该贸然决定让你修炼……”
莲若摇头:“不怪爹爹,我自己也想修炼。爹爹,你也不要怪见墨,他若不冒险救我,当时我就没命了……”
莲若将当时为了维持火焰燃烧,强制逆行气流的事说了一遍。虚天昊便明白自己错怪了墨砚。倘若不是自己急着想提取麒麟血,莲若就不会遭遇这样的打击。
听到这里,墨砚出声道:“火焰熄灭了,最多是解不了封印或者我的灵根被毁而已,你冒险这么做,却会丢了性命啊?”
莲若脸上浮出一丝苍白的笑:“我不想让你有危险。”
墨砚心中又是一痛:真是个是傻女人!你可知道我会怎么对你?!
这时,月清霜忽然轻声道:“莲若,有件事情,娘要先告诉你。以后,你都不能修仙了……”
莲若听后楞住,先似不相信地看着虚天昊,再又转头看着墨砚。从他们的眼神中,她终于明白这是真的以后,半晌没有说话,只侧身望着自山顶投入洗月池的一缕光柱,眼角悄然沁出一滴眼泪。
虚天昊看在眼里,心里格外后悔。自责之余,他便想着要弥补对女儿的亏欠,要去寻找修补灵根的法子。
月清霜看着莲若的表情,心里也极为心疼。但与莲若灵根被毁的心疼相比,她更担心的是女儿对墨砚的感情。她这样投入的爱着墨砚,而这个男子究竟值不值得她爱?墨砚继续修行的话,他与她早晚会仙凡殊途,那时,她将如何面对这一切?
不管莲若此刻有多难过,有一件事情,月清霜一定要当着虚天昊和墨砚问出来。顿了顿,月清霜狠心道:“娘亲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有件事,我必须听到你的回答:不能修仙了,你可还愿意嫁给墨砚?”
听闻这句话,莲若顿时眉心紧皱,转头看向床前的墨砚。
虚天昊未料到月清霜会提出这个问题,当即冷哼一声,瞪着墨砚道:“你敢嫌弃莲若,我必不轻饶!”
墨砚看着莲若,莲若眼神中流转的爱意如火焰般灼痛他的双眼。他低头避开,旋即对虚天昊道:“莲若是为护我而灵根尽毁的,我岂能辜负。”
月清霜又再次问道:“莲若,我只想听你的回答:你可还愿意嫁给他?若他有朝一日修得仙身,你与他之间,……”
“莲若,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修仙。”墨砚突然表白道。
如今已进过续灵谷,解除了体内封印,若莲若突然改变了主意,虚天昊他会怎样做?是杀人灭口,还是毁掉自己的灵根?这么久的冒险与努力,绝不能功亏一篑。
莲若眼眉间流露出一丝喜悦。她不会阻拦他修仙,只要他有可以为她放弃修仙的这分心意,她就知足了。再面对月清霜询问的眼神时,莲若点头道:“娘,我愿意。”
墨砚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又多了一分愧疚:莲若,对不起。
虚天昊脸上的表情顿时转晴:“很好。待你养好身体,爹爹要给你们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一旁的合欢也被感动了,一边抹着眼角的泪珠一边笑道:“莲若和墨公子的感情如此深厚,霜姨,你该高兴和放心了。”
月清霜看着莲若,心下却高兴不起来。此时,墨砚愿意为莲若放弃修仙,十年后,二十年后呢?想当年,她与天昊初相识时,他为了她抛弃师门抛弃修炼,而最后呢,却是她为了成全他的修仙梦想做下许多违心之事……